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竟然是坐遊艇來的!”陳莉姍講到這裡,程佳華忍不住插了一句,“牛逼啊!”
“原來那眼鏡兒還是個富二代,沒看出來。”吳林禹往皮卡車那裡望了一眼。
瑞克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突然站起身,跳下月臺,走向皮卡車。
程佳華笑道:“咱陳老師不也是嗎。”
陳莉姍對他們撇了撇嘴:“還聽不聽了?沒講完,別打斷我。”
說完她潤了潤嘴脣,繼續着剛纔的講述。
海岸線,比地圖上看到的還要長。船上的定位系統,用了一段時間之後,不知道怎麼就失效了。還好他們是沿着海岸線行駛,如果是漂進了大洋深處,沒有導航,那真的就是孤舟漂大洋,生死全靠運氣了。
他們隔斷時間就會上岸,補充物資和油料。上岸後,也可以通過岸上的人造設施,來判斷他們的具體位置。這種方法很奏效。他們在船上呆久了,就會去陸地上新鮮一下。時間,他們多的是,物資,岸上也有。總之在遊艇上不僅能釣魚取樂,也不用擔心會被餓死。
瑞克說,仔細回想,那段時間,竟是他一生之中最悠閒的時光。雖然經常會覺得心裡是空空的,但他仍舊不忘在遊艇上及時行樂,因爲,他認爲這是他應該得到的補償。
他們越過了美國本土、加拿大以及雪山聳立的阿拉斯加州。遺憾的是,他們每一次上岸,看到的都是一樣的情況。
也就是除了死屍和動物之外,再也見不到任何活人。不過他們也習慣了。
安迪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靠譜。他完全就是一個稱職的船長,除了在駕駛室,他偶爾也會翻上游艇,拿着羅盤,望着伸進海天相接處的海岸線,比照着地圖寫寫畫畫。
如此往復,直到有一天,安迪告訴他們,在他們的對岸,就是俄羅斯了。
安迪說,如果俄羅斯是安全的話,我們肯定會被海警攔截。
瑞克說,那太棒了,我超級想看到其他人。
格洛麗亞望着滿是浮冰的海洋說,俄羅斯看起來好冷啊。
安迪推了推眼鏡,一臉憂鬱的說,可是假如真的有海警,我們就有可能被當成偷渡者,被子彈擊殺。
格洛麗亞不屑道:“扯淡,我可是美國人,誰要偷渡到俄羅斯啊。”
安迪捂了一下額頭,尷尬道:“我說錯了,是有可能被當成病毒攜帶者。”
格洛麗亞不說話了。
瑞克用手探了一下冰浸入骨的洋水,問安迪說,咱們的油夠不夠飄到蘇聯啊?
安迪又酷酷的推了推眼鏡:“當然夠,這白令海峽,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寬大。”
瑞克往後抹了抹他的中長髮,眼睛眯起,表情做得比安迪還要酷。他指着飄着浮冰、罩着薄霧的海洋說:“那就出發。”
三人忐忑不安的穿越了白令海峽,到達了俄羅斯的港口。上岸一看,才發現是自己多慮了。碼頭上只有隨着浪頭緩緩浮動的鐵船、浮冰。冷寂的空氣裡,沒有任何人聲。找不到活人,也見不到死人。上岸後看到的俄語,告訴他們,自己真是踩在了俄羅斯的大地之上。
安迪鬆了口氣,說:“沒有海警攔截,咱們安全了。”
瑞克丟下印滿了俄文的傳單,怨怨道:“狗屁,我寧願讓這些蘇聯人出現,朝我打一槍,再把我救活。”
格洛麗亞跺着腳說:“這裡好冷啊,咱們快回船裡吧。”
海岸線依舊狹長,遊艇的引擎發動,繼續貼着海岸線行駛着。
凍冷的空氣,讓他們不想再離開溫暖的遊艇。在遊艇裡不知道窩了多少天,直到某天下午,安迪興奮的告訴他們,遊艇已經穿越了鄂霍茨克海,再穿過日本海,就能到達朝鮮半島了。
瑞克裹緊衣服,睡眼惺忪的說,朝鮮啊,我知道,我爺爺就去過那裡,用槍炮給他們帶來了民主。
格洛麗亞隨着遊艇的搖晃,繼續睡覺,沒有說話。
安迪又表現得憂心忡忡:“如果朝鮮半島還有人的話,如果日本也還有人的話,那我們繼續貼着海岸線,很有可能會招來三國海警的子彈。不如直接從公海穿過去吧,我有信心,不會迷失方向的。”
瑞克拍了拍他的步槍:“我很希望你說的如果都是真的。這樣,不走公海,你等會兒拿上我的槍,每隔十分鐘朝岸上開一槍,然後大喊,我是美國人。如果有人迴應你了,或者你被海警的子彈打中了,記得叫醒我。”
“真希望你能被海警打中。”瑞克說完就閉上了眼睛,“那樣我們就有救了。”
安迪憤怒的推了推眼鏡,走回了駕駛室。
接着,遊艇順利的穿越了日本海,貼到了朝鮮半島的海岸線。安迪又多慮了。因爲,沒有海警來攔截他們。其實瑞克也很疑惑,他在想,在美國爆發的病毒,怎麼把亞洲也搞得一團糟?
我也想知道啊。
瑞克還強調,朝鮮的城市是他見過最乾淨的城市。因爲,街上除了偶爾會有穿着綠軍裝的士兵屍體,就再沒有其他髒東西了。他說,如果不是因爲空氣中有腐臭味兒,他會是認爲這些朝鮮人只是搬走了。
陳莉姍問他,朝鮮和韓國的文字都一樣,你怎麼知道自己到的是哪個國家?
瑞克笑着說,那還不簡單,那些整齊有序的街道里,掛滿了領導人的畫像。就跟我以前在裡看到的一樣。
既然都到了朝鮮半島,那麼中國也就不遠了。
三人在韓國補充好油料,進入黃海後,直抵青島港。
安迪遠遠的望着港口,興奮的說,我們終於到了!
瑞克問,這就是西藏?看起來不像啊。
格洛麗亞手舞足蹈:“終於不用坐船了。”
安迪酷酷的推了推眼鏡兒,停下游艇說:“西藏,還離我們很遠,那又會用上不少時間。”
瑞克聳聳肩:“我聽說中國有很多人,就算病毒來過,他們肯定也還活着不少吧。如果等會兒我們受到了中國人民的熱情迎接,咱就不去西藏了吧。”
格洛麗亞說,好啊,聽說中國菜很好吃。
安迪說,但願吧。
下船後,滿是集裝箱與吊運機的碼頭,讓三人迷失了方向。方塊兒型的中國字,他們沒有一個人認識。最慘的是,他們走進城市裡後,才發現沒有熱情的民衆來迎接他們。倒是遊走在城市街道里的野狗羣,把他們嚇得不輕。
原來穿越了太平洋,也發現不了新大陸。這裡還是一個鳥樣子。
安迪背穩揹包,理了理捲髮,安慰他們說,別急,西藏還沒到呢。
格洛麗亞扇走鼻前的臭味兒,皺眉道:“中國菜再可口,我也吃不下了。”
瑞克看着空曠繁複的街道,點頭說:“好吧,只有去西藏了。”
後來,他們在陌生的中國街道里,弄到一輛轎車。幾個老外不認識中文,看不懂路牌,只能用瑞克的指北針,盲目的往西趕。因爲他們只知道西藏畫在中國地圖的西邊兒。
沒開多久,他們就遇到了堵車。
瑞克捏着方向,問他們:“怎麼辦?沒車沒船,難道要走路去西藏?”
格洛麗亞望着長龍似的汽車,無法作答。
安迪說,要不咱上鐵路吧,鐵路上的拐彎口少,或許能一條線直達。
瑞克將汽車檔位換至倒車:“看來只能這樣了。”
可是,這城區那麼大,他們也不識中國字,去哪裡找鐵路啊?就在瑞克踩着油門兒,在城裡邊兒瞎轉悠的時候,一箇中年女人,從一家服裝店裡走了出來,闖進他們的視野。
瑞克說,這個中年婦女,頭髮的顏色跟格洛麗亞一樣金黃,不知道是染出來的,還是亞洲人也有金頭髮。雖然頭髮顏色一樣,但這個中國大媽,顯然不會英文。
“the_trairain_station!”瑞克將語速放至最慢,對那個中國大媽努力解釋着。
中國大媽眼神冷漠的對他們搖頭,心說這幾個老外擠眉弄眼,在嘰咕個啥呢。
安迪靈光一閃,動起口舌,模仿起了火車的“哐當哐當”聲。
中國大媽還是一個勁兒的搖頭,心說雖然死人我見過不少,但瘋癲的還是第一次見。這幾個老外,怎麼瘋癲到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機靈的格洛麗亞,直接就想到了紙和筆。格洛麗亞上大學時讀的是建築向的專業,有點兒靜態素描的基礎。就在瑞克和安迪費盡心思、擺動肢體朝那個中國大媽解釋的時候,格洛麗亞找出筆和本子,幾筆就將火車的形象勾勒了出來。
大媽接過本子一看,立即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然後,那個中國大媽揮動起她那滿是金器的手,邊指方向,邊用中國話,朝他們說了一大堆。
中國大媽說完,發現這幾個老外,也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後來,她直接坐進車裡,指出道路,帶他們去到了火車站。
火車站停滿了火車,堵在鐵路上。汽車上不去。
瑞克他們就開着車,找到沒有列車停靠的路段,拐了上去。至於他們是如何上去,我就不知道了。那個帶路的中國大媽,瑞克也沒再提過。
再後來,鐵路上被火車堵住,他們就棄車,走出車站,找其他車。如果馬路上又堵車,他們就換道。碰到鐵路,就又拐上去。如此往復,他們左拐右拐,陰差陽錯的拐上了我們所在的這條鐵路。
皮卡車在這條鐵路上跑了四五天,終於在一個殘陽染天的傍晚,瑞克三人遇到了我們。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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