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路上

席琳夫人不會僅僅因爲巴洛克實力不俗,就讓他追隨自己,做自己的護衛戰士,巴洛克也沒有天真的認爲自己就能夠立刻得到席琳夫人的信任。在賽拉離開,準備去王都需要攜帶的行李的時候,兩個人進行了一次開誠佈公的交談。

交談之前,巴洛克忽然從懷裡抱出一隻火紅色的小獸,面對席琳驚喜交加的俏臉,笑着說道:“很幸運,在離開特來姆森林的時候,我意**到了這個小傢伙,我想,您會喜歡的。”

天吶!席琳夫人小心翼翼的接過那隻瑟縮的小松鼠,興奮的恨不能擁抱一下獸人少年,以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克萊爾……你不會有遺憾了!

“席琳夫人,雖然將這隻綠箭松鼠交給了您,但是我還是希望您能夠善待它,並且不要對任何人說出是在什麼地方尋找到的。”巴洛克委婉的提出要求!他擔心一旦讓那些唯利是圖的人類商人知道特來姆森林有綠箭松鼠的消息,會給那裡的族羣帶來滅頂之災……自己的部落毀滅,血淋淋的教訓令他刻骨銘心!

“巴洛克,你難道不知道這隻小松鼠的珍貴麼?”席琳有些嗔怪的看了巴洛克一眼:“在王都,人們都以爲綠箭松鼠絕種了,哪怕有人出五百枚金幣的天價也買不到。你認爲會有人虐待這可愛的小傢伙麼?而且……克萊爾擁有綠箭松鼠……也不會有太長時間了……!”她的神色暗淡,顯得非常哀傷:“我這次離開,除了學院圖書館的老扎卡里,沒人知道我要做什麼。等……等那天到來,我會將這隻小傢伙重新送回特來姆森林。”

氣氛有些沉重,巴洛克轉移話題:“您肯定對我會有一些迷惑,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我在等您提問。”

“好吧,你或許有許多秘密,但我無意去探究。我只是想知道,你追隨我想要做什麼?霜狼氏族的獸人在帕丁頓可不常見,我不認爲你會沒有目的的進入帕德亞。”雖然還在逗弄小松鼠,此刻的席琳夫人已經變得冷靜而睿智。這個話題牽扯到兩個種族,儘管獸人羸弱,受到人類打壓的幾乎喘不過氣,但並不代表人類會對他們放鬆警惕。

“我沒有任何惡意。”巴洛克很直爽的說道(這話他自己都不信)“而且我也不是來自北方凍原的霜狼氏族,你來這裡有一段日子了,應該聽說過砂礫荒原上發生的事吧?”

“你是砂礫荒原上那個被摧毀的獸人部落的人?”席琳夫人驚訝的說道:“可是……以你表現出的力量,那些傭兵和冒險者組成的捕奴隊不可能造成太大威脅……?”

“抱歉,我不想解釋那場悲劇的詳細情況,我正在逐漸平復創傷。”巴洛克的聲音低沉,每次想起悽慘的場面,他都需要竭力壓服自己的情緒:“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得到一些消息,我僅存的一些族人,可能被賣到了王都帕德亞的角鬥場,我要去將他們救出來。而一個沒有來歷的獸人,是無法在人類城市裡自由出入的,所以我需要您的身份做遮掩。”

“你相信我麼?要知道我也是人類,你爲什麼認爲我會幫助你?”席琳夫人忽然問道,她緊緊盯着巴洛克的眼睛。

“因爲……”巴洛克很淡然的說道:“我是一個獸人的薩滿祭祀,哪怕你們人類的魔法師強大無匹,但在對靈魂的瞭解和自然的認知上,獸人的薩滿祭祀是無與倫比的,哪怕號稱自然之友的精靈德魯伊,也無法媲美。克萊爾公主的病,我想,我能夠起到一些幫助!”

席琳夫人嚯的站起身來,潔白的臉上升起激動的暈紅,第一次顯得這麼失態:“你是一個獸人薩滿?這不可能,你太……年輕了……!”她很清楚一個獸人薩滿對克萊爾來說,代表着什麼!

“如果不是薩滿祭祀,您認爲我爲什麼能夠騎乘到冰霜巨狼的背上,而不是被它一口吞掉呢?”巴洛克反問道,去特來姆森林的時候,他聽席琳和賽拉閒聊過,已經知道獸人薩滿對克萊爾公主的重要性,只是那時候他還沒能突破臨界點,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的族人很可能就在王都帕德亞,所以並未說什麼,但現在不一樣,

這可是分量足夠的籌碼!

席琳還是感覺不可思議,雖然已經有些認可了巴洛克的話。但這種事情她不敢大意,克萊爾精神力衰竭的怪病無藥可救,但號稱對靈魂力量有着深刻理解的獸人薩滿來說,確實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這是帕丁頓王室祖先用實踐證明過的。————數百年前的某個帕丁頓王室成員也得了這種怪病,恰好那時候有一個獸人的薩滿祭祀在戰爭中被人類俘虜,作爲奴隸販賣到了帕丁頓王國。總之經歷了一番巧合,獸人奴隸遇到了發病的帕丁頓王室成員,他的薩滿秘術雖然沒能根治那個親王的病,但卻將其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後來,獸人祭祀就留在了帕丁頓親王的身邊,那位親王平安的活到了八十多歲。也或許是因爲這種經歷,所以帕丁頓王國是少有的幾個,對獸人稍微和善的人類國度。

現任帕丁頓王科雷克曾經與北方的一些人類王國接觸過,那裡的人類王國常年常年與北方凍原上的獸人交戰,擁有大量的獸人奴隸。但獸人如今徹底的衰落了,哪怕他們幾十萬人的大部落裡,薩滿祭祀也是非常稀少的存在,被獸人當做命根子一樣的保護着,根本不可能讓薩滿祭祀上戰場冒險,更遑論是被人類俘虜,所以帕丁頓王的打算最終落空。

整個王國都在束手無策,眼看着可憐的小公主一天天虛弱下去,所有人都已經絕望的時候,巴洛克突然出現在席琳夫人面前,可想而知席琳會是怎樣的表情。

“巴洛克,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能夠救治克萊爾,不用我去說服國王,他也會滿足你的願望。如果你的族人真的在王都角鬥場,那麼他們一定會獲得自由。“席琳夫人非常直爽的答應了巴洛克,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上路趕回王都。

賽拉小姐終於收拾完行李,她的貼身侍女麗芙會跟隨一起去王都,米羅男爵準備了一輛足夠寬大的馬車。僕人將男爵從房間擡出來,和依依不捨的女兒擁抱之後,叮囑麗芙好好照顧小姐。然後三個女人登上馬車,在兩個護衛跟隨下,緩緩的上路。

米羅男爵送給巴洛克一匹馬代步,巴洛克在騎上馬之前,忽然低聲對男爵說道:“米羅老爺,烈酒城的人……很可能再也回不來了,您可以稍微做些準備,或許會有所收穫。”然後他騎上馬,追趕馬車而去,身後跟着一條屁顛屁顛,吐着舌頭一臉癡像的土狗,速度快的驚人,居然沒有被甩下。

米羅心裡一顫,滿口說不出的滋味,他能聽出巴洛克話裡的意思…………尤里安父子怕是回不來了!

當然,米羅是好人不假,但他不是白癡,尤里安家族只有他們父子倆,如果巴洛克的話是真的,現在烈酒城等於是無主了。紅河谷領地與烈酒城這麼近,稍微買通一下上面的總督,只要付出一些金幣,完全能夠讓他吞併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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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丁頓王國只能算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王國,在人類所佔據的疆域上,僻處西方,就整個索倫大陸來說,也稍顯偏遠。哪怕帕丁頓人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們遠離人類最繁華的中心地域,在那些中心地域的帝國或王國眼中,也是土裡土氣的鄉巴佬!

不過也只是相對而言,再顯得貧瘠落後,也比任何獸人部落要富饒的太多。一路上除了荒僻的野外和密林,他們經過了好幾個城市,比之紅河谷鎮不知道繁華了多少。席琳夫人有些失望,她沒能從巴洛克臉上看到震撼驚歎的表情,這個獸人少年一如既往的淡然,或者說是冷漠,就好像他見慣了那些高大雄偉的城牆和熙熙攘攘的街市似的。

巴洛克不會去解釋他另一個靈魂的記憶裡,那些鋼鐵叢林和動輒數百千萬人口的超巨大城市的情景,整個帕丁頓王國都沒有那麼多的人,爲什麼要驚歎?

當然,巴洛克也有感興趣的地方。他的記憶力非常好,沿途所看到的一切都謹記在心裡,無論是城市的佈局和防禦,還是所經過的每個城堡的兵力分佈,護衛士兵的強弱,城主或一方總督的權勢與家族勢力,甚至一個城鎮商業或農業的規模,城堡的下水道等排水設施,他都儘可能的仔細觀察或向席琳夫人故作好奇的詢問。並不是說他想要來攻佔,只是未雨綢繆。因爲人類的城市是有共通性的,以小見大,他可以大體分辨整個帕丁頓王國的實力。

巴洛克很奇怪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能力,要知道即便是另外一個靈魂的記憶裡,也從來沒有學過這些東西。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只能將其歸結於自己兩個靈魂融合之後,擁有遠超常人的悟性和睿智吧!

席琳夫人和賽拉都恨不得立刻趕去帕德亞,她們的注意力要麼放在可愛的綠箭松鼠身上,要麼就催促着車伕不停趕路,都沒有察覺巴洛克的異樣,並不知道從紅河谷城堡一路走來,巴洛克的腦子裡已經有了一副清晰深刻的活地圖。

“呵呵,哪怕自己在帕德亞解救族人不成功,那麼帶着他們殺出來,也不至於無路可走了吧?”

終於,踏上一片遼闊的平原,遙遙的一座大城出現的眼前,巴洛克露出一絲微笑,帶着期待,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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