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槍?他媽的怎麼會是空槍?
難不成是我記錯了,這支左輪手槍的彈巢裡不止能裝六發子彈,子彈是在下一個彈位裡?沒有多猶豫,我又扣動了一下扳機。
喀噠,彈巢跟着擊錘的動作旋轉了一下,可依舊是空槍。
吳林禹正緊緊的捏住槍管,等待我的行動。明顯的是,他也聽見了聲響,知道我手裡的槍沒子彈。一時間,他瞪圓了眼睛,和我對視着。
這他媽是什麼情況?
我本計劃着,吳林禹捏住黑皮的霰彈槍,我再一槍打向黑皮,等他中彈後,吳林禹就能很輕鬆的奪過他手裡的霰彈槍。奪過槍後,吳林禹再朝爛耳朵趙轟上一發。雖然單手上膛有些難度,但臀下的椅子看起來不是太重,吳林禹的左手或許能提起椅子,擡手上膛,這對他不是難事。
然後,放下武裝的衆人這時肯定還沒反應過來。一支霰彈槍,完全足夠威懾住手裡沒有武器的衆人。最後,利用好這個寶貴的奪槍機會,我們完全能有機會全身而退。要是再狠一點,還能一鍋端掉。
但是,這個看似簡單有效的計劃,沒開始就結束了。因爲槍里根本沒子彈。
我們被爛耳朵趙耍了。
黑皮起先是見到了我擡槍指向他的動作,驚嚇得呆在原地,驚恐萬分。等他明白過來我手裡的是空槍後,立即反應回來,他反手扇給吳林禹一個耳光,然後用力拖回吳林禹捏住的霰彈槍。
看戲的人羣也有了響動,椅子拉開的聲音響成一片。聽起來,是他們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在抄傢伙。
黑皮拿回槍,憤怒的扭曲着表情,立即就想對我轟上一發。爛耳朵趙卻先他一步說道:“黑皮,你彆着急開槍,他那槍裡是空的,你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黑皮看也不看他的回答說,“不然現在我就躺地上了。”
黑皮嘴角的肌肉抽動着,惱怒的眼神全集中在我這裡來了。我感覺,他下一秒就會扣動扳機,轟爛我的頭顱。恐懼之中,我嚇得垂下了舉槍的手,帶着椅子退移了幾步距離。
爛耳朵趙快步走了過來,站到黑皮旁邊。他伸出手,邊壓下黑皮的槍管邊說:“槍是空的,你不會倒地上。”
“可是這孫子剛纔想做掉我!”黑皮有些憤怒的擡頭反駁道。
“我說現在不要殺死他,一個都不能殺,你聽不明白嗎?”爛耳朵趙放大了音量,打斷了他的話。
黑皮見爛耳朵趙快發火了,只好按着他的意思來。他的眼神移向別處,猶豫了會兒,又咬牙切齒的歪了一下頭,然後極不情願的放下了霰彈槍。槍口沒有再對準我,我便長舒了口氣,心說這腦袋是暫時保住了。
黑皮用手臂夾住霰彈槍,摸出一支菸點燃,然後離開桌子,朝人羣走去。我聽到他在怨怨的唸叨着:“我就不明白你費這些事兒幹嘛,挨個兒打死,幾分鐘就能問出來了。”
爛耳朵趙也聽到了黑皮的抱怨,他像是在回答他一般的對我們道:“對於你們這幫喝過墨水的人,我儘可能的會用最文明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如果實在找不到解決方式,咱們再考慮動刀動槍。”
這番話,好像是剛纔我們遭受的那頓毒打,不是出自他的意願一樣。爛耳朵趙這人不僅是內心毒辣,還虛僞到了極致。
他保持着虛僞的笑容,又對我道:“槍給我。”
我愣了一秒,然後把手槍推給了他。
爛耳朵趙彎下腰,把手槍從玻璃盤上撿了起來。他掃視了一圈我們,又看着手槍笑了笑,然後把彈巢摁出來說:“這不,我連子彈都沒往裡放。也得虧我沒往裡邊放子彈,不然你們還真能整出些事情來。我都說了,這是給你們放鬆心情的遊戲,你們不用這麼較真的。”
我冷笑了一聲,心說剛纔是哪個王八蛋告訴我們這槍裡有子彈。
爛耳朵趙將沒有關閉彈巢的左輪手槍扔到桌子上,接着道:“總的來說,整個遊戲過程非常精彩,是我一直所期待的。不過讓我意外的是,你們竟然沒有人選擇往自己人打,這讓我有些遺憾,因爲這纔是我最想看到的。”
我呸,要是老子這次沒交代在你手裡,一定也讓你來玩一盤這樣的遊戲,我在心裡罵道。
“戲看完了,你們也別幹愣着,帶他們回樓上。”爛耳朵趙背過雙手,轉頭對人羣命令道,“黑皮,你別抽悶煙了,手癢的話可以再打一頓,但別打重了。”
話一說完,他就邁出步子,離開了飯桌。剛走離飯桌,爛耳朵趙又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走回來對我們補充道:“對了,你們兩個,我記住了。”
說完他指了指我和吳林禹。
吳林禹蔑視了他一眼,我看到,他的左側臉龐還留着一堂紅印記,估計剛纔黑皮那一巴掌扇得不輕。想到黑皮等會兒可能會來找我算賬,我不免有些緊張。
旁邊的人羣見爛耳朵趙走了,便開始了七嘴八舌的議論:
“白賭一通,沒槍子兒,誰都沒猜中。”
“好啊,反正我猜錯了,黃鶴樓能留着了。”
“你說趙哥幹嘛扔一把空槍給他們?”
“我咋知道,可能是想玩玩他們吧。”
“我怎麼感覺我們也被一起玩了,他也不吱一聲,害我們瞎起勁兒。”
“幸好是空槍,不然咱黑皮哥就中子兒了。”
“你們就別去猜趙哥想的啥了,我跟他這麼久,從來就沒摸清過他的套路。走吧,把他們弄上去,咱再興一桌撲克,好好賭一把。”
“行,這主意好。傻胖,今晚的伙食你要好好想想,別又是中午的雞蛋麪,我現在一想到那蛋的油味兒就犯惡心。”
他們一邊討論着,一邊朝我們走來。我可沒閒心去關心他們的談話,我的注意力一直在黑皮身上。黑皮隱在燈光快照耀不到的陰暗處,靠着椅子抽菸。看他那低頭猛吸的樣子,估計也是在平復心情。因爲要是爛耳朵趙往槍裡放了子彈,他就不能站在那裡抽菸了。
王璽剛拿出鑰匙,準備解開銬在凳腿上的手銬時,黑皮就丟下菸頭大步走了過來。
“你穩着點兒。”王叔看着黑皮,對我小聲說了一句。
沒等他說完,黑皮就走到桌前,抓住吳林禹的頭髮,合着椅子一起,把吳林禹抓翻在地。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看向黑皮那邊。眼前有飯桌擋着,我看不清楚桌下的情況。我只能看到,黑皮上半身沒怎麼動,他只是奮力的動着雙腿,邊罵邊往吳林禹踢去。
一陣無言的毆打之後,黑皮停下了動作,然後眼神轉到我這邊兒來。
我知道,下一個就該我了。
“把他兩隻手都拷上!”黑皮對王璽命令道。
王璽聞聲,立即把周志宏的手銬解開,拷到我手上來。另一個銬圈再銬到凳腿上,我的雙手就根本活動不得了。
黑皮對我笑了笑,便繞過桌子朝我走了過來。
之後發生的事情我不想再敘述,我唯一想說的是,別看那黑皮身材矮小,身上的勁兒卻還蠻大。雖然被人銬在椅子上毆打的感覺很不好,但黑皮應該也收穫不了什麼成就感,因爲我還不了手,他自然也就像是在擊打沙袋一般。
黑皮儘管勁兒大,爆發力不錯,但他實在是沒有什麼持久的體力。五六分鐘的時間,飛舞的拳腳就揮霍掉了他的體力。黑皮也滿足掉了報復的慾望,便喘着粗氣停了下來。
“行了,拖上去,拷廁所裡。”我側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了一句。他的拳腳,基本上都是打在我的頭上,如果他的體力再好那麼一點兒,我就該暈過去了。
隔了一會兒,我感到有人卸開了我的手銬,然後把我拖了出去。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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