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落英心口中箭,呼吸痛苦,不能自己。血,順着箭枝緩緩流下,在這個黑夜裡依舊血腥難擋。
衛重生眼見柳落英爲自己當了一箭,生命垂危,終於將她攔在懷中:“你,還好麼?”只這一句,已傾盡他所有關懷。
柳落英笑容虛弱,眼神渙散,斷斷繼繼說道:“我、我不是、不是叛徒,我、我是清、白的。”說罷,雙眼睜着,沒了呼吸。
說不出的感受,衛重生面具後的雙眼露出複雜的情緒,他單手爲柳落英合上雙目,喃喃說道:“你的父皇母后會與你團聚的。”
衛逍斌不知何時來到旁邊:“她就這麼走了?”
衛重生又看了她一眼,將她放在了地上:“逝者已矣,活着的人繼續戰鬥!”他手握長劍的手似乎更加有力了。
雙方在衛重生的帶領下,又是一番鏖戰,勢均力敵。金鎏國雖是軍隊來路,可畢竟拳腳正規,沒有多大的變化,而衛重生帶領的隊伍卻不一樣,都是各懷本事的高手,以一抵十。
惡戰一番之後,雙方各有死傷,而衛重生卻毫髮無損。正在膠着之時,第二批的隊伍趕至,加入廝殺。
“這下好了,我們的人來了。”衛逍斌臉上一喜:“重生,我們先撤吧!”
衛重生沒有再遲疑,地上的任何屍體都未能引起他更多的不捨與憐惜:“好,撤!”
有幾個武功高強的護衛着他們逃離這次的殺戮。
柳落英就那樣冷冰冰得躺在地上,失去了生命的她,不再彷徨不再無依,也許,她的世界已經圓滿,在那頭,有她的父皇與母后正等待着她的歸來。而仇恨,就在逝去的那一刻,化爲灰燼。
趙子鵬見爲首之人要跑,也開始下令追趕,雙方依舊苦戰,眼看他們就要逃跑,他急急下令繼續射擊,無奈又是空忙一場,但他仍不死心,繼續率領衆人追了上去。
周大勇慶幸命不該絕,在這場戰鬥中,他懂得如何躲避,讓自己僥倖活了下來,跟在主人的身後逃離了暫時的危難,也讓他有機會向主人邀功。
風月鎮上的祥和客棧,這幾日的生意節節攀升,不僅間間客滿,連飯堂也座無虛席。皆因店內有位貌美似仙子的女人,衆人皆想趁此機會一飽眼福,有人甚至在店堂內一坐就是一整天,只爲一睹芳容。
“水生,真是讓你爲難了。”祥叔一臉歉意,若不是幾天前讓水生幫忙招呼客人,也不會讓消息傳揚開去。
傾城早已習慣了這種貪婪的目光,變得不太在意,她說道:“祥叔,客棧生意興旺也是好事。容貌只是人的表象,給人看也是應該的啊。”
祥嫂的傷寒已經好了,看着滿堂的客官歉意說道:“可讓別人指指點點,會傷害到你的,水生,你還是下去照顧孩子吧。”
傾城依然不爲所動:“躲躲藏藏太久總有重見天日的時候,我沒事,就當他們不存在吧。可掙到銀子是事實,也算是我報答你們二位的收留之恩吧。”她四兩撥千斤。
“可你總讓人評
頭論足的,大叔真過意不去。”祥叔繼續說道。
“我只是幫你收收銀兩,儘自己的一點微薄之力而已,祥叔休要見外。”傾城說罷,一擡眼,座上的客人無一例外都目不轉睛得看着她,她覺得有些好笑,只要他們沒有惡意,她是不會動怒的。
直到天色漸漸轉暗,客人才慢慢褪去,傾城幫着收拾完飯堂,轉而將一塊“內無空房”的牌子掛到店門外。
“紫嫣,紫嫣,我終於找到你了!”一個帶着面具的男人走近客棧,對着傾城喊了起來。
傾城轉身,望着眼前戴着夜叉面具的男人,問道:“你剛纔喊我什麼?你認識我嗎?”
周大勇從主人身後走上前來:“你可能不認識他,但你應該還記得我吧?”
傾城看着周大勇,點頭道:“嗯,我記得你,幾天前你來店內投宿,是我收的銀兩。”
周大勇衝她笑笑:“公主的記性可真好。”
“公主?”傾城非常驚訝:“你喊我公主?那之前你怎麼說不認識我?”
“我怕認出你對你不利,有人正在到處追殺我們。”周大勇說道:“你的身份如此特別,小的可不敢打草驚蛇。”
傾城急於認親,將他們幾個讓進客棧內,說道:“你們真的認識我?不會是來騙我的吧?”
衛重生在傾城面前摘下面具,問道:“你仔細看看我,真的不認識我了嗎?”他也仔細看着她,沒錯,她就是自己苦苦尋找的慕容傾城,來得真是時候啊!
傾城對這面具後面的臉毫無印象,搖頭說道:“不記得了,因爲我對一年多之前的事全不記得了。”
衛重生安下心來。這一路行來,他們幾人早就套好了說辭,修改了幾次,自認萬無一失。他對傾城說道:“你失憶是正常的,因爲你被人下了毒,又落入湍急的河水中,我說得對不對?”
傾城不急於激動,問道:“我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我憑什麼相信你的一面之詞?”對於自己的身世,她很慎重,也變得格外謹慎。
衛重生在椅子上坐下,說道:“你這麼小心是好事,哥哥也理解,你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哥哥?”傾城看着他的臉龐:“你是我的哥哥?”
衛逍斌也除去了面具,對傾城說道:“沒錯,他是你的哥哥衛重生,我是你的叔父衛逍斌,這位是僕人周大勇,關於你的身份,說來話長啊。”
傾城正要說話,祥嫂和祥叔忽然現身,看到這三個陌生人,先是一驚,當他們得知是前來認親的,一邊懷疑一邊將他們請進了水生住的房間。
“水生,你們可以慢慢聊,晚了就讓客人都住在店裡,若有何不妥,你就大聲叫我們,店裡有兩個夥計也是學過招式的。”祥嫂不放心,就對傾城叮囑。
“嗯,我會的,祥嫂。”傾城將睡覺中的孩子抱到祥嫂手上:“天賜就交給你了。”
衛重生看見孩子,眼前一亮:“紫嫣,這是你的孩子?”他迅速想着說辭,臨時改變了套
路:“哦,這就是了,這是你與你夫君的遺腹子!因爲你投河之前,你已懷有身孕。”
衛逍斌和周大勇聽了,沒有說什麼,但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心知肚明。
周大勇機靈,幫襯道:“沒錯,公主,駙馬已經死了。”
面對這種答案,傾城的心涼了下來,她哆嗦着嘴脣,好一會兒才讓自己鎮定下來,眼看祥嫂抱着孩子去了其他房間,她合上門扉,幽幽說道:“我想聽關於我的所有事。”
衛重生說道:“不急,你且坐下,我們慢慢說。”
傾城搖晃着身子坐了下來,感受到這個哥哥的體貼,她的眼淚控制不住就下來了:“說吧,我承受得住。”
衛重生換上憂傷的表情:“你不記得之前的事沒關係,只要哥哥能夠再次見到你,就是老天爺對我們最大的恩賜,我還以爲今生今世都見不到你了!”他硬擠出兩滴眼淚。
“哥哥。”傾城輕輕喚了一聲。
衛重生點頭:“能聽到你再次喊我哥哥我真的好開心,若父皇母后在天有靈一定會欣慰的。”他指着周大勇,說道:“若非大勇數日前說見到了公主,我還不相信,今日特意趕來一看究竟。我的好妹妹,哥哥找你找得好苦啊!”
周大勇適時說道:“公主,是小的無禮了,請公主莫怪!”他跪下:“公主在上,受奴才一拜!”主子會演戲,他也不差,煞有介事得行禮。這套宮中規矩,原本他就是熟稔的。
“平身吧。”傾城有些相信了,說道:“之前有人給我算過命,說我有大富大貴之象,沒想到,唉,還真是公主呢。”
見她信以爲真,衛重生更加篤定,說道:“沒錯,你是衛國的雲香公主衛紫嫣。”
值得一提的是,這雲香公主不是衛重生杜撰出來的,衛國的確有過一位雲香公主,在衛國被滅之前死於疾病,閨名就是衛紫嫣。
衛紫嫣?雲香公主?衛紫嫣?她是公主雲香?面對這新的身份,傾城就算是想破腦袋也是毫無收穫,她只好放棄,說道:“那麼哥哥,我的夫君是誰?他是如何死的?”
“紫嫣,我們衛國是被金鎏國所滅,我們的仇人是他們的皇帝金御麒!”衛重生說到這裡,真情流露:“若你不相信,你可以隨便問這裡的百姓,如今,衛國已不復存在,只是衛州城了。”
“衛國的事我確有耳聞。”這下子,傾城更加確定自己聽到的是真的,她是雲香公主,一個失了丈夫的女人,想到此,她又問道:“哥哥,究竟我的夫君是怎麼死的?我想知道緣由。”
衛重生心裡早有了盤算,胸有成竹說道:“金御麒有一個皇妃,名喚慕容傾城,可惜突然離世,他非常愛慕容傾城,可以說到了不離不棄的地步,一次,他偶然見到了你,巧合的是,你們兩人長得非常酷似,金御麒爲了得到你,不惜毀了整個衛國。”
傾城聽了,一時無法接受,說道:“真的麼?他爲了自己的女人可以滅了一個國家?”爲何,她的心好痛,莫名的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