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丫環又從屏風後衝出來,一下子跪在乾帝的腿前,“皇上,皇上,主子得了膿瘡,會傳染的呀,皇上,您可要愛惜龍體呀!”
安小朵看着這一個個慌里慌張的樣子,心裡越發迷糊,就算有了膿瘡,也不至於擔心成這個樣子,倒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這時,就聽屏風後窸窸窣窣的響,不多時,一個滿頭裹滿紗布的白衣女子走了出來,對着乾帝落落拜倒。
“盈盈,你到底是怎麼了?這都快十日了,怎麼病還沒好?還不能跟朕好好的說說話?”
那個白衣女子應道:“皇上,落落也甚是思念皇上,只是,爲了龍體安康,還是請皇上,離臣妾遠一點,待臣妾好了,一定好好的給皇上賠罪。”
那女子的聲音聽起來略有些異樣,安小朵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總覺得不怎麼像是那日梅妃的那種腔、,她的頭全被白布蒙上,只剩下一雙眼,說完話,便擡起頭來,微帶些笑意,注視着皇上,見到安小朵,卻似猛地愣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如常。
安小朵瞧着那雙眼,突然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熟悉,可是,她也只不過見了梅妃一面而已,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乾帝微有些不悅,在屋子裡坐定,這時,那個從屏風後出來的丫環沏了杯茶來,輕輕的放在桌上,說:“皇上請用茶!”
乾帝冷着臉,端起茶,飲了一口,隨即皺眉,“這是什麼茶,這樣難喝!”隨即把手中茶碗向那個宮女扔去,無巧不巧,正砸在那個宮女的手上,鮮血直流。
安小朵心中一凜,那個宮女趴在地上,連連叫,“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乾帝又是一拍桌子,“要你這樣的奴婢有何用?連杯茶也沏不好,來人,拖出去亂棍打死!”
當時有太監奉命過來,拖起了那個宮女,那個宮女流血的那隻手,軟軟的垂着,竟似斷了一般,安小朵看得心驚,再聽說要將那宮女亂棍打死,心就膨膨的跳起來,不是吧?就爲了這一點小事,就亂棍打死,這人命,也太不值錢了吧,真是連螻蟻也不如。
那個宮女連喊着救命,梅妃也着了急,“皇上息怒,都是臣妾不好,惹了皇上,求皇上饒過這婢子吧,她跟在臣妾身邊好多年了。”
乾帝哼一聲,對着外面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重重打她二十大板!”
外面啪啪啪的就打起來,梅妃哭起來,“皇上這無名之火從哪裡來,臣妾這些日子,受病痛折磨已然痛苦萬分,不想竟連皇上也來欺負臣妾。”
乾帝甩甩手,對安小朵說:“走吧,朕心裡煩!”
這一下,安小朵更是摸不透這個皇帝老頭兒到底在玩哪一齣,只得乖乖跟上,這下,再也不敢出聲,一出宮門,早有龍輦候在外面,乾帝上了龍輦,一路奔養心殿而去,安小朵只好又苦命的跟在後面跑,乾帝下了輦,坐在龍椅裡喝了茶,問安小朵:“方纔在延禧宮,你有什麼感受?”
這話問得真是叫人難以作答,安小朵說:“皇上,奴婢沒什麼感受,只是覺得,那宮女的膽子大了些,惹火了皇上。”
“哦?你說說看,那宮女的膽子怎樣大法?”
“皇上正要往屏風裡去,她卻偏偏攔在皇上面前跪下,明着看是恭敬,實際,卻是擋住皇上的去路,敢擋皇上的路,自然該死!”
乾帝微微一笑,“說得不錯,繼續說。”
“皇上的那一茶杯,打斷了宮女的手,可是,她卻連痛也未叫一聲,更沒有象尋常的宮女那樣又哭又喊,皇上說要將她處死,她也只是叫了幾聲饒命,面上卻毫無懼色,那幾聲饒命,倒像是應景喊着似的。”
“還有呢?”
安小朵搖頭,“沒有了,不過,皇上,梅妃的屋子裡,真的好香呀。”
乾帝走過來,拍拍安小朵的肩,“朕還以爲你見了洛熙和長樂,心智大亂,沒想到,你居然,還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力。”
“皇上過獎了,奴婢初時也未覺得有什麼,是出來後,才悟到的。”
“能悟到,就好,看來,朕召你來,沒召錯!”乾帝重又坐回到椅子上,對着身後的屏風叫,“洛熙,別躲着了,出來吧!”
安小朵一驚,洛熙?洛熙什麼時候躲到這裡了?她怎麼沒注意到?
只見屏風後的簾子一動,洛熙果然從裡面緩緩的走了出來。
“皇上真是好眼力!”被皇上發現,洛熙倒還算鎮靜。
“並不是我的眼力好,是我,一早就明白,你會尋過來的,你躲起來,想必也是想聽聽,朕對你心愛的女子,到底說了什麼樣威脅的話吧?”
洛熙跪下,“皇上聖明!皇上,如今長樂的身體已經恢復,臣也該回到自己的家了,臣想很想念自己的額娘,臣想,即日就回。”67.356
洛熙的話裡明顯帶着壓抑不住的怒氣。
乾帝微微笑着,說:“洛熙,你是朕的兒子,該爲朕分憂。”
“臣只能分國事之憂,分不了,家事之憂,但願,皇上是真的記得臣是您的兒子,而不是,只把臣當成長樂的附屬品。”
乾帝哈哈大笑,轉向安小朵,問:“落落,你聽出你的夫君話裡的意思了嗎?他這是怪朕,沒有一碗水端平,只疼愛長樂,委曲了他呀。”
安小朵心裡犯着嘀咕,面上卻是風波無痕,聽到乾帝的話,只是恬淡一笑,並不答話。
只聽乾帝又說:“洛熙,暫時呢,你還不能出宮,不光你,連落落都得留在宮裡。”
“爲什麼?”洛熙猛地擡頭,本來正跪着,這一激動,差點直接跳了起來。
“不爲什麼,朕擔心你們三人日後相處不順,會出事端,所以,先在宮裡,在朕的眼皮底下,操練一番看看呀。”
乾帝的話,越說越悠閒自在,越說也越沒正經,洛熙已經快崩潰了,蹭地站起來,說:“皇上,臣七尺男兒,豈能日日陷於這宮闈瑣事之中,消磨歲月?皇上不記得臣以前跟您說過的事了嗎?皇上,邊關吃緊,外敵對大清國國土虎視眈眈,與國事相比,這家事,實在是不值一提!”更多精彩小說閱讀請到書*叢*網:www.shucong.com
安小朵靜靜的聽着,乾帝說:“洛熙,看來你的忍耐力比落落,是差了很多呀。”
“皇上,民女只是一介草民,在皇上面前,如一粒微塵,皇上的風要吹向哪裡,民女便只得往哪裡去,洛熙是皇子,對皇上的話若是一味遵從,倒顯得唯唯諾諾了。”
乾帝盯着安小朵注視半晌,說:“難得你這般冷靜,朕倒也沒有選錯人,落落,朕此次召你進宮,作朕的大夫,只是一個幌子,朕要你,幫朕去做一件事。”
“皇上請講。”
“朕要你,去延禧宮作臥底。”
安小朵的眼頓時瞪大了,洛熙也驚呆了,“臥底?”兩人同時叫出聲來。
“是,臥底,朕想知道,朕的梅妃到底在玩什麼花樣?這幾日,朕去那裡,她總是以自己身染膿瘡爲由,將朕拒之門外,可是,也不知怎的,朕一旦到了她的屋子裡,便再也不想走,以前有此種感覺,是因爲朕覺得她美貌宜人,讓人不捨離去,可是,現今既見不到她面目,爲何還有此種感覺呢,真是蹊蹺至極。”
安小朵緩緩的說:“皇上是覺得,民女通曉醫理,去查此事,更容易得手。”
乾帝點點頭,轉向洛熙,說:“你說的事,朕又何嘗不驚心?只是,現今的兵權,大多落於允諾之手,而朕自梅妃進宮,也覺得自己有些渾渾噩噩,有些事,明明初時並不想那樣做,可是,若是梅妃多說了一句,朕便不自覺的會去聽,她這幾日要不是病着,朕說不定還是那般暈暈沉沉,還好,現在沈將軍已然請回,洛熙,朕也要你去做一件事,你出宮,去幫朕再請一個人回來,他做事,朕最是放心。”
“皇上請講。”
乾帝剛想說,蘇公公走了進來,說:“皇上,那邊的靜玉軒已收拾好了,奴才來請側福晉過去。”
乾帝說:“蘇連志,朕安排你的事,你都記清楚了?”
“皇上放心吧,奴才自會安排得妥貼。”
“好,落落,你隨蘇公公去吧!”
安小朵看了洛熙一眼,說:“是,民女告退!”
乾帝說:“怎麼還是民女?你都是朕兒子的側福晉了,你若還是民女,那朕豈不是也成了草民?”更多精彩小說閱讀請到書^叢^網:www.shucong.com
安小朵連忙改口,“臣女告退!”
洛熙拉住她,“凡事多加小心。”
安小朵想到他放在長樂炕上的衣服,心裡又是一陣彆扭,甩開他的手,說:“我自然會小心,你多關心自己吧。”
洛熙一頭霧水,不明白安小朵又生了什麼氣,乾帝卻是幸災樂禍的大笑,洛熙苦笑着看着自己的這個皇阿瑪。
安小朵沒想到蘇公公居然也是個喬裝好手,紅芷的手藝比起他,又遜了一籌,安小朵對着鏡中的自己驚訝的張大了嘴,這個臉上帶着幾個小黑斑,看上去,老實得要命的丫環,真的是自己嗎?
蘇公公也很滿意自己的作品,上上下下的看了看,說:“側福晉,只怕是洛王爺看到你,都不會認出你來嘍!走吧,奴才這就領您去內務府,明天呀,你就會被分到延禧宮了,那裡面如今鬼裡鬼氣的,您可要多加小心呀。”
安小朵恬淡的笑,說:“蘇公公放心,我呀,最喜歡捉鬼了。”
第二日,內務府的太監就把安小朵送到了延禧宮,臨走前還跟那個梅妃說了一大堆廢話,無非是什麼知道宮裡的丫環傷了,怕人手不夠用,但再補充上一個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