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就算熄滅了,分手這一晚也重要,甜言蜜語謊話嬉笑,多給我一點,切不要少。話題盡了也不緊要,吻我至蕭煞的深宵,繁華都市,燈光普照,然而共你已再沒破曉。紅眼睛幽幽的看着這孤城,如同苦笑擠出的高興,全城爲我,花光狠勁,浮華盛世作分手佈景,傳說中癡心的眼淚會傾城,霓虹熄了世界漸冷清,煙花會謝笙歌會停 顯得這故事作尾聲更動聽。”
錄音筆中,手機的伴奏聲音並不大,這樣才更顯得nick的聲音清晰一如坐在沈南禾身邊一般。
沈南禾放聲大哭,把錄音筆緊緊的按在自己胸口處。
她的心好疼,好疼,疼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紅眼睛幽幽的看着這孤城,如同苦笑,擠出的高興。瓊樓玉宇,倒了陣型,來營造這絕世的風景,傳說中癡心的眼淚會傾城,霓虹熄了世界漸冷清,煙花會謝笙歌會停 顯得這故事作尾聲更動聽……”
沈南禾最喜歡的就是這一句,‘瓊樓玉宇,倒了陣型,來營造這絕世的風景’,nick低沉磁性的聲音,最好的描繪了這句話所體現的場景。
夜風拂起沈南禾垂在身前的黑髮,她哭得幾欲斷氣,此時,她心底的瓊樓玉宇,已經隨着nick的離開而轟然倒塌,從此以後,誰來爲她營造這絕世的風景?
一曲結束,錄音筆中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傳來nick深呼吸的聲音,他出聲道,“南禾,我對你的熱情永遠都不會熄滅,我也不想跟你分手,你說你喜歡《傾城》,我就爲你去學唱《傾城》;你說你喜歡飆車,我就陪你一起從中環飆到荃灣;你說你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我願意跟你一起肆意而爲;你說你喜歡跟合得來的人一起玩,我就努力讓自己變成一個跟你最合拍的人;可是你說你不喜歡我……南禾,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nick的聲音一寸寸的低下去,沈南禾緊緊的摟着公仔的脖頸,把臉貼在塔柔軟的短毛之上,它身上的溫度來源於她自己,但她卻固執的認爲這是nick身上的溫度。
“南禾,我想你一定不記得了,有一次你喝醉酒,我送你回家,問你可不可以跟我正式談戀愛,你跟我說,其實你心裡面有喜歡的人了,你很喜歡他,甚至是……愛他,我以爲那個人是向崢,但你卻說,你愛上的人,是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你的人,我始終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我卻努力的讓自己變成那個可以去代替他的人。”
江祁沅站在跟沈南禾一門之隔的牆角邊,聽着裡面傳來的nick的聲音,冷靜如他,此時也不由得眼眶泛紅。
江祁沅跟所有人一樣,他也從未想過,nick會這樣突然的消失,永遠的消失,用這樣的方式,讓每一個跟他認識的人,都心如刀絞。
“南禾,不管你相不相信,即使沒有你小舅找來譚軒雅的這件事,我也準備向你坦白了,不爲別的,只是我不想再瞞你了,我很怕有一天,你會突然發現我曾經是個騙子的過往,我害怕有一天,你會突然問我,我以前談沒談過女朋友,她們是什麼樣子的?我不想再騙你,不想用更多的謊言,去隱瞞我之前的謊言,我不想日復一日的活在謊言之中,更不想每次看到你的笑容時,內心的黑暗就像是活着的怪獸,會啃噬我的五臟六腑。”
沈南禾搖着頭,不停的搖頭,她心中無數次的在說:nick,我原諒你了,原諒你了,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走……
nick聽不到,他用好聽的聲音,謙卑而無助的問道,“南禾,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不要不理我,我真的錯了……”
沈南禾死死地攥着手中的錄音筆,這一次,她足足等了十分鐘,都沒有再聽到nick的聲音。
緩緩擡起頭,沈南禾睜開腫的都要張不開的眼睛,看了眼手中的錄音筆,錄音筆的指示燈,顯示錄音已經結束。
沈南禾呆呆的,無助的看着那一閃一閃的紅燈,腦中幻想的就是nick拿着手機,給她一次次打電話,但卻打不通,正想着發條短訊,但卻出事的一幕。
眼淚模糊了視線,任沈南禾怎麼用手背去擦,但都擦不乾淨,她嚎啕大哭,大聲的朝着空無一人的湖泊喊着,“nick,你回來,我原諒你了,我原諒你了……”
是我求求你,不要這樣離開我。
沈南禾哭的聲嘶力竭,眼前早就什麼都看不到了,所以她不知道江祁沅是什麼時候走道的她身邊,只覺得眼前模糊的看到一抹身影,她下意識的抓住來者的手腕,急聲道,“nick……”
眨着帶有淚水的睫毛,沈南禾迷茫的擡起頭,半晌,才發現面前的不是nick,而是江祁沅。
她手指輕顫,緩緩地,鬆開了江祁沅的手腕,正想縮回去的時候,江祁沅卻握住了沈南禾的手,垂目看着鞦韆上縮成一團的人,江祁沅目光深沉的道,“人死不能復生,你再怎麼哭也沒用。”
沈南禾低下頭,壓抑着哭聲,渾身顫抖。
江祁沅暗自嘆了一口氣,側身坐在鞦韆上,攬過沈南禾,讓她趴在他懷中哭。
沈南禾的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了回放鍵,本是安靜的亭臺處,再次傳來好聽的歌聲。
紅眼睛幽幽的看着這孤城,如同苦笑擠出的高興,全城爲我,花光狠勁,浮華盛世作分手佈景,傳說中癡心的眼淚會傾城,霓虹熄了世界漸冷清,煙花會謝笙歌會停 顯得這故事作尾聲更動聽……
江祁沅拍着沈南禾的肩膀,就像是在安慰一個孩子一般,輕聲道,“南禾,你要知道,nick的離開是一場意外,這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如果他知道你現在這麼心痛,他不會開心的。”
沈南禾閉着眼睛,哭着道,“都是我,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一開始就不那樣決絕的說跟他再不相見,如果我能原諒他,如果我接到了之前的幾個電話,那nick就不會死……”
江祁沅眉頭輕蹙,他開口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也許你跟nick之間,註定只是這短短几個月的緣分,他的來到和離去,都是命中註定的,與我無關,更與你無關。”
沈南禾搖着頭,說不出話來。
她從來沒有這麼深惡痛絕的憎恨過自己,爲什麼她總是要自以爲是的認爲,全世界都要圍着她在轉?爲什麼她就理所當然的認爲,nick欺騙了她,所以她就固執的不能原諒?爲什麼當她看到nick的數通來電之後,還要爲了那個冠冕堂皇的面子,而裝作視而不見?
就算nick命中有此一劫,但沈南禾不想讓自己後悔,不想讓自己活在悔恨當中,她知道,這一次,她是真的錯了。
她可以一時意氣,將nick的死,怪在江祁沅的戳穿之上,但是沒有人比她心中更清楚,nick的死是意外,但她卻是這萬千分之一的意外中,唯一的一場刻意。
是她的刻意不原諒,逼得nick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江祁沅攬着沈南禾,兩人坐在空無一人,只有無數小燈亮起的半山腰亭臺處,從夜半,一直坐到天明,他們彼此無言,伴隨他們的是nick循環唱起的《傾城》。
沈南禾的哭聲不知何時停止,她也不知何時哭着睡着,江祁沅一夜都維持着一動不動的坐姿,看着前面的湖泊,從一片漆黑,到被清晨的陽光照成碧藍。
沈南禾在睡夢中夢見了nick,他穿着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衣服,打扮什麼的都是一模一樣,除了那一頭後染的黑髮。
沈南禾跟nick相遇在一處陌生的那方,那裡一片白色,除了過膝高的白霧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見到nick,沈南禾喜形於色,她高興的喊道,“nick!”
nick朝沈南禾看來,展露笑顏。
沈南禾朝着nick快步跑去,夢中,她的每一步都極其緩慢,即便她使了全身的力氣。
走了好久,沈南禾終於來到nick面前,擡眼看着他,沈南禾出聲道,“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好久。”
nick看着沈南禾,出聲回道,“我回家了啊。”
沈南禾道,“你回臺灣了?去看你姑姑嗎?”
nick道,“恩,我想我姑姑了,所以就回去看看。”
沈南禾道,“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啊,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回去了。”
nick道,“你不能跟我一起去。”
沈南禾挑眉道,“爲什麼?”
nick看着沈南禾,出聲回道,“因爲我姑姑已經去世了啊。”
沈南禾一愣,半晌,她纔看着nick道,“那你……怎麼看得到她?”
nick勾起脣角,淡笑着道,“傻子,因爲我也死了啊。”
沈南禾的眼淚嘩啦一下就掉了下來,她着急的伸手去拉nick的手腕,出聲道,“你怎麼會死呢……”
她的手穿過nick的手腕,撲了個空,夢,猛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