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狼形光影

三十個獸人,只有六個簡陋的獸皮帳篷,除了族長巴塔一家,還有另外一個強壯族人巴圖一家各自佔據一個帳篷外,剩下的人擁擠在其餘四個帳篷裡。巴洛克今晚有些睡不着,便提出自己守夜,坐在篝火邊發呆。

僅僅在三年前,這裡還是一個百人的中等部落,巴洛克的父親那時候是族長,部落裡並沒有像現在這麼困窘。但在某次外出狩獵的時候,遭遇了沙漠裡恐怖的魔獸沙羅蟒,幾乎所有的部落成年獸人被沙羅蟒殺死,只剩一羣老人和孩子,一夜之間部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所幸那時候巴塔帶着幾個人去了人類村鎮換取食物,逃過一劫。他是最強壯的,便繼任了族長,七個成年獸人,卻要養活幾十個老弱,儘管他努力了,可幾年裡,還是陸續有一半的老獸人和孩子飢寒交迫的早早死去。直到巴洛克幾個孩子稍微長大,部落這才起色了些,但人已經只剩下三十個了!

族人們都睡了,身後傳來腳步聲,巴塔忽然從帳篷裡鑽出來,來到巴洛克身邊坐下。

“巴洛克,我聽巴斡爾說了你們今天的事。雖然太冒險了,可是你表現的不錯。你很像你的父親,我想等你成年,我能夠將族長的責任還給你了。”在巴洛克的父親活着的時候,巴塔是他最忠誠的兄弟,能夠看到他的孩子成長,是值得高興的事。

巴洛克搖搖頭:“巴塔族長,你是族長,我不會要你的位子。而且你做的很好,沒有任何理由讓我這個毛躁的年輕人來承擔重任。”

巴塔呵呵笑着,拍了拍巴洛克肩膀:“有時候我都感覺你沉悶的樣子很像你父親,誰會說你毛躁?就這麼說定了,而且我不會說話,去了人類那裡,淨被該死的人類奸商欺負,你或許會做的更好。”

巴洛克是真的不想做族長,畢竟這個三十個人的小部落,他還真沒看在眼裡。只是看到巴塔不容拒絕的樣子,只好閉上嘴。

夜裡起了風,寒冷的直往脖子裡鑽,身上簡陋的獸皮似乎起不到多少作用,如果不是獸人身體強悍,還真受不了。

木柵欄旁豎立的圖騰柱上,在銀色的月亮升起以後,就開始散發幽幽的微光。這根圖騰柱可是足夠古老,以前聽父親說起,爺爺年幼的時候,這根圖騰柱就存在了,據說有數百年的歷史。

巴洛克不止一次曾經對圖騰柱的神秘生出好奇,但在今晚融合了兩個靈魂以後,這種好奇越發不可遏止。“巴塔族長,您說爲什麼圖騰柱會發光?難道真的是圖騰之靈在庇佑着我們嗎?但是這根圖騰柱又是誰製造的呢?”

巴塔同樣的疑惑,搖搖頭:“不知道,這根圖騰柱很久遠,甚至比我們的部落還要久遠的多。據說很久以前,咱們部落裡甚至出過一位薩滿祭祀,是他那時候流傳下來的。你別看咱們只有三十個人,可是在這方圓三百里的範圍,咱們是除了蠻蜥部之外,唯一一個擁有圖騰柱的獸人部落。外面那些傢伙一個個眼紅的像兔子,可惜他們祖先不爭氣,沒有留下這麼珍貴的遺物。”

可惜圖騰柱雖然散發微光,卻僅此而已,沒有進一步的展現神奇之處。看到似乎巴塔今晚也沒有睡意,巴洛克便和他閒聊起來

“巴塔族長,你從來沒有帶我們去過別的部落,我們也很少見到其他部落的獸人。甚至連砂礫荒原都不太瞭解,你給我講講這些吧!”

“咱們方圓三百里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獸人部落,最少的幾十個人,蠻蜥部落是最大最強的,他們有三百多人,而且擁有一位薩滿。我們所有部落都遵從薩滿的指引,而薩滿也維護着我們這裡的安寧。”巴塔想了想,說道:“,說到外面的世界,其實我除了去人類村鎮換取食物之外,也很少走遠路。但在人類鎮子裡聽那些人族的酒鬼閒聊,多少知道一些。據說砂礫荒原很大,足有幾千裡方圓,咱們這只是在邊緣地帶,危險已經算是最小。聽說在荒原深處,隨處可見恐怖的魔獸,那都是強大的人類冒險者才能進去的地方。咱們遇到一條普通沙蛇都要急忙躲避,可那些人類的冒險者隨手就能殺死最粗大的沙蛇。也幸虧那些傢伙看不上咱們這裡的窮地方,否則……。”巴塔搖搖頭,有些喪氣。

“那些人類很強大麼?”巴洛克感覺自己太孤陋寡聞了,偏居一隅居然從未見過人類,更別說其他的種族,甚至只當成傳說來聽了。

“若是比力氣,兩個人類漢子也比不上一個獸人。可是他們受到神的庇佑賜福,能夠修煉神奇的力量,據說是叫‘鬥氣’。最普通的修煉鬥氣的人類,也要比最強大的獸人厲害。如果不是蠻蜥部落擁有一位薩滿,稍微令人類收斂,你以爲他們會好心的讓我們用火銅礦石交換糧食……?”

說到這裡,巴塔嚴肅的叮囑巴洛克:“巴洛克,你早晚要與人類打交道,一定要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得罪人類,他們狡猾心黑,冷酷無情,獸人在他們眼中甚至比不上自己養的獵犬。他們發怒,會毫不顧忌的殺了你,而我們卻沒有任何能力報復。”

巴洛克立刻意識到現實的殘酷,心中暗暗記住,但總是感覺這些過於遙遠…………哪個人類會沒事來貧瘠的荒原找一個小獸人的麻煩呢?

“巴塔族長,什麼是鬥氣?你見過麼?我們獸人可不可以修煉?”很快轉移了注意力,巴洛克對‘鬥氣’充滿了興趣。

“不知道,從來沒有見過。或許蠻蜥部落的諾爾曼薩滿能夠知道,他年輕的時候去過人類的城市。”

巴塔族長確實知道的不多,聊了許久,巴洛克也就知道這些。打了個哈欠,巴塔站起來向帳篷走去。“我回去睡了,下半夜我來替你。小子打起精神來,等下次諾爾曼薩滿召集所有部落商討事情的話,我帶你去見識見識。”

巴塔走了,巴洛克看着發光的圖騰柱發呆。這個世界的人類能夠修煉‘鬥氣’,那麼也就必然會有魔法了,他們強大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獸人有什麼保命的手段,既然諾爾曼薩滿的存在能夠令人類稍微收斂,那麼肯定有屬於獸人的神奇力量。無論如何,一定要學到。

巴洛克胡思亂想,眼睛盯着圖騰柱,漸漸有些睏倦,視線開始模糊不清。忽然那圖騰柱上的微光陡然一亮,一個淡淡的光影迅疾的環繞圖騰柱旋轉向上衝起,在撞到那顆大沙蜥的頭骨上後散開。巴洛克揉了揉眼睛,以爲出現了幻覺。過來不一會兒,又一個光影顯現,環繞旋轉向上,然後在大沙蜥頭骨下散開。這次看到清清楚楚,那是一個四肢動物的光影,好像一匹狼,在圍着圖騰柱狂奔,最後撞上大沙蜥頭骨,散成一堆光霧。

巴洛克渾身的毛髮都在顫抖,激動不已,被神奇所震驚。這根圖騰柱果然不簡單,含有大秘密。他繼續盯着奔跑的狼形光影看,見到這匹狼一次次的奔跑,一次次的撞散開。彷彿有所不甘,隱約中,巴洛克能夠聽到一聲聲嗷叫,彷彿那狼在怒吼。

下意識的感覺那大沙蜥的頭骨礙事,巴洛克撿起一根木棒,將放在頂端的頭骨敲掉。果然,這次那匹狼形光影再無阻礙,環繞奔跑之後,踏上圖騰柱頂端,向着天空一衝而起。伴隨一聲蒼涼的高亢嗷叫,一隻巨大的狼頭顯現,兩隻瑩瑩發光的眼睛盯着巴洛克,隨即衝了過來,撞進他的懷裡……。

巴洛克只覺得一股寒冷的氣息傳來,彷彿懷裡抱着一塊巨大的冰,渾身打哆嗦,隨即驚恐的發現,自己動彈不了了。那圖騰柱兀自不罷休,繼續有狼形光影顯現,然後沖天而起,化作狼頭衝擊巴洛克。幾次過後,巴洛克乾脆利索的凍昏了過去!………………

“巴洛克,巴洛克,混帳小子敢睡着了你。”耳邊傳來族長巴塔的怒喝,已經是下半夜,他來接替巴洛克守夜,卻發現這個小子躺在圖騰柱邊睡着了,圖騰柱上的大沙蜥頭骨也掉了下來,柱子不發光,這可威懾不了夜裡的兇物。巴塔有些惱火,這個小子平時可不會這麼大意。————其實那狼的光影還未完全消散,只是巴塔什麼都看不見……!

巴洛克嚯的爬起來,沒去理會巴塔,直直地盯着圖騰柱看,已經沒有任何異常了。

如果不是身上的寒冷氣息還沒消失,他甚至以爲在做夢。今晚有些詭異,或許白天太刺激受驚了吧!也不想解釋,他轉過身歉意的對巴塔說:“對不起,巴塔族長,我不小心睡着了!”

畢竟是個孩子,而且白天又遭遇了沙蛇襲擊,肯定受到一些驚嚇。巴塔想了想也沒了怒火,拍拍他的肩膀:“回去睡吧!”

點點頭,回到帳篷,和幾個孩子擠在一塊,躺下閉上了眼睛!夜裡,他做了一個夢,一匹巨大威猛的狼在無際的荒原上奔跑。他似乎……就在狼的身邊,和狼一起狂奔,長嗷!就像也變成了一匹狼……毛色雪白而冰冷,像一層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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