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秋天到來的時候,當艾襄一個人走過秋風蕭瑟的梧桐大道,當她開始覺得自己身上的夏裝已經有點單薄,她內心忽然陡然生起了許多孤寂的愁緒,這種猶如秋天一樣無處不在、拒絕不了的情緒讓艾襄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如今,因爲艾襄所在的網站跟武信的單位建立合作關係,因而,在日常的宣傳工作配合都是艾襄負責接洽。這一天,武信又給艾襄打來電話,稱他們的一個活動需要艾襄現場採訪,並隨後在網站發佈相關新聞。
如今,武信在與艾襄的接觸過程中,變得異常安分守己,兩人僅限於工作上的正常交流,所以艾襄在面對武信時早已沒有了以往的精神上的壓力。
由於武信讓艾襄到來的時間距離活動開始還早,於是武信讓她跟在身邊,幫他做些會務工作。
“一次性的杯子沒有了,襄兒,你到樓下的超市幫我買一點回來。”武信說着拿出錢包,打開錢包給了艾襄100塊錢。
在武信打開錢包的瞬間,艾襄看到他錢包裡依然放着自己的一張照片,那是艾襄剛上大一時的照片了,她把它夾在課本里,在路上遇見武信的時候,照片無意中滑落,被武信撿了起來。被艾襄翻了幾次白眼,叫囂威脅了多次讓他還回來未果後,武信仔細研究了一會兒照片,而後邊跑邊回頭笑着說:“這個照片就歸我了。”
看着武信跑遠,艾襄只恨得咬牙切齒,但也只好作罷。
武信看艾襄有點發呆,問道:“可以嗎?我現在有點走不開。”
“哦,可以。”艾襄說。
買回了一次性杯子後,艾襄把剩餘的零錢交回武信手裡,當他把錢整理好,再次打開錢包放進去時,艾襄又看到了那張照片。
“你在發什麼呆?你不會現在還跟我說‘把我照片還給我’吧?這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了,這照片早就是我的了,你就還是死心好了。”武信笑着問。
“我可沒說啊。不就一張破照片嘛,我只是在想我當初怎麼是那個傻樣子啊。”艾襄不屑地說。
“還好當時我眼明手快的,要不然早就被你搶回去了。”武信回想起來仍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些得意的神色。
“你除了會硬搶還會什麼。”艾襄說。
“這個時代,就是叢林生存法則,我能搶,說明我足夠強大。強者生存。”武信大言不慚地說。
“我和你世界觀、價值觀不同。”艾襄說着要走到會議室的門外去找水喝。
“你要去哪裡?”武信叫住艾襄。
“我去找水喝,有點渴。”艾襄頭也不回地說。
“水在這裡。”
艾襄回頭,看到武信已經給艾襄拿了一瓶礦泉水,艾襄接了過來。
“我現在才懂了,真正的愛,是雙方都自願爲對方做出改變。你之前不是說,你不情願爲我改變,我也不情願爲你改變,所以我們倆註定了不合適。但我現在願意爲你
做改變。”武信說。 Www .ttκΛ n .¢O
“不用了,你怎麼又開始談這個問題了。我好不容易對你改觀了,不要破壞我剛剛對你重新建立起的定位和信任啊。”艾襄說。
“好,你不愛聽我就不說,你自己去發現吧。”武信說。
“我去看看其他人來了沒。”艾襄說着向門外走去。
……
自上次旅遊回來,艾襄就沒有跟李晴思他們碰面。有一天,鍾子普卻給她打電話,說他們公司有在他們網站做廣告的意向,讓艾襄出來見面談一下。
儘管艾襄不是廣告部的,但是她覺得還是要先去了解下情況。更重要的是,她知道鍾子普自然也清楚自己非廣告業務人員但依然鄭重告知她這件事,其目的明顯不過,自然是想讓艾襄獲得廣告提成。
正是晚飯的時間,他們約在一個餐廳見面,艾襄在電話裡就說:“那把李晴思也叫出來呀,大家一起吃晚飯嘛!”
“她今天去和朋友出去吃飯的,況且我們談的也是公事。”鍾子普說。
鍾子普所在的公司是搞房地產的,最近出了一批商品房,打着尊貴生活的口號。靠近湖邊,艾襄去過那一帶地方,風景的確宜人。
見到鍾子普,他正坐着,看見艾襄來了,忙站了起來。他今天穿着便裝,艾襄喜歡看他穿便裝的樣子,這讓艾襄覺得彷彿還是高中時的樣子一樣,帶着淡淡的憂鬱,但此時他卻是帶着淡淡的微笑的。
艾襄坐下,他也坐下了,他說:“先看看菜單你要吃什麼。”
艾襄認真看起來,問:“有什麼推薦的不,我都不清楚。”
席間,艾襄跟他聊起廣告的事,說因爲自己不是廣告部的,瞭解的可能不多。
“沒事,很簡單,你不需要了解,只需要幫我聯繫把廣告刊登上去就好了。”
公事也就寥寥幾句,於是艾襄跟他談起他兩個多月前結婚蜜月旅行的事,鍾子普只是淡淡地說了句:“還可以吧。”
艾襄卻又頗有興致地問:“去了哪些地方呀?都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不?有沒有照照片呀?”
然而,鍾子普卻轉移話題:“武信最近過得怎樣?”
“他能怎樣,按部就班工作上班唄。”
“上次結婚他也沒有跟你一起來,你說他剛好要出差吧。”鍾子普說。
“是啊。”艾襄應着,她有點不解,爲何鍾子普突然說起這個。
“武信這個工作好像要經常出差啊,每次我說讓他跟你一起過來吃飯,你總是說他忙接待,或者要出差。”鍾子普說。
“他現在搞外宣工作嘛,這也很正常。”艾襄意識到他的疑慮,儘量表現得很平靜地回答道。
“上次聽說你們要結婚,什麼時候結婚?”
“再看吧。今天怎麼老是說他,還是談談你們的新項目吧,其他若有用到我的地方,隨時可以跟我說,我可以幫你們搞個活動策劃。
”艾襄笑着說。
“當然可以,你這幾天給我個方案,我拿去給我們老總批。”鍾子普說。
“好,我下週一給你。”
鍾子普一直不肯相信艾襄是因爲武信才執意離開自己,他反覆向艾襄尋求答案,但她均明確告訴自己,是自己太過自作多情。也許一開始,鍾子普的確有意利用親近李晴思而想驗證艾襄是否對自己仍有感情,但他沒料到,不僅非但獲得自己想要的答案,甚至讓自己在道義陷阱裡越陷越深。當他從武信口中得知,他將要和艾襄結婚,他原本還抱有一絲希冀的心一下子心回如霾。那一夜,他喝得有點多,對李晴思也是半推半就,由此,他知道自己再無回頭的可能。
但諸多細節,讓鍾子普仍是忍不住懷疑,他懷疑艾襄根本沒有跟武信真正重新開始。而每次,艾襄在面對他的試探性詢問,總是回答得滴水不漏,但越是這樣,他想要證實自己猜想的心思越重。
直到有一天,鍾子普與武信因爲業務往來一起喝酒,他半開玩笑半當真地問道:“武主任,你上次說你都是要結婚的人了,怎麼遲遲不見好消息,難道你已經暗度陳倉,只是沒有請我們罷了。”
“鍾總說笑了,我當然想娶,只不過至今別人不願嫁,我急也急不來。”武信說。
“你是說艾襄?”鍾子普問。
“當然是她,我對她的真心鍾總你不用懷疑。當然,現在你已經結婚,以往的一切恩怨我們就不要再提,只是我早就說過,日久見人心,她遲早會看清楚,誰待她是真心,誰不過是頭腦一熱,感情一時衝動罷了。”
鍾子普見他話中帶刺,但不打算跟他就這件事多費口舌,而是說:“我看武主任是有意給我演了一出空城計吧。”
“就算是空城計,你要是足夠堅定,足夠真心,又怎麼會中計?而在感情裡,唯一值得考量的,也是最最珍貴的不過是真心、恆心和信心。鍾總,我看你這三者都有一點缺乏。”
這時,在座的人聽他倆說得像啞語一樣,有人忙說:“武主任,你們聊得什麼呢?跟猜謎一樣的。”
“沒什麼,我跟鍾總交情不錯,只是聊起了一些以前的事罷了。來,我們繼續喝。”
鍾子普聽完武信的話,竟然無言以對。飯後,他與武信走在出酒店,私下仍是問他:“艾襄其實一直都沒有跟你在一起,是嗎?”
“我也不用瞞你,也沒有誰要騙你,你只是敗給了你的疑心,敗給了你不夠真心。”
“你還敢說你沒有騙我?可是,爲什麼連她也騙我?”
“我說過了,我很容易就試出你的真心。你當初不是告訴我,你對她的感情可以不受世俗所侵擾嗎?你當初指責我如在昨天,我的確覺得我夠俗,我有很多欲望,但是事實證明,你依然不能免俗。男人該有的缺點和弱點,你一樣也不少。所以,我們誰也不要覺得自己高尚,誰也不用去教訓誰。”武信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