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期待已久的舞會就在這一波三折的鬧騰中落下了帷幕,雖然期間出現了讓人擔憂的暴動事件,並且引起各大校方的高度關注,不過彥川一中學生會的辦事能力也不是吹的,不僅現場迅速控制整個混亂局面,善後工作也是讓所有高中部校方都無可挑剔。於是這一屆舞會已成爲歷史上最令人回味的一頁。
舞會結束的那晚,我和遲宮裂回到醫院找龍齊他們。我並不知道那晚其實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發生,那就是龍齊的突然決定離開。誰都沒有告訴我,從頭到尾。
只知道那時我們到醫院,從來在我們面前嘻嘻哈哈,總愛搞怪捉弄的熙俊竟一反常態地皺起俊美,在我和病房時便表情嚴肅地湊近遲宮裂,說了句,老大,你和我去下外面,我有事和你說。
我從未見過熙俊露出過如此認真的表情,至少在我們面前他向來都是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我滿是疑惑地望着他們。熙俊轉過臉痞痞地眨眨曖昧的眼,笑着對我說:“沙杉嫂子,你不可以偷聽喔,這是我們男生之間的話題。”
我頓時扮了個鬼臉,回了句:“我纔不稀罕知道呢,我陪龍齊聊天去。”
就這樣,遲宮裂被熙俊神神秘秘地帶出去,不知他們在聊什麼男生話題,總之去了好久好久。而我和龍齊兩個人呆在病房裡,不知爲何,我覺得那一刻的龍齊很沉默,比任何時候我認識的龍齊都還要安靜沉默。
我甚至有一種錯覺,龍齊的眼角帶着淡淡的感傷。我說,龍齊,今天晚上在舞會的時候謝謝你。
坐在窗前一直仰望着那輪明月的龍齊慢慢轉過頭,看着我,說道:“沙杉,能陪我靜靜地聊一會嗎?”
我雖有些詫異,但還是輕輕點了頭。我認識的龍齊一直都是扮演着傾聽者的角色,他說他喜歡聽着別人說話。而那晚,他對我說,沙杉,我想當一次訴說者。
龍齊說話的時候,我沒有插一個字。遲宮裂被熙俊叫出去的那段時間,龍齊將他的童年,他的夢想,他和熙俊以及再後來他們與遲宮裂的不打不相識,一一地回憶着。
我從不知道龍齊身上竟有那麼多的故事。但是我卻疏忽了一點,龍齊從始至終都沒有提過他的愛情。熙俊以前說過龍齊是交往過幾個女孩的,可是那晚龍齊回憶了許多,卻唯獨漏缺了他的愛情。
後來遲宮裂和熙俊回來了,走在後面的熙俊提着滿滿兩袋零食,其中一袋竟然全是啤酒。遲宮裂只凝起他那雙驕傲精緻的眼睛,走到龍齊面前,冷冷吐了句:“過了今晚,再做決定。”
龍齊看着遲宮裂,許久許久,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遲宮裂對龍齊說的“過了今晚,再做決定”是什麼意思,但是看見他們的神情都是那樣凝重認真,我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我沒有問,因爲我想,他們必定有他們自己的秘密。
那晚,我們竟然做了一件非常非常瘋狂的事,夜晚十點,我們四人竟偷偷拎着那兩袋零食摸上了住院部大樓的樓頂,上面是一塊空地,擡頭便能看見滿天的繁星。熙俊說,因爲龍齊還在生病,所以就不兜風去望月山了,坐在樓頂看看星星喝喝酒聊聊天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那晚的風很涼,大家的心情似乎都非常高昂,那夜的酒似乎特別好喝。而我一直乖乖地喝着椰奶,看着他們豪放痛快地喝着啤酒實在是心癢癢,終於獲得遲宮裂的首肯,興奮地喝下一聽啤酒,結果便醉得不省人事。
那是我以前從未想過的。但又一想,遇見遲宮裂以後,我好像做的很多事不都是瘋狂的嗎?而我,非但不討厭,反而愛上了這種感覺。我說過我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所以他們的狂野不羈因子或多或少遺傳給了我。我不過是外表乖巧,呵呵,其實我也是個野小孩。
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被人輕輕抱起,下着臺階,我嚶嚀一聲把臉貼近那個人的懷裡,可是那好像不是屬於遲宮裂的味道。我想睜開眼睛去看,可是醉意朦朧的我根本就睜不開眼睛,眼皮重重地
垂下。好像一個淺淺的吻落在我的額頭,小心翼翼地輕柔。
“遲宮裂……”我無意識地叫着,終沉沉睡去。當我醒來後,發現自己卻睡在牀上,這不是龍齊住的病房嗎?可是房間裡卻沒有他們任一個人的蹤影。我急急跳下牀跑到樓頂,發現他們竟仍在那邊喝酒,只是已橫七八豎地躺着。
我走過去的時候,遲宮裂先看見了我,我以爲他醉了,卻沒想到他和龍齊的酒量竟這麼好,只有熙俊微微有些醉意地喊着“不許走,不許走。”
遲宮裂單手撐地,帥氣地站起,將右手伸向旁邊的龍齊,而龍齊則藉着遲宮裂的力量,一個騰起便站了起來。
“告訴你的決定,希望不要讓我失望。”遲宮裂微擡臉,眯起那雙好看的眼睛,看着漸漸泛白的天空,隨後轉過精緻的臉對着龍齊說道。
“三劍客永遠是三劍客,四年前我就說過,我聽你的。”龍齊清冷的眼睛靜靜地看着遲宮裂,輕輕說了一句。
“好兄弟。”遲宮裂帥氣地伸手拳。
龍齊沉靜的臉露出淡淡微笑,同樣也伸出右拳,與遲宮裂的拳相碰。而熙俊明明醉了,卻在這時突然跳起,大叫一聲:“好兄弟怎麼可以少了我……”
我疑惑地站在一邊,揉着還有些迷糊的眼,看着他們的相擁。原來男生的友情也可以這樣溫馨。
“沙杉嫂子。”龍齊突然轉過臉,對我輕輕吐了一句。我微微愣了一下,那是龍齊第一次這樣子叫我。
天,終於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