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她如何哭喊,沒有人會來救她,沒有人會來同情她。傾城失望地站直身體,眼神望了一眼這無邊的河流,眼淚,悄悄隱去,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終有一天回到愛她的親人身邊。
許多守衛紛紛走到跟前,個個手持利器,成一字盤開,將她困在了河邊。
沒有了恐懼,沒有了害怕,傾城顯得非常絕然:“你們想要我回去麼?”
“您還是別爲難我們了,乖乖回去吧,主子不會爲難你的。”爲首一個鐵墩似的漢子開口說道。
傾城搖頭,說:“你們回去告訴他,做夢吧。我堂堂金鎏國皇后,豈能遭受他的凌辱!”
“您這又是何苦呢?主子沒有遲遲下令殺你,定然是對你有情有義,你且跟了我們的主子,以後有你的好日子過,請別爲難我們這些手下,到時候,說不定我們還要仰仗您呢。”爲首漢子勸解。
“他這種禍國小民不佩得到本宮的青睞。”傾城說道:“就算是死,我也絕對不會回頭,回去告訴金御麒,他的奸計是絕對不會得逞的。”
“所謂今非昔比,這麼說你是寧可死也不跟我們回去了?”漢子問。
“廢話少說!”慕容傾城決然的眼神:“想要抓我,就抓我的屍體回去交差吧!”
聽到她的話有些不對勁,漢子急了:“你們還愣着作甚,快去抓住她,她想跳河自盡。”他預感到似乎要發生什麼,於是往前邁了幾步。
“御麒,我們來生再見!”傾城對着黝黑落雨的天空自顧自說着:“我的孩子,孃親對不起你們!”說時遲那時快,她猛地向前跑了兩步,在守衛即將抓住她的同時,一閉眼一縱身,跳入了湍急又冰涼的水中,幾個浪花過後,一下就沒了蹤影。
“不好,她跳河了!”爲首漢子衝到河邊,還是晚了一步,他望着嘩嘩的水流迅速向前,哪裡還有她的影子:“快下水,快下水撈人啊!”他不免慌張,這麼回去可不好交代呀。
其他守衛同樣眼睜睜看着傾城消失在眼前,統統圍在了河邊。有幾個會水的已經跳入河裡,由於水流太急,他們也只是在河沿摸索了幾下了事,不敢冒然下到深處,害怕沒命。
“他不見了,我們怎麼向主子交代啊。”有人說得小聲,卻透着一股子不安與慌亂。
這漢子說道:“唉,還能如何,我們也只有如實交代了。你們大可放心,主人的大事未成,正是用人之際,無非被多罵幾句,一定太平無事的。”
又耽擱了片刻,下水的人紛紛上岸,他們凍的直打哆嗦。
“看樣子,她是必死無疑了。”爲首漢子自言自語。
有一個漢子突然提議:“不如我們就說她被我們殺死了,屍體不慎落入河中,去向不明。她這樣跳水,命肯定是沒了,閻王殿裡又多了一個女人吶。”
“好,就這麼說,這鬼天氣,我們趕緊打道回府。”
一行人折返衛逍斌的別院。
“什麼?她被你們殺死後落入水中不知去向!”衛重生極爲震怒:“混賬!難道你們不清楚她的身份嗎?我要活的,要活的!”他瞪視着眼前的一羣廢物。
“她真的死了嗎?”衛逍斌看着爲首漢子。
“沒錯,被我們砍了幾刀,就在河邊,她纔會落入水中的。”
衛重生胸口一沉,彷彿丟失了心頭的至寶:“你們這些蠢人,真是蠢人一羣啊!”他作勢想打。
衛逍斌阻止了他的動作:“有事好商量,大不了我們從長計議。”
隔了好一會兒,衛重生纔想開了些,重重嘆氣,然後對他們說道:“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們!若她還活着,有你們好看的。”
一推人紛紛退出房間。
“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呢!”衛逍斌出言責備:“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她死了也好,不會分你的心。”
“舅父有所不知,這個慕容傾城狡猾至極,很會裝死這種伎倆,她一定還活着,她沒那麼容易死的。她連冷剎國的軍隊都可以拿下,更別提這區區上百守衛了。”
“這?”衛逍斌遲疑了:“難道他們爲怕受責而有意說謊。”
“舅父,立即給柳落英飛鴿傳書,要她抓住時機早些動手,免得夜長夢多。若她得手,就算慕容傾城還活着,也於事無補了。”
“這就對了,我們不能自亂陣腳的。”衛逍斌說道:“落英是個能人,一定會見機行事的。況且,你也彆氣惱,就算慕容傾城還活着,她不是服食了你下的忘情散嘛,失去了記憶,她回不到金鎏國皇宮的。”
如此一想,衛重生的心情纔有所好轉,看着無邊的夜色:“這種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等你做了皇帝,要什麼女人沒有,還怕寵愛不到美人嗎。”衛逍斌也望着雨後黑黝黝的天空:“我們的仇未報,就一直要走下去。除非死了。”
“是啊,慕容傾城喝下了衛國秘製毒藥,就算活着也是失憶之人,只要柳落英夠夠聰明,我們就一定會勝利的。”
衛逍斌嘴邊浮現笑容:“死了就沒有盼頭了,可我們還活着,活着就表示有希望。只要你成了金鎏國的皇帝,舅父也想當個衛國皇帝啊。”
兩人相似而笑,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那漫無邊際的慾望。權勢是男人最大的目標,其次纔是女人或者金銀財寶。
黑色濃重,柳落英卻悄然起身。外頭剛下過雨,地上一片潮溼,她坐在御花園內想着心事。原本,金御麒來添福殿,想與她行魚水之歡,可面對這個滅國仇人,她無法做到心如止水,於是就拿藉口搪塞過去,他雖有些不甘願,但也沒怎麼爲難他的“皇后”,就匆匆回了御龍殿。
早在剛進宮的時候,她就說喜歡上了養鴿子。這個金御麒果真對皇后上心,很快就弄來了一羣。她趁機將幾個信鴿一起放養
,便於和自己人聯絡。
皇后的權勢果然好用,再加上皇上的寵愛,幾乎沒有人會懷疑她這個冒牌貨,只是,她覺得在這個皇宮裡,除了金御麒不好對付,最難纏的還是那個國師。
國師一副超然脫塵又高深莫測的樣子,柳落英只見了他一次,就覺得此人絕對不比金御麒好對付,於是,她格外小心,處處謹慎,就怕露出馬腳惹來麻煩。
身爲皇后,該管的事情的確不少。柳落英不禁有些佩服慕容傾城的能力,她居然可以做到面面俱到,事無鉅細。她若不是成了金御麒的女人,她們說不定可以成爲很好的閨蜜好友。可惜造化弄人,她們只能成爲敵人,誰讓她是金御麒的皇后呢,就必須付出代價。
柳落英苦笑了一下。從滅國之日開始,她的心裡只剩下仇恨,她的仇人如此就在眼前,她卻未能及時動手殺了他。用劍殺他,那是不可能的,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勝算,只有用毒。
可用毒也是不那麼容易的。皇帝身邊高手衆多,還有許多僕從。他所食用的飯菜都會經過反覆試毒,而且,聽說他身上還有一塊靈石,對驗毒有奇效。
想及此,柳落英秀眉高攏。她聽宮女閒聊,還知道了有幾次皇上差點就被毒害了,就是因爲有靈石,再加上功力了得,才化險爲夷。那日,她見了他脖頸上的靈石,是與其他石頭不同。
她想了想,忽然計上心來。這個金御麒如此看重自己的皇后,一定不會有所防備。那麼,她是不是可以先將他的靈石調包呢。如此一來,哪天她真的下毒,他就試不出來了。
又想了一陣子,覺得眼睛疲累,柳落英這纔回寢宮內休息。想要易容容易,可若想平平安安完成計劃,卻是不那麼容易的事兒,尤其是這幾天,她總感覺金御麒的眼神有異,好似隨時都會發覺她的破綻。還有在宮外的慕容傾城本尊,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主子那邊也該有消息傳來了。
御龍殿內,金御麒喝着悶酒,他有些不明白,自從傾城送別皇妹回來,對自己總是若即若離的,可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今日,他想好好疼寵她,她卻說自己來了月信,不方便。可他記得,她的月信還要晚幾天的。她又說,自從生下孩兒,這月信就不準了。
他沒法子,女人之事,說不準的。看着她又不能寵愛她的滋味十分不好受,金御麒只好選擇匆匆回了御龍殿,獨自喝上了悶酒。
“皇上,您別喝了,都喝了三壺了,雖說您海量,可娘娘若知道了,會心疼的。”九真站在一片勸解。
“九真,是朕做錯什麼了嗎?爲何她會如此對我?”金御麒一把奪過九真手中的酒壺:“你不倒酒我自己來倒。”說完,爲自己斟滿一杯,然後一口而盡。
“不會的,定是皇上多心了。”九真笑嘻嘻的,眼神滴溜轉:“俗話說,小別勝新婚,說不準娘娘這是和您鬧着玩呢。每日相見是會膩味的,這樣不是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