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便閉上了眼睛.再也不看她一眼.
蘇念歌纖細的身子頓了頓.卻還是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走到一旁給他削水果.
一時之間.病房裡面的氣氛很安靜.沉寂的有點可怕.
好久之後.江晨言猛的張開眼睛.深邃似墨的眼底黑沉一片.他的嗓音低啞.帶着點譏誚.“還站在這裡幹什麼.我們不是沒有任何的關係.站在這裡.是同情我.”
蘇念歌握着蘋果手幾不可見的抖了抖.她慢慢的轉過頭來看着直視着江晨言的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烏黑的眼底卻有點點的霧氣在聚集.
“可是.你是因爲我才受傷的.”
要不是因爲救她.他又怎麼會躺在這裡..
那樣鮮紅的畫面.那樣恐懼的一幕.直到現在想起.心都還會隱隱的顫抖.
低低的笑了笑.江晨言深刻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看着她的眼睛.他眼底的墨色越來越濃.“所以.你留在這裡就是因爲我救了你.所以.你是因爲感激.甚至說是……愧疚.才留在這裡要照顧我得到.”
雙手緊緊的拽成拳頭.力道到的指甲直接嵌入了掌心的嫩肉裡面.清冷平靜的臉一寸寸的在這窒息的空氣裡面撕破.
“對.因爲是你救了我.所以我必須要照顧你.因爲你救了我.所以我必須留下來.全都是因爲你救了我.”
“所以.明明知道那是我最害怕見到的事情.明明知道那是我寧願失去生命也不願意看到的一幕.卻還是讓它那樣生生的發生在了我的面前.”
明明知道.那是她這輩子都不能觸及的傷口.明明知道.那是她這輩子永遠都無法面對的噩夢.卻還是讓它又這樣鮮血淋淋的發生在了她的眼前.
所有可以的隱忍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纖細的身子都在狠狠的顫抖.垂在身側緊握的雙手.也跟着顫抖.凸起的節骨根根分明.
心臟抽緊.那個最深的角落裡面瘋狂的涼意快速的積聚.江晨言高大的身子僵硬而挺直.手臂青筋暴起.鮮紅的血很快的便從針頭出開始向管裡面蔓延.
他猛的一把抽掉手上的針管.僵硬的身子從病牀上.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那縫好的傷口便寸寸裂開.殷紅的鮮血很快便染滿潔白的紗布……
緊緊的扣住她的手腕.他一字一頓.
“我不能看着你死.那是.比要我的命還痛苦的事情.”
身體的顫抖越來越激烈.她被他抓着肩膀.那無法抑制的顫抖便由着她的身體而傳到他的身上.他緊縮的心也跟着狠狠的顫抖起來.
鮮血.順着染透的紗布而滴落到乾淨的地面上.濃烈的血腥味飄散在空氣中……
倏然.她閉上眼睛.臉上的表情漸漸緩了下來.好久之後.才低低的開口.
“我們……是朋友.”照顧一個朋友.於情於理都是應該的不是麼.更何況是他救了她.
朋友..
脣角的笑意冰冷到徹骨.臉上的表情僵硬的看不出完整的線條.他冷冷的勾着脣.吐出來的字眼也同樣冰冷異常.
“朋友.……好一個朋友啊.”
他低低的笑着.蘇念歌的心裡發緊.過去的事情抹不掉.已經存在於記憶裡面的事情.這輩子都不會隨風飄去.可是.事情已經到了今天的這個地步.除了這樣的方式.她還能說什麼.
江晨言挑了挑脣.視線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深黑的眼底漸漸的浮現出一抹詭異的色彩.她眯了眯眼.便聽到他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幽幽的響起.
“那麼你對我捨身相救的事情.你打算怎麼回報我呢.”
心裡縮了縮.蘇念歌放在身側的雙手情不自禁的緊了緊.她輕輕的咬了咬脣.烏黑的視線看向他譏冷的視線.淡淡開口.
“那麼.你想要什麼呢.”
他想要什麼..
他勾脣笑了笑.深幽的眼底.光芒肆意的翻飛.冷意翻涌.在她來不及轉眼之間.他已經挑起脣角.慢慢的吐出一句.
“那就.以身相許吧.”
心底驀地顫了顫.她強力讓自己的表情平靜而不起波瀾.靜靜的看着他.“在現在這樣的時代裡面.還有這樣的說法.你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奇怪.”
他沒有什麼反應.還是勾着笑容.搖搖頭.“念歌.知恩圖報的不是麼.還是說.其實.你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緊緊的拽着自己的拳頭.蘇念歌的心裡越發的緊的沉悶.胃裡面一陣陣的不適.再加上最近幾乎沒吃什麼東西.整個人都很乏力.
看到她纖細的身子不着痕跡的晃了晃.他深邃的眼睛狠狠的一眯.
她咬着自己的脣.讓頭腦裡面的眩暈過去.這才撐着身體.笑了笑.淡淡的開口.
“其實.有的時候.忘恩負義其實比知恩圖報.更好一點.對不對.”
她低低的一句話.像是宣告一般.江晨言臉上的神情更加的冷肆下來.笑容也完全的冷漠而僵硬.
“這麼說.念歌.你是要選擇忘恩負義了.恩.”
到了這個時候.她甚至就連騙騙他.哪怕就是不說話.給他留一點假想的空間都不肯.她究竟可以冷漠到何樣的地步..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眼.放下手裡面的蘋果和刀.纖細的身子起身.烏黑的視線看了他一眼.
“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待會再來.”
說完.轉身便走.沒有一點的留戀.
“念歌.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被他的大掌扣住.她被迫回過頭來看着他.他深刻的俊臉上滿滿的都是豆大的汗珠和極力隱忍的表情.她渾身一震.
“你瘋了.回牀上去.”
他扣着她的手腕.腿上的痛意怎麼能和心裡上的相比..
脣齒已經泛白.他深幽的視線緊緊的盯着她的眼睛.“對.念歌.我就是瘋了.我早就瘋了.”
在遇見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瘋了.在追隨着她的目光裡面瘋了.在她對他的感情沒有一點感覺的時候.在他轉身憤怒的離去.而她從始至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沒有一個挽留的字眼的時候.他就已經徹底瘋了.
被他扣着手腕.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手上的顫抖.微微的.卻像是有着千斤的力道一般.讓她的心也跟着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白皙的臉迅速的染上蒼白.她看着他.嗓音微啞.“回牀上去說啊.”
他薄脣蒼白的驚人.腳底下的血越來越濃.妖嬈的詭異.看着她的眼睛裡面.卻慢慢的染上溫暖的氣息.
“念歌.其實.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
她纖細的身子一抖.緊緊的咬着自己的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也不再開口.就那樣靜靜的看着她.彷彿那猩紅的液體不是從他的身體裡面流出來的一般.淡然而無波……
“對……”
她狠狠的閉了閉眼睛.白皙的臉蒼白的驚人而肆意.而她的身子更是忍不住的抖動.
心.在那一瞬間.彷彿就有一束陽光照了進來一般.溫暖而輕柔.他忽然放開她的手腕.下一秒.她已經被他緊緊的抱緊自己的懷裡.他低低的叫着她的名字.“念歌.回到我的身邊好不好.”
感覺到她的身子又是一陣顫抖.他抱着她的手臂更加的用力.彷彿要將她揉進她的身體一般.那樣的重.卻又是那樣的輕柔.
而他身體的抖動更加的無可遏止.蘇念歌猛的用力的從他的懷裡掙扎出來.一把扶住他要往下墜的身子.將他扶着回到了牀上.
在她要起身的一瞬間.他牢牢的抓着她的手掌.深深的視線看着她的眼睛.“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好不好.
蘇念歌烏黑的眼睛.快速的閃了閃.隨即看着他.微微一笑.拿下他握着自己的手.聲音輕輕的.“你先休息.”
他盯着她的眼睛好一會兒之後.才終於閉上.低低的聲音從他的薄脣間流瀉出來.
“我等你的答案.”
因爲身體的負荷真的是太過.江晨言很快的便睡了過去.
蘇念歌臉上的表情在他睡過去的那是一瞬間.終於沉凝了下來.
大腦裡面一片混亂不堪.先前從醫生的診室出來的眩暈都還沒有上去.緊接着就是他爲了她受傷.再然後就是住進了醫院.又是被他狠狠的逼問.一直到現在.她似乎才真的有那個時間.來好好理理自己的思路.
可是.卻像是不給她一點的時間似的.她的手機在這個時候尖銳的響了起來.
甚至不用去看那個名字.她也知道這個時候會給她打電話的是誰.
看了看睡着的江晨言.她吸了口氣拿着手機出去了.
一接起電話.那邊的人獨特的優雅聲線就傳了過來.
“念念.你在哪兒.”
她微微的吸了口氣.隨後淡淡的開口.“現在這個時間.紀總認爲是在哪兒呢.”
聽見她的話.滿心的疲憊都在這一刻散了去.輕輕的笑了笑.他揉揉酸澀的眉眼.“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