在林夜泉離開北堂行宮的這一段時間,不管他在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經歷過了什麼痛苦。只要他回來,那麼,他北堂無憂的生活和林夜泉的生活,就可以回到像從前的那份安定之中。
林夜泉始終丟在北堂東宮,照顧着北堂無憂衣食住行,身邊一切的料理活動。
從前,北堂無憂並沒有覺得林夜泉在身邊,是件幸福的事情。然而,自大林夜泉離開之後,北堂無憂才知道,林夜泉對他來說有多重要,甚至,沒有那個傢伙在他身邊,他北堂無憂根本就沒有辦法安定下來自己的心情,生活也變得相當沒有規律。
果然,當初根本就不應該聽林夜泉的,如果來硬的話,那個傢伙就不會離開北堂行宮,也就不會發生這麼多,讓人驚訝又不可思議的事情。
“噠噠噠……”
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微微有些刺耳,而且越來越近。
林夜泉聽着漸漸靠近過來的腳步聲音,他下意識的心頭緊了。
那個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回去睡覺?難道,他不知道自己身體還在養傷麼!
北堂無憂走到其中一個黑着燈的特護病房門前,佇立下來腳步。
擡起頭,北堂無憂安靜的俊臉,透過玻璃窗戶,看着裡面有些微微反着銀色光芒的病房。
隔着一道門,北堂無憂知道,林夜泉很有可能就在裡面。但是,他這副安靜的樣子,很顯然,是不想和他見面。
“夜泉,爲什麼要躲着我。”
“唔……”
突然,北堂無憂淡淡的開口,讓林夜泉的肩膀稍稍一震。
果然,那個北堂無憂是在是太敏銳了,竟然覺察到了他林夜泉在這裡。
沉默了一會兒,林夜泉漂亮的琥珀色眸子,微微有點暗淡。
既然被發現了,那再躲着倒顯得自己有些尷尬了。
深吸了一口氣,林夜泉轉過身,打開了特護病房的房門。
“咔……”
“夜泉……!”
“唔……”
纔剛剛把門打開,林夜泉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個結實而高大的身體,就迎面的溫和撲了過來。
一雙有力的臂膀,力道很適中的把林夜泉自然而然的環抱在了他北堂無憂的懷中。
北堂……無憂?
林夜泉被這突入起來的溫柔動作,一時之間,竟然呆愣住了神兒。
北堂無憂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慢慢沁入了林夜泉的鼻尖。他能夠嗅到北堂無憂身上,還有一股非常淡的甜膩血腥味道。
一下一下有規律又均勻的心臟跳動聲音,隔着衣服的布料,慢慢傳遞到了林夜泉的身上。
被裹着厚厚繃帶,微微擱着林夜泉,提醒着他北堂無憂被子彈穿透的身體傷口。
“既然來看我,爲什麼還要躲着我?”
“直接進去不就好了麼,在門外偷偷看着,萬一我要認錯人把你當成入侵者該怎麼辦?”
入侵者?
難道,他林夜泉還不算是入侵者嗎?
那天晚上,他林夜泉自大進了北堂行宮,就沒有打算或者出去的念頭。
並沒有太長時間沒有見到眼前這個安靜而漂亮的男人,然而,不知道爲什麼,在林夜泉開門的一瞬間,北堂無憂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抱住眼前的男人。
很自然而然的擁抱,沒有任何強迫和束縛,卻讓北堂無憂覺得十分安心。懷中這具瘦弱安靜的身體,有種格外讓人踏實安心的力量。在這個懷抱之中,北堂無憂這些天來的焦躁不安,似乎也都隨着這份安心的力量,而慢慢消失。
果然,只有他林夜泉在身邊,北堂無憂才能夠真正的放下心來。
“是不是因爲擔心我,所以過來看我了?”
“唔……”
耳邊,北堂無憂一聲低低的輕笑,莫名其妙的讓林夜泉覺得耳根兒一紅。
爲什麼北堂無憂抱着他,他竟然沒有那麼自然的推開?
頓了頓,林夜泉才意識到自己這樣什麼都默許的舉動,讓他有多窘迫。
稍稍動了動身體,林夜泉推開了眼前的北堂無憂。
“我只是來看看罷了。”
“那怎麼不進來?”
“看到你要睡覺了,所以,就想着不打擾了。”
聽着林夜泉淡然的話語,北堂無憂英挺的俊氣臉龐上,漸漸浮現出一抹迷人的淺笑。
“果然,這纔是像是你說的話。夜泉,你都記起來了?”
“沒有。”
“是麼。”
北堂無憂的臉上,並沒有閃過多少失望的神色。雖然,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對林夜泉做了什麼,可是,就算對北堂行宮什麼都不記得。可是,對他北堂無憂這二十年來的熟悉感覺,是不會改變的吧。
他擁抱了他,而他沒有任何反抗。
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身上的傷口……還疼麼?”
聽到林夜泉這麼反問了一句,北堂無憂竟然很坦白的點了點頭。
擡起手,摸了摸自己還裹着厚厚繃帶的紗布傷口,北堂無憂俊氣的臉上扯出一絲無礙的笑容。
“子彈只不過是打穿了肺葉而已,不是什麼大問題,過兩天就會好了。”
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然而他北堂無憂卻說的那麼風輕雲淡,簡直就像是一點點小感冒似的輕鬆。
這個傢伙,到底是有多樂觀?
還是說,他根本就一點都不介意他林夜泉衝他開的這一槍?
“子彈雖然取出來了,但是,傷口癒合還需要你自己多注意些。如果沒事,儘量不要在外面走動,在牀上好好躺着靜養。”
“每天都在牀上躺着,我感覺身體都快要發繡了。現在,我還真有一點以前,你經常陪我訓練時候的感覺了呢。”
訓練時候?陪着北堂無憂一起?
北堂無憂的話,讓林夜泉突然想到了今天下午,他漫無目的的走到訓練室不小心聽到了那兩個被派來訓練室打掃北堂行宮的部下。
原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以前,在那個訓練室裡,他林夜泉經常和北堂無憂在那裡練習訓練嗎?
“以前,我們一直都有在那邊訓練,一個星期至少有四次。這些事情,你也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在北堂無憂的意料之中,林夜泉只是安靜的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輕輕的無奈的嘆了口氣,北堂無憂現在不想勉強林夜泉記起什麼,現在,只要這個傢伙能夠在他身邊,他北堂無憂就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夜泉,答應我,以後不要再離開北堂行宮了。”
北堂無憂的話,讓林夜泉稍稍一驚。
不要離開……北堂行宮?
這個傢伙到底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他林夜泉是誰?前幾天剛剛還開槍想要殺死他父親北堂龍傲,甚至,還拖他林夜泉的福,讓這個傢伙身受重傷在私人醫院裡療養。
然而現在,對於一個這麼危險的人,北堂無憂竟然和他的父親北堂龍傲說了同樣的話。
不想要他林夜泉離開北堂行宮,只讓他在這裡好好的生活就可以了。
但是,他林夜泉並不是什麼大少爺,也和北堂龍傲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爲什麼那個男人要對他這麼好?
甚至……還養育了他二十多年。
“或許,現在你把一切都忘記了,對你來書,也未必是件壞事。”
“至少,以前那些會讓你痛苦的事情,已經不存在了。要知道,這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得到的幸運。”
北堂無憂到底在說什麼,爲什麼要對他說這種安慰的話。不知道爲什麼,林夜泉在聽到這些話之後,心裡竟然有種莫名的輕鬆和釋懷。
和他預想之中的不一樣,北堂無憂更多的則是希望林夜泉能夠好好的,不追究以前的那件事了。
“我父親……到底是怎麼死的?”
“夜泉……”
林夜泉突然的開口問話,讓北堂無憂稍稍一愣。
他只是沉默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林夜泉。然而,看到北堂無憂突然的沉默下來,林夜泉的心裡卻有些莫名的焦躁。
“你說啊,我父親裴雨臣究竟是怎麼死的?爲什麼會和北堂龍傲有關係?”
“明明他們兩個是死對頭的不是嗎?難道,我父親裴雨臣真的和北堂龍傲沒關係,真的不是北堂龍傲殺死的?”
“你說啊,北堂無憂!”
林夜泉……
這個傢伙,無論到什麼時候,無論是否失去了記憶。然而,這份最該忘記的痛苦,卻如此深深的刻在了林夜泉的腦海之中,讓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忽略,也沒有辦法忘記。
“夜泉……”
“無憂,你知道的對不對?你知道關於我父親裴雨臣的一切真相的,對不會?”
“既然你知道的話,就告訴我啊。讓我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讓我明白,爲什麼北堂行宮所有的人,都對我那麼尊敬,甚至……北堂龍傲。”
“這一切就算說了,又有什麼意義嗎?”
“北堂無憂……”
北堂無憂看着眼前那張有些微微痛苦的漂亮臉蛋兒,輕輕的嘆了口氣。
“夜泉,即使知道了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對你來說,不過是再從新溫習一遍痛苦吧了。過去的事情,就應該讓它過去。再回憶,增加的也只是你的痛苦,對你沒有任何幫助的痛苦記憶罷了。”
“爲什麼北堂龍傲不殺我,甚至,還去了警察局爲我保釋?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