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荀漠是拍着胸脯告訴蒼堇雲,有事他來擔着。到最後,他真是措手不及,莫名其妙,渾然不知荀家老子葫蘆裡面到底賣的什麼藥。
自從仙子城一別,蒼堇雲似從人間蒸發一般,無論是雲清的人馬,還是槐陽城秘密派出去的人馬,一時之間都查不到任何消息。
“兄長,”小寧公子擰着眉,着實想不明一件事:“你不覺得此次雲清有點反常麼?”
“嗯,所以我們在沒有搞清楚之前斷斷不能貿然出手。”
寧梧伸手揉了揉眉心,這件事確實是個問題。依着雲清的性子,即便是要打壓蒼堇雲,打擊蒼家,亦不會在如此時機死死咬着不放。甚至在對付蒼堇雲上,他雲清根本就是沒有任何把握!
那麼,是什麼催着雲清提前動手對付蒼堇雲呢?
而且,雲清此次大有自掘墳墓的嫌疑!
縱使蒼家如何勢力強盛,終究是他雲清的外戚,再怎麼都不該如此趕盡殺絕。此次,雲清雖尚不曾動用殺伐的力量,然而依着這趨勢,乃是遲早之事。
“兄長覺得雲清到底想做什麼?”
“有點亂,他做了正常人不太可能做的事情,貌似最近腦子被驢踢了。”寧梧斂着神色,一臉嚴肅。
爲了蒼堇雲,選擇犧牲自己的外戚,而重用荀家,這個做法委實需要一定的膽氣。若說雲清不是腦子發熱,寧梧實在也找不到更爲合理的解釋。
“且靜觀其變吧。”寧梧再次換了個姿勢,以不變應萬變纔是上上之策。
此事之所以瞞着縱兮,是因爲寧梧一直知道縱兮近些年在暗中有扶助蒼堇雲。縱兮一直懷疑蒼堇雲便是當年寧藍那個生下來便被說成死嬰的孩子,如今雲清擺明了對付蒼堇雲,在沒有搞清楚事實之前,寧家不希望縱兮插手雲清與蒼堇雲之間爭鬥。
“籲——”
馬車前行的速度原本並不快,只是突然停下,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驚人。
小寧公子蹙了眉,與寧梧對視一眼,撩了車簾往外望去。
“何事?”
“主子,前方有殺氣,正向此處逼近。”
寧桐沉了沉目色,擡眼向遠處掃了一眼,沉吟片刻道:“繞道而行,避開他們,莫惹是非。”他是考慮到縱兮在這裡,不能暴露了身份。
言罷,放下簾子,不忘掃一眼一旁的罪魁禍首。他那兄長,做事情從來隨意,不按章法出牌。這不,人家子棠與縱兮好好地被雲清派來的人迎回去,他老人家硬要插一腳。
他說他很久沒有與他家妹妹說說心裡話了,硬是拉着子棠要往他家車裡塞。這個事情,縱兮哪肯輕易答應,明着沒有跟上來,暗着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他們車裡了。
然後,然後是皆大歡喜。
人家天下第一美人硬生生霸佔了他們一輛馬車,與他家相好有說有笑,還不用提防着身邊的人。他家兄長灰溜溜地被踢到他這裡,苦拉着臉,不僅沒有與他家妹子說到心裡話,反是憋屈得緊。
“小爺心情不好,不要拿眼瞟我。”寧梧揮揮手,明顯感覺到某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不太友好。
“恩,表兄做的委實不好,下次有機會,我替你說說他。”小寧公子壓低了聲音輕笑。
某人狠狠地踹了一腳,小寧公子早有準備,一個閃身,開門、移身、關門,一氣呵成。
只聽裡面“咚”一聲響,小寧公子打開玉扇春風得意地扇了幾下,如玉的模樣,溫潤的氣質,嘴角掛着恰到好處的弧度,渾然讓人不覺,方纔這位小寧公子是在裡面闖了禍出來的。
裡面的某人一腳揣在車門上,疼得齜牙咧嘴,早知道就應該用內力的!
隨行的人投來狐疑的目光,只是見到小寧公子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也就放了心。
噢,他們是見怪不怪,通常這兩位主子同車的時候,小寧公子最後一般都會坐在外面,寧大公子獨享裡面。
“嗯?”忽地,小寧公子的玉扇停了停,笑意凝結在嘴角。
來的速度好快,竟然避不開了!
“寧牧,”小寧公子收了玉扇,輕啓薄脣:“暫且停下稍作休息罷。”
“好嘞!”走在最前面的那位男子笑着歡快應下。
本來他們寧家行走在西雲大陸就無需給他人讓行,是他們的主子不愛惹事,是以方纔準備繞道。只是現下既然避免不了要直面遇上,那還是讓別人給他們讓道好了。
所有人馬停下稍作整頓,小寧公子下了馬車,進了後面一輛八寶泉鳴馬車。寧梧伸着腦袋,眼巴巴地望着,相當悔恨方纔自己動腳。否則,這下車的一定會是他寧梧,此刻進到後面馬車的也一定是他寧梧!
小寧公子臨了拂了拂袖,甩上了車門,直接無視了某人幾近怨毒的眼神。
就在小寧公子前腳進車,殺氣一下子鋪陳開來,人影穿梭,已然至了眼前。
緊接着,“噌”一下,這廂的殺伐氣息陡然竄了起來,猶如燎原之勢,噗地蓋過了撲面而來的殺氣。
“來者何人!”
只是一霎,隨行之人皆已握劍在手。
發話的是寧牧,此刻他斂去笑意,一襲肅殺的氣息,自周身隱隱地擴散開來。
“啊!”
來者的速度過快,一時之間根本沒有注意到前方會有人攔截,陡然爆發出來的殺氣,尚來不及反應,領頭人已然衝進殺陣。
只是一聲驚呼,衝在最前面的那人已被斬殺於腳下。
緊隨而至的三人連連止步,因着速度過快,與撲面而來的殺氣碰撞,硬生生被無形的殺伐之氣逼出數口鮮血。
寧牧冷冷地望着來者,只是一眼,便判定此是亡命之人。
一路奔命而來,一時不及收回速度,是以衝撞了他們的陣法。
如此,方纔那條性命是他們枉殺了。
只是,這天下,誰的性命都抵不過寧家宗主的命,寧可錯殺一萬,切不可縱容一人!
“此
路不便,請閣下繞道而行吧。”寧牧望着躺在腳下的屍體,沒有絲毫的情緒。這個時候,斷不能有所鬆懈。這個亂世,人心不古,欲對寧家不利的大有人在,切不能麻痹大意。
來者共四人,方纔被斬殺一人,唯留三人,三人之中,尚有一位依然處於氣息遊離狀態!
寧牧很快判定,裡面那位氣息遊離的錦袍男子是他們要保護的人!
其中二人護住那個錦袍男子,稍稍往後退開數步。他們的目光掠過殺陣,落在中間的馬車之上。
鎏金的車身,鑲嵌珠寶的橫木,以金爲鈴,以夜明珠爲引,自明珠之下輕緩搖曳的流蘇乃是以天蠶絲混搭金絲而制,光澤明黃內斂,是人世間絕無僅有的稀世之寶。
這西雲大陸,能夠有此等排場的莫過於寧家。
傳言,寧家宗主出門素來高調,一人需要用兩人的人馬。
如今此等陣仗,且不論那八寶泉鳴馬車是否真假,單是這訓練有素的看家護衛,車裡面坐的也絕非是尋常人!
那麼,既然是寧家人,勢必是可以唬住後來追殺之人的!
這西雲大陸,除去寧家人,還有誰能夠從諸王手中奪人?
看來,天無絕人之路!
“是寧家的人麼?”其中一名護衛一橫刀,將帶血的利刃收進了刀鞘之中。
隨即便是雙膝跪地:“還請寧家宗主出手相救!”他是斷定了自己能夠遇上貴人。
“這……”寧牧蹙了眉,還真是攤上兩個無賴了,膽子還挺大,竟然敢請他們寧家人出手相助!
前後車內,寧梧和小寧公子皆略略掀起簾子,這還是頭一遭。
“請寧家宗主救救我家公子!在下願以命相謝!”
“哎——”
寧牧尚來不及阻止,那人便是一橫刀,抹了脖子。
小寧公子蹙了蹙眉,他這是要趕鴨子上架,逼得他們非出手不可啊!
“我們寧家素來不插手天下朝事,恕在下不能答應!”寧牧冷着臉,他冷冷地端倪那個護衛肩上的錦袍男子。
這個男子一身的傷痕,明眼人皆是看得出來,這個男子受過私刑的。這樣華貴的男子,若非惹上朝政的麻煩,又怎麼可能落得如此狼狽的地步?
護衛稍稍一怔,自是知道寧家的規矩。
“傳聞寧家宗主與槐陽君交好,此次若肯出手相救,槐陽君定會感激不盡!”那護衛以兵刃支地,顯然也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聞言,車內的縱兮略略挑了挑眉,不曾想,這事情竟然還牽扯到自己身上來了。
“哦?”小寧公子本欲發話,結果被寧梧搶先一步:“你家公子乃是何許人也?竟可讓天下第一美人出面謝我寧家。”
“我家公子正是槐陽君的兄長!”
“那邊有人,人是朝那邊去的!”
“過去看看!”
那護衛方纔表明身份,後面已然傳來了追命之音。
“請寧家宗主勢必出手相救,在下在此先行謝過。”那人將那錦袍男子放下:“在下且去引開他們!”
話罷,那護衛也不管寧牧是否應下,一轉身便殺入絕陣。
“公子。”寧牧沉着目色,萬分無奈地朝馬車方向望去,等待主子的吩咐。
縱兮撩了簾子遠遠地望着地上的錦衣男子,當那人說這個渾身是傷的男子是他的兄長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雲清。不過,細看之下,那人並不是雲清。
那麼,這人世間還有誰是他公子兮的兄長?!
寧梧已然下了車,走近一看,方纔認出那人竟然是失蹤已久的蒼堇雲!
“怎麼會是他?”寧梧蹙着眉頭,這個人不是應該好好躲着雲清的追殺的麼?爲何竟會落得一身傷殘?
“把人弄車裡去。”寧梧伸手探了探氣息,幸好他還活着。是誰對他動了私刑?
寧梧揣測着,雲清那裡放出來的消息是沒有捉到蒼堇雲,是以時至今日,他一直都在暗中搜尋着這個人的下落。
既然不是雲清,那麼縱觀天下還有誰會對這位不受待見的蒼家長公子用私刑?
寧梧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嘴角略略勾起些許的笑意。這個人還是雲清,他明明早已拿到蒼堇雲,卻偏偏放出消息說沒有拿到人,如此便可觀察到槐陽的動作。
這一招真是高明!
不過,竟然會被他逃出來了,還真是幸運。
那麼,雲清憑什麼這些年一直視蒼堇云爲肉中刺?他雲清對蒼堇雲的防範甚至遠遠勝過他對雲縱兮的防範!
那護衛方纔說蒼堇雲乃是槐陽君的兄長!
兄長!
“縱兮,”寧梧陡然凝起目光,冷峻的神色,忽地,萬分駭人:“你過來看看。”
縱兮這些年的懷疑不無道理,當年寧藍雖是身懷六甲而沾染殺戮,然而,依着寧藍的身手,斷斷不可說因爲一場殺伐而動了胎氣,更不可能生下死胎!
這些年,蒼家那個女人一直待蒼堇雲甚好,這樣的好似乎勝過了待雲清的好。若非她心裡有着愧疚,一個母親又怎麼可能待他人的兒子好過自己的親身兒子?
另外,縱使蒼月柔如何疼愛蒼堇雲,蒼家從未待見過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長子。是以,雲清再是如何怨恨蒼堇雲,也斷斷不可能動殺念。只是,現下雲清要置蒼堇雲於死地幾乎是天下人共知的秘密。
是什麼讓雲清如此執着?
答案只有一個,這個男子身上流淌着雲氏的血液,這個男子在將來極有可能再度威脅到他雲清的權柄!
是以,必須殺!
縱兮方纔推開車門,略略撩起些許的簾子,便見林子深處圍上來一羣黑衣暗衛。只是一眼,縱兮便能斷定,這些人皆是不出戶的高手,他們的身手要在桑汐之上!
縱兮放下簾子,退回到車內,他得避一避。因爲此刻若是沒有意外,他這個天下第一美人應該隨着雲清派出來的人馬,趕在回槐陽的路上,而不是悠哉悠
哉地坐在寧家的八寶泉鳴馬車內。
“他孃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硬闖,這不是活膩了麼?”見着有人來,寧牧淺淺一笑,一擡腳將腳邊的一個屍首踢到一旁:“兄弟們,把這不乾淨的東西清理清理,莫要污了主子的眼!”
這個人不識好歹,誤闖了殺陣,擋了寧家人的去路,拋屍荒野,理所應當。
只見那屍首,混着道上的塵土,滾了幾圈,停在了來者腳邊。
領頭的黑衣男子,大約四十餘歲的樣子,兩鬢有了些許的白髮。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滾過來的屍體,確定是方纔他們追殺的人。
“原來是寧家的人。”黑衣男子拱手一禮,一眼掃過,並沒有發現他們真正的目標:“不知朋友方纔有沒有見到其他人?”
寧牧漫不經心地擦拭着染血的長劍:“見了,繞道去了,只留下兩位。他奶奶的,算他們跑得快,不然兄弟們今個兒可要大開殺戒了。”
黑衣男子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馬車,是寧家人沒錯,護着寧家的皆是出自西雲大陸頂尖的高手。如果沒有記錯,凡與寧家宗主隨行的,定是要擺開殺陣,入殺陣者,殺無赦!
這是寧家最爲厲害的一支護衛,凡有風吹草動,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只爲保住他們的宗主。
看來這兩個人是跑得太快,誤進了寧家的殺陣,落得如此乾淨的下場。
“不知他的同黨往哪邊去了?”黑衣男子略略上前一步。
隨着黑衣男子略略上前的一步,寧牧的目光“嗖”一下,宛如利劍一般射出去,死死鎖住上前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嘴角淺淺勾笑,那一步是恰到好處,若再進半寸,恐怕寧牧就要出手了。
“沒看見。”寧牧見來者沒有再上前的意思,略略收斂了些殺氣,有一下沒一下地繼續擦拭着冷劍。回話的語氣亦是冷了幾分,很明顯是敷衍的態度,他這是在表示對黑衣男子方纔上前一步的不滿。
黑衣男子不怒反是神色緩了緩,嘴角的笑意盛了盛,拱手再次一禮:“家主與寧家還算有些淵源,方纔多有得罪之處,還請閣下莫要見怪。”
寧牧擡眼冷冷端倪黑衣男子一眼,掃過黑衣男子衣領的時候,目色略略一滯,隨即隱下去,只緩緩開口道:“不敢。”
“如此……”黑衣男子嘴角的笑意從容些許,方纔寧牧的目色一滯,他便是知道寧牧看出了端倪:“還請閣下示意。”
“那邊,還扛着個人,估計跑不遠。”寧牧一笑,伸手朝那護衛逃離的方向指去:“他孃的,真是晦氣!”話罷,也不忘加一句詛咒。
“多謝!”黑衣男子一拱手再次施禮。
隨即一個眼神過去,身後數十人接到命令,緊跟着朝寧牧所指的方向撲了過去。
寧牧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目色一沉再沉。
見人消失在林子裡,寧牧一個轉身來到車前,掀了簾子貼在寧梧耳側說了幾句。
寧梧的目色亦是在頃刻之間沉下去,駭到驚人。
“你可看得清楚?”
“一清二楚,他們領口處繡着白狼!”
“如此……”寧梧擰着眉頭,沉吟:“看來此事確實很棘手,咱們是要大水衝了龍王面,屆時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了。”
“先行趕路吧。”
末了,寧梧吩咐。
“哎!”
寧梧一回身,猛地一眼瞟到身側的縱兮,不免被這廝嚇到:“你是何時進來的?”寧梧誇張地撫着小心臟,表示自己弱不經風。
“就方纔你與寧牧說話的時候,寧牧是看着我進來的。”縱兮風輕雲淡地拂了拂袖,爲了表明自己進來得光明正大,還特意搬出了寧牧。
“發生了何事?”縱兮凝目望着寧梧,寧梧的臉色不太好看,若非特別棘手的事情,一般影響不到寧梧的心情。
“一夜之間從人間消失無蹤的前夜狼重現了,而且一出現,第一個目標竟然就是他。”寧梧指了指躺在車內的蒼堇臣,他受傷太重,恐怕得養上個把月。
“哦?”縱兮挑了挑眉,斂了斂目色:“這事確實不一般。”
“嗯,”寧梧從鼻子裡面出聲:“以前就懷疑是雲清掌控了前夜狼,現下算是證實了。”
縱兮伸手撈過蒼堇雲的手腕給他搭脈,凝重的神色在搭完脈相之後稍稍鬆了鬆,隨即去查看蒼堇雲身上的傷勢:“你們有事瞞着我吧?”
“雲清已經對蒼家動手了麼?”
“呵呵,他一直都容不下他。”
縱兮徑自說着自己的話,即便是寧梧沒有接話,他心中也是明鏡一般。他伸手一層層剝開蒼堇雲的衣袍,想看看到底傷到何種程度。
“叮鈴鈴……”
忽地,一枚銀鈴從指間滾落,一路滑到毛毯之上,兩顆銀鈴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一霎,縱兮的身子震了震,那聲音仿似來自天際,喚起塵封在夢境裡面的飄渺,真實而又陌生。
縱兮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佩帶,修長的手指微微一扣,佩帶上的兩枚銀鈴落在手中。
目色沉下去,他的銀鈴尚在,而從蒼堇雲懷中滾落的銀鈴竟然和他掌中的一模一樣!
那麼!
方纔那人的話不假!
這個人是他的兄長!
親兄長!
寧梧望着縱兮手中兩枚一模一樣的銀鈴,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原來這一切竟是真的,他果然是當年那個孩子。
這個銀鈴不會有假,出自寧家特有的工藝,是寧藍親手打造。
假不了。
扣住銀鈴的手一寸寸收緊,縱兮斂着眉目,望着蒼堇雲溫潤的容顏,未再擲詞。所有的事情仿似在頃瞬之間明朗起來,極其相似的眉眼,如出一轍的銀鈴。
原來,他還真的活在人世。
原來,經常出現在夢中的那個孩子竟然真的是他。
如此,雲清所有的行動也便真的是明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