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傾城是獨自吃的,毫無胃口,只吃了一點點。她散步到後殿的涼亭內散心。飛起的挑檐讓雨絲紛紛落在了它的周圍,有着說不出的悽美。
清風明月想要跟隨,被傾城阻止了,她想一個人安靜得待着。坐在圍欄的長椅上,她緩緩伸出手去,接住了幾顆雨珠,落於手心滾圓滾圓,像是人的眼淚,這是天在哭泣啊。
傾城悲從心起,從衣袖中掏出那支自己最喜歡的龍鳳紫玉碧音釵。她將之放到口邊,對着音孔吹出了悲傷的曲子,將心中的無奈和不快都寄託在了這首曲子裡。她原本是不喜歡這首曲子的,嫌它過於悲涼,此時此刻,她想到的卻只有這首曲子。
吹着吹着,她的眼淚如同天上的雨絲一般從眼眶中無聲地滑落。
姐妹倆耳邊聽着哀怨的曲子,知道娘娘正在難過,卻束手無策,只能望着天上的雨絲興嘆。
正在傷神,怡青走了過來:“娘娘,御龍殿的玉明求見。”
“她來幹什麼?不見!”傾城有些賭氣,想了一下,又說:“算了,還是讓她進來吧。”
傾城回到前殿,玉明已經在等着她了。
“見過太子妃娘娘!”玉明很是恭敬。
“若是太子讓你來的,你還是走吧。”
玉明雙手奉上一個小小的盒子:“太子只命奴婢將這個交於娘娘,奴婢即刻就走。”
“是什麼?”傾城看着那個小盒子。
“奴婢不知!”
“娘娘,太子的一番心意您還是收下吧。”清風說道。
“請娘娘收下!”玉明懇求。
“清風,收下吧。玉明,你可以回去了。”
“是,娘娘。”玉明完成任務,走了。
清風拿着盒子說道:“既是太子送的禮物,娘娘就打開看看吧。”
傾城沒動。
“娘娘,會是胭脂水粉嗎?”怡青猜測。
“我說是首飾。”明月也摻和進來。
“這麼小的盒子,自然不是大物件。”清風說道:“娘娘還是自己打開吧,太子的一番心意哦。”
傾城不忍她們幾個熱切想要知道真相的眼神,打開了盒子,只見裡面放着一個很小的雕塑。
怡青嚷起來:“呀,是微雕!太子喜歡的。”
“好精緻啊!”清風讚歎:“不知道是哪位能工巧匠的傑作。”
“應該是太子自己做的。”怡青說道:“聽說過太子有此愛好。”
傾城望着手上的微雕:是一個女子在花園中看書,她身後的百花齊放,朵朵都鮮活致極那女子的裝束倒是和自己平日有幾分相似,衣着雕得也非常微妙,就連裙上的褶子也一清二楚,讓人歎爲觀止。她真的愛不釋手起來。
“娘娘,太子送你禮物,連句謝恩都沒有呢。”清風埋怨。
“姐姐,你怎麼說娘娘的不是!”明月說道。
“我說錯了嗎?太子對娘娘如何,你們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可今日倒好,太子好心好意送來禮物,別說是一句謝恩的話,就連好臉色都沒給玉明看呢。”
“娘娘,不如您也送樣禮物給太子。”怡青說道。
“不用了,太子這是回禮,我已經送過了。”傾城說道。
“娘娘的禮物太子一定很喜歡,不然也不會回這麼大的禮。宮裡還沒有哪個女子能收到太子親手做的禮物呢,娘娘您是第一人。”怡青說道。
“太子喜歡娘娘,娘娘也喜歡太子!”明月傻傻得說道。
可太子不能只是我一個人喜歡啊。傾城心說,深深的無奈。
見娘娘不開心,清風有意說道:“既然娘娘不喜歡太子送的禮物,我這就將它束之高閣!”
傾城卻一把奪下:“誰說我不喜歡的!”
清風得逞,說道:“既然喜歡,娘娘不妨親自前去道謝,說不準殿下正在等着您呢。”
“這、恐怕不合適吧。”傾城猶豫再三:“還是算了,太子公務繁忙,還是別去攪擾他了。”
清風直搖頭,明明惦念着對方卻不肯邁出這一步,小姐啊小姐,真是讓人擔心吶。
收到禮物後,傾城嘴上說不去,可心裡一直在矛盾揪扯着,一邊是真的想要見到他,一邊是謠言盛傳想要擊垮她,她一時沒了主意。
快到晚膳之時,清風終於看不下去了,見殿內就只有自己與娘娘,就說道:“小姐,我實在忍不住了,就算你要責備我也要說出來。”
傾城回過神來,問道:“怎麼了?”
“小姐,你覺得現在的你與以前的你還是同一個人嗎?”
“當然是同一個人。”
清風卻說:“不,小姐變了,變的不是地位不是容貌,而是你的心!”
“我的心?”傾城若有所思。
“沒錯,小姐以前是因爲身上有奇症纔會抗拒進宮,可小姐也說了,太子碰到你不會起紅疹,這或許就是天意,是老天爺想要撮合你們在一起,儘管小姐容貌變了,這是暫時的,而太子毫也不介意,難道小姐感覺不出來,太子是喜歡你的嗎?連我們這些丫環都看出來了。”
“就是因爲我感覺到了,所以纔會猶豫不決。”
清風的確很聰明:“我知道,你怕有人嫉妒眼紅你得到太子的寵愛,而這宮裡是不能有專寵的。”
傾城正視清風:“清風,你真是懂事多了。”
“小姐,沒有人會一塵不變,我在變,你也在變,以前的小姐現在的太子妃,你總是教導我與明月,要堅強面對一切。小姐,拿出你的聰明才智,與她們鬥一鬥,我就不信小姐會輸給別人!”
“你們是不是聽到什麼傳言了?”傾城問道。
“都是誹謗小姐的謠言,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別人不明白,我與明月自然明白,小姐依然是最好的小姐,也是最好的太子妃娘娘!”清風笑着說道。
傾城差點流下淚來。
“小姐,趁天色尚早,去向太子請安吧。”
御龍殿金御麒獨自一人喝着悶酒,一杯接着一杯。
“殿下,請別再喝了,酒多傷身。”玉明小聲勸解着。
金御麒好像沒有聽到,依然喝着悶酒。
“殿下!”
“滾下去!太子妃都不管本王,你區區一個奴婢憑什麼管我!”金御麒心情不好遷怒玉明。
“殿下請息怒!”玉明硬着頭皮說道。
“本王的話沒有聽到嗎?滾!這麼好的禮物送給她,居然連句謝恩的話都沒有,慕容傾城,你好大的膽子!快滾!”金御麒嚷道,順手將酒杯扔向玉明,以發泄心中的不滿。
此時,傾城眼疾手快,接住了酒杯,也護住了玉明:“你心情不好,別拿丫環出氣。”
“娘娘!”玉明像見到救星一般。
“這裡沒你事了,下去吧,太子只是一時失言,別放在心上。”
“嗯,謝謝娘娘,奴婢告退!”玉明如釋重負。她知道,太子殿下之所以發怒是因爲娘娘,現在娘娘來了,太子也就沒事了。
“傾城!”金御麒一下子冷靜不少,他站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御麒,你何苦如此呢?”傾城看着他:“是我的不是,玉明送來的禮物我很喜歡,謝謝。”
“不是敷衍我吧?”金御麒特別清醒。
“上面雕的是我嗎?”傾城從身上取出微雕:“你的手藝很好呢。”
金御麒一陣得意:“我可是拜過師傅的哦,因幾日未見到你,心中甚是想念,就雕了這個,別人想要都要不到的。”
“那我更該好好收藏了。”傾城說道。
“你是不是沐浴了?”金御麒突然問,因爲他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香味,熟悉又陌生的香味:“是這種氣味引來了蝴蝶嗎?”
傾城心裡清楚,因爲來時走得急,再加上替玉明擋住了酒杯,催發了內力,她體內的特殊香味纔會有所散發,就順水推舟說道:“是啊,天氣太熱,沐浴後覺得舒服些。”
或許是這種淡淡的香味起了作用,金御麒突然一把抱起傾城往牀的方向走去:“傾城,天色不早了,不如我們……”
“太子,請聽臣妾一言!”傾城立即顯得疏離起來。
“有何事我們明日再說!”已經放過她很多次了,這次說什麼他也不想就此放手。
“太子,臣妾不想後宮內亂啊!”傾城從牀頭躍起,跪在了他的身邊,她沒辦法,必須這麼做,儘管心裡萬分不情願。
金御麒的臉剎時冷了下來:“你說什麼?”
“臣妾蒙受太子不棄,深受寵愛,可四位候妃卻在日日等着太子的臨幸。”說出這話,傾城覺得心裡好苦。
“腳長在本王身上,看誰敢說三道四!是不是有人故意在母后那裡爲難你了?”金御麒問,如果他料得沒錯,定是那幾個候妃在背後興風作浪。
“不,沒人爲難臣妾,是我做得不夠好,臣妾身爲太子妃,未能盡心竭力扶持好太子的後宮。”現在的一切傳聞都是針對她的,若她再不勸太子分沾雨露,民間的傳聞則會愈傳愈烈,到時候不只是她個人的名譽受損,更會連累到整個皇宮。
“傾城,你是這樣的人嗎?”
幾乎是用盡全力,傾城說道:“臣妾懇求太子殿下分沾雨露給其他後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