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禾邁步出來,站在阮小天身邊,垂着頭道,“對不起,外公,對不起,阮伯伯,求你們原諒我們,不要再生氣了。
“哎……”
阮嘉成氣的頭疼,只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伸手揉着腦袋。
江守恆沉默半晌,然後出聲道,“南禾,小天,你們真的想好了,是不是?”
阮小天擡起頭來,認真的看着江守恆,出聲回道,“外公,無論如何,我只希望南禾過得開心。”
江守恆望進阮小天的眼底深處,只是一個瞬間,他便知道了什麼似的。
點點頭,他不無感慨的道,“嗐,行啊,你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阮嘉成似是沒想到江守恆會這麼輕易就作罷,他側頭道,“守恆……”
江守恆擡起手,似是疲憊的道,“孩子們大了,不是我們說就頂用的。”
阮嘉成聞言,只能擡眼看向面前站着的阮小天,他沉聲道,“小天,我再問你一句,是你對不起的南禾,還是南禾不想跟你在一起?”
阮小天剛要出聲,沈南禾就開口道,“阮伯伯,是我不想跟小天談了,不關他的事,他怕你們責怪我,所以就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了。”
阮嘉成半信半疑的道,“真的嗎?”
沈南禾點頭道,“真的,我不會騙你們的。”
阮嘉成聞言,不由得嘆了口氣,然後道,“南禾,你外公說的對,你們都長大了,我們……也管不了你們了,你們好自爲之吧。”
沈南禾餘光瞥見阮小天紅了眼眶,她知道,阮小天很孝順,因爲她的事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傷他爺爺的心,他心裡面,比誰都難過。
沈南禾又一次的憎恨和嫌惡起自己來,爲什麼她口口聲聲的叫着阮小天最好的哥們,但是每一次,她都讓他背黑鍋,頂罪過?
垂在身側的雙手,暗中緊握成拳,沈南禾討厭自己,也討厭把她變成了這樣的那個人……
當天晚上,餐桌邊,一共坐了五個人,江守恆,阮家恆,沈南禾,阮小天,還有,黎洛。
晚餐是黎洛主廚,沈南禾跟阮小天打下手,在美國,能吃到一桌豐盛純正的中國菜,而且是頂級私房菜的水準,不得不說,這是不幸中的萬幸,甚至可以說,是一整天以來,唯一的幸事了。
阮小天主動給兩位老人倒酒,沈南禾打量着二老的神色,然後輕聲道,“外公,阮伯伯,你麼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千里迢迢來一趟,開開心心的多好呢?”
江守恆道,“你們要是都好好,不騙我跟你阮伯伯,我們會如此驚訝,如此生氣嗎?”
沈南禾內疚的垂下視線。
江守恆吃了一口面前的水晶蒸餃,幾秒之後,他擡起頭,看向對面默不作聲,吃相斯文的黎洛,出聲道,“你們家是開餐館的?”
這是自打白天開始,江守恆主動跟黎洛說過的第一句話。
黎洛愣了一下過後,立馬禮貌的放下筷子,頷首道,“是,江伯伯。”
江守恆嗯了一聲,然後道,“你這個年紀,就能做到這種水平,實屬不易。”
沈南禾忙道,“外公,如果您喜歡吃的話,就多在美國待幾天啊,我讓阿洛天天做給你吃,或者我帶你去阿洛爸爸的餐館也好啊。”
江守恆道,“就快要讓你給氣的食不知味了。”
沈南禾微微皺眉,撒嬌着道,“哎呀,外公,不要生氣了,來,吃一塊水晶豆腐。”
江守恆終究是不忍沈南禾心裡面難受的,所以即便是這麼大的事情,他還是選擇順從她的意思。
當晚,阮嘉成跟阮小天回去了隔壁別墅,黎洛也要離開了,沈南禾出去送他。
路上,黎洛出聲道,“南禾,我今天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啊?”
沈南禾道,“怎麼會呢?是我不知道外公要來,所以讓你惶恐了,不好意思啊。”
黎洛道,“怎麼,聽外公跟小天爺爺的意思,你跟小天……”
沈南禾什麼都不想瞞着黎洛,她出聲道,“這件事,我告訴你,但是你千萬不能告訴我外公和所有知情的人。”
黎洛道,“你說。”
沈南禾道,“一年多以前,我懷過一個人的孩子,後來我去打胎,手術出了事故,鬧得家裡面,人盡皆知,因爲我不想透露孩子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所以無奈之下,只好是小天替我頂了這個簍子,說孩子是他的,結果,兩家就讓我們大學畢業之後訂婚嘍。”
沈南禾說的雲淡風輕,黎洛則聽得內心波濤洶涌。
無論是懷孕,打胎,還是背黑鍋頂替,所有的一切,聽上去都是那樣的不可思議,但事實上,這就是真實發生了的,而且還是發生在面前的這個年輕女孩……女人身上。
沈南禾見黎洛半晌不語,她微微挑眉,試探性的道,“幹嘛?一聽我曾經懷過孕,打過胎,就不想跟我處了?”
黎洛沒有出聲。
沈南禾繼續道,“切,看你的小膽,如果你不想處,不要勉強,反正我……”
沈南禾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之間,只覺得手臂被人猛地一拽,下一秒鐘,沈南禾就被拽進了黎洛的懷抱之中。
黎洛緊緊的抱着沈南禾,沈南禾一臉的驚愕,或者說是,不知所措,直到她聽到他的聲音傳來。
“你不是說過的嘛,每一個看似刀槍不入的人,都曾遍體鱗傷過,原來,你總說讓我治癒你內心的傷疤,是因爲你曾經歷過這樣的事……”
沈南禾感覺到,黎洛抱着她的時候,雖然很用力,但卻渾身微微顫抖,她輕輕地環抱住他的腰,然後輕聲道,“阿洛,你在發抖嗎?”
黎洛道,“南禾,從前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我想想都替你疼,你到底是怎麼支撐過來的?”
沈南禾聞言,她沉默半晌,然後道,“遇見你之前,一路恨,一路咬牙挺過來;如今,我自私的希望你能化解我內心的恨,能讓我重新開始,變得像最初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