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被他這聲妹妹一叫,心裡更是說不出的絕望,蹲在那裡,淚如泉涌。
安小朵看到此情此景,覺得奇怪萬分,按說,長樂知道洛熙是他舅舅家的哥哥,應該更高興呀,這不是又親了一層嘛,這哭什麼呀?難道,是剛纔她和洛熙在一起的場面,又讓她觸景傷懷?
好象也不對呀,她失憶那段時間,洛熙也曾這樣抱着她,與她、不休,可也沒見永光傷心成這樣子呀?
安小朵想來想去,也想不透長樂的心思,她沒料到的一點是,她和洛熙從皇帝那裡知道,長樂並非他的親生女兒,可是,長樂卻並不知道,長樂從小生長在後宮,打小就跟着那些阿哥們管皇帝叫皇阿瑪,孩子瞎叫,大人也就當個笑話應着,而長樂的父親,卻長年在外征戰,很少在家,偶爾回來,在孩子的印象裡,倒似是個遠方的來客,而皇帝纔是她的親生父親,後來,長樂父母先後死去,乾帝待她比親生女兒還好,見她忘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爲避免她傷心,自然也就不再提起,這樣兩相誤會,倒讓長樂覺得,自己,就是乾帝的女兒。
這樣無法接受的事實,讓長樂哭個不停,洛熙軟言細語的哄着,雖說,剛纔兩人已剖盡衷腸,可是,看到這一景,心裡居然還是微有醋意,她對洛熙說:“我先去看我哥哥了。”
沈子軒正在跟洛熙的舊部們商討如何回京的細節。
“允諾在各地的爪牙甚多,我們這加起來,有幾十口人,又有老幼婦孺,要怎樣走,才能不被他覺察,安全回京呢?”
洛熙的舊部們說了很多方法,沈子軒都覺得不滿意,江南離京城,是好遠的一段距離,沒有十天半月是到不了的,這中間出了任何差錯,都是致命的,他太瞭解允諾這個人,爲了達到目的,他會無所不用其及。
這時洛熙已牽着長樂走過來,說:“我倒有個辦法。”
衆人一齊望着他,沈子軒看到他牽着長樂的手,眉毛揚了揚,看了安小朵一眼。
安小朵回他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又指了指自己嘴,意思待會兒跟他解釋。
洛熙說:“我這一路逃亡,發現江南這一帶,唱戲的草臺班子甚多,我們不妨就扮成個唱戲的,一路向北,戲班子裡,本來就是男女老少都有呀,戲班子那麼常見,我想他們定然不會在意的。”
衆人一聽,都連連說好,當下,派了幾個人先行去採購一些戲班子需要用到的道具,而剩下的人則晝夜急行,力求儘快走出這片山林。
長樂自從那次大哭後,就再無聲息,只是軟軟的伏在馬背上,終日無一言一語,神情呆滯,像是萬事萬物,都與她毫無關係。
洛熙不忍心,每每上前勸慰,他其實也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讓長樂這麼消沉,唯一想到的可能是,也許和落落在一起的情形又傷到她了,想到這裡,他便漸漸的很少與安小朵在一起,大多的時間,守在長樂身邊。
“長樂,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到京城了,你就可以見到你的皇阿瑪了,你不是早就想他了嗎?回到宮裡,就再也沒有人敢傷害你,你永遠不用像跟我在一起那樣,擔驚受怕,而且,也不會再吃那麼多苦了,你看你,人都消瘦了好多,你皇阿瑪看到了,一定會非常心疼的。”
“等到了京城,兄長陪你一起去看戲好不好?或者,一起去賞花,現今,御花園裡的荷花一定是開得非常好。”
洛熙語氣低沉,神情溫柔,長樂木然聽着,倒是沒什麼大的反應,仍是垂眉斂目,形如木偶,可是沈子軒在那邊聽着,卻是越聽臉色越難看。
但那麼多人在這裡,卻又發作不得,再者,那是格格呀,他又能如何?他的脾氣本來就急,當下氣得頭上的青筋都暴起來,怒目圓睜,扯過安小朵的手,催馬一氣跑了幾十米,才怒氣衝衝的說:“沈落落,又搞什麼?不是說,只是對她有兄妹之情嘛,我怎麼瞅着那麼、呀,你怎麼能受得了呀,沈落落,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呀?如果格格執意要他,你又沒戲唱了?”
安小朵嘆口氣,微笑着垂下頭,“哥哥,本來,我們就沒戲可唱呀,我們本來,就已天各一方,若不是月影告發他,我不照樣在山東的老家,待着嘛!可是,現在不是已經有了一絲轉機嘛,他是皇子,我相信,皇帝不會只疼自己的女兒,而不疼他這個兒子吧?”
“呀,我倒忘了,他們是親兄妹,不可以結婚的,唉,看我這腦子,被洛熙那深情款款的樣,給搞得都快暈了!”
沈子軒轉怒爲笑。
安小朵輕輕說:“長樂,並不是皇帝的親生女兒,她是,是皇上皇姐的女兒。”
“啊?這,天哪,怎麼這麼糾結呀,她怎麼又不是親生的了,”沈子軒煩躁得拿起馬鞭使勁的抽林間的葉,“萬一皇上不同意,你們不就又……。唉,煩死了,真是要煩死了!”
沈子軒說着,馬鞭揚起,把樹上的樹皮都抽下了一塊。
安小朵倒是雲淡風輕的樣,原本以爲,她跟洛熙這一生,也再也沒有機會,相依在一起,可是,現在上天已經給了他們一絲機會,他們看到了一絲希望,總比完全無望的好。
趕到大山腳下時,購買道具的人已經回來,在山下候着了,他們倒是心細,順便又買了些酒菜食物之類的回來,衆人下山,在大福晉的院子裡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飽飯,又好好的洗了洗,換上了那些戲班子的衣服,爲隱瞞身份,每個人幾乎都做了很大的改變,洛熙臉白,長得又俊俏,扮作了女人,安小朵和長樂本是女人,偏又扮作了男人,大福晉小洛還有何宇,本來就不在允諾那些人的視線中,因而就沒怎麼變,而洛熙的那十幾個舊部,則分散開了,有些長得秀氣點的,便也扮作了女子,有些扮了車伕,而過於威猛的,則扮作行人,遠遠的跟着戲班子。
這角色一分配完,大家換完衣服,再看看別人,都覺新鮮又好笑,相互笑個不停,連日來的驚懼擔心全被衝到了九宵雲外。
大家樂呵呵的收拾好,開始坐着馬車往京城的方向走,這一路有說有笑,倒是非常熱鬧,葉武自幼生在江南,倒還真有一把好嗓子,唱起崑曲來委婉動聽,有模有樣,另一個趕車的的部下,年齡最小,卻慣會插科打諢,笑話兒說了有一籮筐,惹得大家笑得前仰後合,倒還真有點戲班子的味了。
安小朵見洛熙馬上就能平安回京,心裡也是高興萬分,偶爾瘋勁兒上來,也跟人家胡扯幾句,更惹得衆人哈哈大笑。
洛熙看着安小朵,握住她的手,也跟着笑,“這麼多日,只有今日覺得雲漸要開,霧快要散,落落,我真得謝謝你,若不是你在那裡亂說一通,弄得允諾手忙腳亂,我肯定已經被他帶到了敵方的營地,萬劫不復了。”
沈子軒一邊奇怪的問,:“妹妹,你又胡說八道什麼了?”67.356
安小朵嘿嘿笑,“我還能說什麼呀,不過是借那次盜來的那個信箱,嚇唬他幾句,沒想到,他倒真的當真了。”
“當真了?”沈子軒重複了一句,雙眉微皺,安小朵本正笑着,突然想到一事,心裡一哆嗦,差點從馬車上摔下來。
而此時的沈子軒也想到了,兄妹倆相視一眼,面色蒼白,冷汗直流。
允諾只所以那麼害怕,定然是因爲那信箱裡真的有不可告人之事,但安小朵和燦若卻不曾發現,允諾既然逃走,那麼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安小朵藏匿信箱之地,沈落落的山東老家。
山東老家如今只剩下燦若和兩位患病的老人,以允諾的心狠手辣,他們三人,如今可真是岌岌可危。
想到即將發生的慘劇,安小朵的手不住的顫抖着,從允諾逃走到現在,已經有三四天了,也就是說,他們緊趕慢趕,都將與他相差三四天的路程,要想趕在他之前到達山東,已絕無可能。
洛熙見這兄妹說着說着,突然呆若木雞,聯想到剛纔的話題,也突然悟到了。
“兄長,落落,你們別發愣了,找兩匹快馬,我們一起去山東救人吧!”洛熙焦急的說,轉而又對葉武韓括說:“你們兩人,也隨我一起去。”
葉武和韓括兩人都有點摸不着頭腦,但見洛熙神情凝重,也知定然是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當下都點頭應下。更多精彩小說閱讀請到書*叢*網:www.shucong.com
沈子軒說:“洛熙,你萬萬不能去,你本身是逃犯,若被人看到,又是禍事一樁,葉武隨我去吧,韓括留下,洛熙,你們這邊,也很危險,韓括,無論無如何,你和其他幾位弟兄,也一定要把這幾個人,完好無損的送到京城。”
韓括說:“放心吧,沈將軍,我們弟兄幾個,哪怕是豁了命,也要讓他們安全的回到京城。”
安小朵心急如焚,想到自己的父母,又將受自己的連累,心中是慘痛萬分,恨不得是割了自己的舌頭,她爲什麼要那樣口無遮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