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絕天下 折磨 雲紫舞涵
“譁”!
已是九月末,又是深夜的地底,這麼一桶井水倒在身上,就是再不怕冷的壯漢怕是也會打上好幾個寒戰吧。更別說是雲雙這麼個嬌弱的女子了。所以,她不負衆望的睜開了眼,醒了過來。
瞪着眼睛看清周圍,想起了所有。
韓欣坐在她的正前方,一左一右站着兩個瘦高的黑衣男人。
藍自若殷慕恆吊在她的右邊。此時仍是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韓欣此時正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提着杯蓋,看雲雙看自己,略顯驚訝,放下了茶杯:“咦,已經醒了啊。那正好,我正好也等的不耐煩了。”
雲雙翻個白眼:不是你叫人潑我井水的麼!
看看自己,鐵鏈鎖住雙手後一直延伸固定在頭頂的石壁上,雙腳也是被鐵鏈鎖住動彈不得。不過還好,手指還可以動。
看看一臉閒適的韓欣,雲雙笑了:“你想殺了我?”
韓欣大方承認:“是啊。你也說異兒他愛我,自然不會因爲你這麼個無關緊要的人生我的氣。”
“我真是搞不懂,你既然那麼喜歡他,爲什麼還要嫁給蕭鳴?”
雲雙一邊和她說話,手腕一邊微微用力。
“我也不想的!誰叫那個該死的女人不讓我嫁給異兒,還給他定了蔣蘭心!就是因爲蔣家的權勢麼?哼!她不知道她錯過的是什麼!我的手上有的是蔣家遠遠不及的勢力!哼!我不會叫那個毀了我幸福的女人好過!”韓欣的臉在燭光的搖曳下有絲扭曲,“異兒不能坐上那個王位。他不是那麼強勢的人。他溫柔善良,待人真誠,他做不到帝王的無情和冷酷。他適合做一個閒散的貴族。”眼中有着點點光芒,“而且,我也不許他做王!因爲,我不會允許他有處我以外的女人!我不允許!如果,如果他忘了我,我會毀了他,讓他永遠活在喜歡我的那一刻!如果他對別人動了心,那麼,我就毀了他動心的一切!他的心裡只能有我!”
瘋狂的尖叫!雲雙的耳朵一陣轟鳴!不僅是因爲韓欣的失控,也是因爲她使不上一絲內力,用力過度的結果是她的眼前一黑,大腦一陣眩暈。
韓欣冷靜下來,看着那個掛在牆上微微喘氣的女人冷笑:“哼!你以爲我會毫無準備的在這裡拉家常?!”
雲雙恨聲:“好個惡毒的女人!連自己心愛的人也殺!他出門散心,只是因爲不想讓已經成爲自己大嫂的你爲難,也是爲了讓自己不那麼難過,而不是因爲你所認爲的忘記你!”
韓欣皺眉,似想起了什麼:“不!他是不要我了,所以纔會離開我!而且他一去一年,沒有任何消息傳給我!是他負我!”
雲雙緩了下呼吸:“不。是你錯了。你想想,你已經是他的大嫂,他如果和你聯繫,他是儲君到沒什麼,可是你一個新婦,如何在王子府立足?他本就是爲了排遣被逼婚被奪愛的鬱悶傷心纔會出去散心,和你聯繫,不是一次次將他剛癒合的傷口撕開,讓他再痛一次麼?!”雲雙的姿勢不良,說了這段話已是胸悶非常,可是她還沒有說完:“你說你愛他,可你的愛那麼自私。不准他看除你以外的任何人,不准他喜歡你以外的任何物,這樣沒有自由的愛,不是愛,這只是以愛爲名的囚禁!你說他適合做貴族而不是王,我說你錯了,他心中的抱負也許並非一個地國可以滿足!你不瞭解他卻說自己深愛他,這種愛不是很可笑麼?!”
雲雙的聲音冰冷,殘酷的揭開她溫婉苦情委屈的面具下的虛僞自私。
韓欣揹着光站在雲雙面前,逆着光,雲雙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心中卻升起不安。
歪着頭看了看右邊無聲無息的兩個人,擔心不已。
韓欣笑了:“放心,他們還沒有死。你還沒有拿我需要的東西來換,我怎麼捨得讓他們死呢?”
一個眼神,黑衣人之一上前,不知在那兩個已是傷痕累累的身體上做了什麼,藍自若逸出一聲微弱的呻吟,殷慕恆的呼吸也急促起來。
雖然雲雙知道爹孃現在肯定很痛苦,可是還是鬆了口氣,至少可以肯定他們還活着。
“你到底要什麼?”
韓欣說:“因爲你,我很痛苦。”頓了頓,“我要的,是你比之我千百倍的痛!”
雲雙心驚:“你想怎麼做?”
韓欣笑出聲:“現在知道害怕了?放心,我不會讓你這麼快死的,我要你嚐盡世間最極致的痛!”
聽她這麼說,雲雙倒是鬆了口氣,最怕她會說:我要殺了你在乎的這兩個人!
“是麼?這世上還沒有什麼是我害怕的呢,我還要謝謝王妃你補上了生命中的空白呢。”雲雙譏諷。
韓欣也不惱:“那麼,我就開始咯!來人!”韓欣轉身,背對着雲雙站定。
黑衣人上前,三兩下撕掉了雲雙已是溼透的黑衣。
雲雙立馬明白韓欣所說爲何。
咬牙,皺起眉,瞪視着那兩個已經撕了她的外衣,正要上前來扯她中衣,面無表情的黑衣人。
就在黑衣男人的手要碰上雲雙的時候,忽然被什麼灼傷了眼睛,慘叫一聲,兩人都捂着雙眼跪在了地上。
韓欣一驚,忙轉身來看,卻見雲雙週身泛着藍色的光芒,雙眼瞪視着自己。
韓欣無措的樣子讓雲雙的心情好了點,可是好心情還沒有好上一分鐘,就落入了冰窖。
韓欣轉身從牆上取下一副鋼鞭,冷笑:“不讓人碰是麼?好,那就讓它代替好了!”說完狠狠的甩了一鞭。
衣衫破裂聲,皮肉撕裂聲,和鋼鞭甩到地上發出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單單沒有云雙的慘叫聲!
聽不到雲雙的痛苦,韓欣更加兇狠的甩動手中的鞭子。
只是韓欣不懂武功,鋼鞭的重量對於她來說是勉強了點,所以她棄了鞭子,重拿了一把牛耳匕首,慢慢的走進雲雙。
雲雙銀牙咬碎,總算忍住了鋼鞭抽打時差點逸出口的尖叫。
眉心快皺成一座山,卻仍是緩解不了身體上的痛。
沒辦法,黑衣男人的觸碰可以用火逼退,可是火卻擋不住刑具對身體的摧殘。
真後悔沒有學個什麼金鐘罩之類的防身。
韓欣靠近她,她卻沒了心力御火退敵。
韓欣執着匕首,用刀尖慢慢劃過雲雙的臉:“聽說你的琴彈的不錯,就是這個才吸引了異兒吧。”左手從雲雙的右手上臂直到指尖,“嗯,這雙手確實是雙彈琴的手。只是,我看了不喜歡。”
輕飄飄的語氣伴着右手的匕首閃電般的揮下,雲雙的喉嚨深處似乎有悶悶的迴音,卻只是短暫的一下,就消失了。
唯一可以爲這聲悶響作證的,是地上的四個血淋淋的帶着指甲的指尖!
韓欣像是發現了什麼似得,驚奇的說:“啊!原來你喜歡沉默的被殺啊!那這樣好了,我們說好,你不可以出聲。你出一聲我就殺了那其中的一個人!怎麼樣?這遊戲挺不錯的吧?”
韓欣的表情就像一個無辜愛玩的娃娃,可心卻是最無情的撒旦!
雲雙撐起雙眼,瞥了她一眼,復又垂下。
韓欣失望:“你真的不說一句啊,真是不好玩,不然我就可以殺了他們其中的一個呢!”
是麼,不管她答應還是不答應,只要她出聲了,爹和娘都會有一個死去麼?果然是個惡毒心狠手辣蛇蠍心腸冷酷無情的臭女人……
雲雙不敢也沒有力氣罵出聲,只好在心裡狠狠的詛咒。
韓欣一樁樁的列舉她的優點。
“嗯,武功好?會畫畫?”手筋腳筋被挑斷。
“人漂亮?”臉上多了兩處焦黑的烙印。
“聽說你還挺會朝異兒拋媚眼呢!”眼睛不知被抹上了什麼,刺痛一片,只覺得有什麼熱熱的留下臉龐,浸溼了臉上的烙印,流進嘴裡,一片腥澀。是血還是淚?
不知道韓欣說了多久,也不知道身體被殘害了多久,只覺得世界一片黑暗一片寧靜。
她怎麼了?又死了麼?不可以!她和雲揚纔剛剛重逢,她還沒來的及告訴她有多愛他,他們的愛情纔剛剛開始,她怎麼可以死掉?爹和娘還被韓欣抓着,要儘快救他們出去!還有父親的冤屈,媽媽的痛苦,她都還沒有化解,她怎麼可以死掉!不要,她不要死!就算是受再大的痛再多的苦,她也不能死掉!
睜開眼睛,一片漆黑。
是了,眼睛大概已經瞎了。
復又閉上。無法視物卻讓聽覺越發敏銳起來。
這間石室中,除了自己,只有一個人的呼吸!
不對!
如果韓欣走了,那應該還有爹和娘兩個人的呼吸纔對!或者自己被韓欣移到了另一個石室單獨關着?
心中又驚又怕,卻不敢輕易出聲。
如果是韓欣在這裡,怕是會藉着這個藉口殺了爹孃!
怎麼辦怎麼辦?
爹孃有沒有事?
微弱的呻吟聲在靜的可怕的石室內響起。
雲雙的心隨着這聲音提到了嗓子眼。
“慕恆?慕恆你怎麼了?”藍自若虛弱的聲音聽在雲雙的耳裡卻如天籟。
“娘……”粗噶乾澀疲憊無力。這聲音是她發出的?先不管了!
“娘,你和爹怎麼樣?”看不見只好出聲詢問。
“你是誰?”藍自若不答反而戒備的問。
“娘,我的樣子變了,可我還是你的樓兒啊!”雲雙理解她的心情,解釋。
藍自若愣了下,激動道:“你真的是樓兒?!可是……可是你怎麼變成這樣?!”
知道藍自若和殷慕恆尚在人世的人並不多,知道殷雲雙的小名的也不多,知道藍自若是殷雲雙的養母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要同時滿足這三個條件,又是女孩子,就只有雲雙本人了。
“哦,我不小心被韓欣當情敵抓了。放心,她不知道我的身份。倒是你們,到底怎麼樣了?爹的情況好象不太好。”呼吸幾乎已經完全消失。
藍自若靜了一下,忽然笑起來:“樓兒,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娘以前是個什麼人,做過什麼事麼?今天,娘全部告訴你!”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雲雙只覺得已經是千萬年。
二十年前的種種是非,延伸到二十年後,改變了太多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