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爺爺奶奶的腿都好了！”
周金存家的院子裡，傳出來一道稚嫩又開心的聲音。
那奶聲奶氣的聲音不大，但周圍的鄰居都聽到了。
“這才幾天，腿就好了？那郎中的醫術真好啊！”
鄰居感慨，有人提了一些蔬菜前來周金存家看兩老人。
周李氏正小心翼翼的試着自己的腿，說來神奇，這纔多少天就好了？不是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麼？那個醫生的醫術真好！
周金存見老伴的腿好了，也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骨，沒有之前的疼痛，他試着走路，一點也不疼了。
兩個老人喜滋滋的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嫂子你這腿好的這麼快啊。”
鄰居提着新鮮的菜來慰問。
“是啊是啊。”
周李氏開心的回到。
“都虧了三郎那孩子請的郎中。”
周金存笑道，別人不知道他的傷，他自己可知道，當日那個屁股骨疼的喲，他都以爲以後都站不起來了呢。
只是他的話剛說完，自家的老婆子臉色立馬變了，剛纔因爲腿好的喜悅消失無蹤。
前來賀喜串門的鄰居見氣氛不對，有些尷尬。
“那個，腿好了就好，其他的你們倆看開點。”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就惹惱了周李氏。
“她嬸子，你什麼意思？你是來看笑話的麼？”
什麼叫腿好了就好？其他的看看點？
她兒子才死兩個月，孫子馬上就要跟別人姓了，要她怎麼看的開？
隔壁的嬸子因爲周李氏的變臉，臉上的笑容從剛纔的微笑變得更加尷尬。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顧芳和那男人……” “你走！”
“提上你的破菜一起走。”
隔壁嬸子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李氏打斷了，她提着她帶來的新鮮蔬菜，連人帶菜都給丟了出去。
因爲剛纔的聲音很大，周金存家門口已經站了幾個準備看熱鬧的人。
隔壁嬸子一被轟出來，大家更加好奇的朝這邊看來。
“我說你怎麼不知好歹呢！”
見到這麼多人圍觀，隔壁嬸子也火大了，她好心好意提着蔬菜來看他們，這倒好，把她掃地出門了。
“我不需要你假心假意的來看笑話！”
周李氏跟隔壁嬸子對罵。
“老婆子老婆子。”
周金存連叫好幾聲，都沒能制止自家老婆子，趕緊走到她身邊，拉住她。
周李氏一甩手，掙脫了周金存來拉她的手。
“我告訴你，我就算腿真的斷了，也不用你假心假意的來貓哭耗子！”
“我假心假意？我看你是眼睛有問題吧？我提着新鮮蔬菜給你，哪裡對不起你了？”
“送的那些破菜，我們家豬都不吃！”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周李氏平時不愛惹事，但那張嘴可是厲害的很，隔壁的嬸子被她氣的連話都說不出。
“你……你……”
隔壁嬸子一甩手，轉身就走了。
“看什麼看？沒見過別人吵架啊！”
周李氏見大家都看着她，把矛頭指向別人。
看熱鬧的人自然也有人替剛纔的嬸子打抱不平。
“嫂子，我看張嫂子是好意給你送菜啊，你那樣說話是不是太過了？”
人家張嫂子手裡提的菜可都是新鮮的蔬菜。
春季，誰家不缺菜吃？人家願意送過來，肯定不是像周李氏說的那般貓哭耗子。
這兩人之間肯定有什麼誤會。
“我家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了？有本事你管管你家的漢子，別總去別村撩撥人家寡婦，弄得我們都不安！”
剛纔勸架的是周王氏，男人是一個十足的花花腸子，經常沾花惹草，這個周王氏每每受了委屈就大哭大鬧，整個小灣子村就沒人不知道的。
此時被周李氏這麼一揭傷疤，她臉色立馬變了。
“我說李嫂子，你是屬狗的麼？見人就咬？”
她平時日子過得已經夠苦了，好心好意來勸架，怎麼還被人這麼嘲笑了？
“是啊，我就是屬狗的，我咬你怎麼了？有本事你打死我啊。”
“我可憐的兒啊，你怎麼那麼沒良心啊，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還沒享到你的福呢，你怎麼就丟下娘，讓娘這個白髮人送黑髮人呀……”
周李氏情感決堤，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很慘。
剛纔還和她不差上下的周王氏，傻眼了。
圍觀的人見周李氏那樣，都不敢上前安慰，只是站在原地圍觀。
“爺爺。”
小不點早就被周李氏忽然爆發給嚇傻了，現在見到周李氏在那哭的那麼慘，他也流着眼淚，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周金存的衣角。
周金存一直都想勸阻自家婆娘的，可是她嘴巴實在厲害，又哭又鬧，弄得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勸解了。
現在小不點這麼一哭，他就醒神了。
“老婆子，有什麼事我們進屋再說，門口還有這麼多人看着呢。”
“看啊，有什麼不能看的？我們家還缺笑話麼？我一把年紀了，還怕被人看了笑話不成？”
“你把孩子都嚇到了。”
周金存眉頭微蹩道。他雖然也難受傷心，可看到自家寶貝孫子滿臉淚水的樣子，他就覺得去世的人已經走了，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隨着周金存的話落，周李氏的目光落在小不點的身上。
他剛纔還喜滋滋的叫着爺爺奶奶腿好了，此時卻是滿臉淚痕，一副收了驚嚇的模樣，周李氏頓時心就軟了。
抱起小不點，匆匆回了院子。
周緊存對大家點頭微笑抱歉，關上院門。
小不點在周李氏的懷裡嗚咽的哭着，眼淚一顆接着一顆的掉。
“寶兒不哭了。”
周李氏見懷裡的寶貝孫子哭成那樣，心疼死了，她邊拍着他的後背，邊哄着道。
“都是奶奶不好，是奶奶嚇到寶兒了。”
“哎！”
周金存對着自家婆娘嘆了一口氣，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不知道哄了多久，小不點竟然在周李氏懷裡睡着了。
周李氏把孩子抱回去，周金存就把她拉到廚房道：
“老婆子，不是我說你，今天這事你做的不對。”
“人家隔壁張氏好心送菜，怎麼被你說成那樣？你們平時關係不是不錯麼？那麼惡言相對，多傷人家心啊。”
“你說我做得不對？我哪裡不對了！”
“老婆子你先別生氣，你先聽我說。我知道你心裡對三媳婦和秦三郎的事煩，可是這事和人家張氏有什麼關係？”
聽到自家男人這麼說，周李氏張了張嘴想反駁，最終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她低頭不語，心底還是不痛快。
“老三畢竟死了，別說三媳婦現在和秦三郎那後生沒啥事，就算真的改嫁給他了，你作爲曾經的婆婆，你也管不着啊？”
“我朝改嫁的人不少，就連當今的皇太后，都是改嫁先王才生了現在王上，律法上雖然沒說，你也知道，大家是支持改嫁的。”
最終，周金存嘆了一口，道。
這話一出，周李氏的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
“可是寶兒是我周家的血脈……”
“所以你更不能鬧了啊。”
“我看秦三郎那孩子人不差，那天我摔倒了，他比老大還要急，不僅揹我回了屋，就連給咋倆看病的郎中，都是人家請的，人家問你收一文錢了麼？”
“我們家的那個大兒子呢？不僅不管我們，還想從我們兩個老的手裡騙點錢呢。”
“再說說這三媳婦，自從我們倆都不能下地了，她一天三頓的伺候我們，還讓寶兒來哄你我開心，你說，你親兒子做的到麼？”
周李氏被周金存的幾連問問的啞口無言，最終低下了頭，直摸眼淚。
“哎，餘生，我們倆相互扶持，只要寶兒還叫我們一聲爺爺奶奶，我們就不要有那麼多要求了。”
周金存嘆了一口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