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魔鬼魚與比蒙

北方凍原上遍佈大大小小的湖泊,但有博薩魔鬼魚棲息的卻很少,珀爾墨湖恰好就有一條,這還是普洛託亞的老師告訴他的。魔鬼魚擁有一切兇獸的天性,他們霸佔大片的水域,又喜歡獨居,只有在發情的時候,纔會從大湖深處的地底暗流離開,去往別的湖泊尋找同類異*配。然後再次分開,雌性則回到自己的領地產卵。

珀爾墨湖裡的魔鬼魚就是雌性,普洛託亞第一次潛入湖底的時候也不敢確定它有沒有產卵。而且珀爾墨湖非常大,如果不是巴洛克他們提前驚動了魔鬼魚,讓它留下了遊動的氣息,普洛託亞也不可能那麼準確的找到魔鬼魚的巢穴,成功的偷到了魚卵。只不過最後那一刻功虧一簣,令人惋惜。

再次向普洛託亞詢問,確認湖裡只有一條魔鬼魚之後,巴洛克才放心。與普洛託亞合力開鑿了一個直徑一丈多的冰窟窿,然後在百米遠處將魔法巨弩架設在冰面上固定,安上魔法弩箭調好角度,由蘇珊開始輸入魔法力量,操控起來。這裡距離岸邊很近,即便出現了意外,也有足夠的時間讓蘇珊逃到岸上。

雖然普洛託亞對巴洛克擁有獸化鎧羨慕萬分,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對普洛託亞嫉妒的不行。豢獸師在與巨獸比蒙簽訂靈魂平等契約後,就擁有了比蒙的一部分力量。最令人眼饞的無疑還是生命力變得極度強韌,除非是腦袋和心臟被打碎。否則簡直堪稱打不死。即便普洛託亞不會游泳,也能下入湖中待上一個多小時不擔心會被憋死。

只是簡單的伸展了臂膀,巨熊般的強壯獸人對巴洛克點點頭,縱身跳入了冰窟窿,巴洛克則和冰霜巨狼拉克全身戒備。守在冰窟旁邊。按照計劃,他和拉克接下來的動作非常關鍵。

或許是駕輕就熟的緣故,巴洛克和拉克並未等太久,冰層下就傳來水花的翻騰聲,伴隨着噗通噗通的撞擊聲,一陣陣大力撞擊的波動在冰層底下轟響。冰窟那裡就像水沸騰了一般翻滾着污濁的水流。甚至散發着一絲血腥氣味。巴洛克不由得很爲普洛託亞擔憂…………那畢竟是能與巨龍和比蒙相提並論的博薩魔鬼魚,即便只是水中的兇獸,上了岸實力大打折扣,但也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就敢觸怒的。

突然那渾濁的水浪裡冒出一隻毛茸茸的手臂,緊接着普洛託亞的腦袋也露了出來。嗆着水急促的叫道:“魔鬼魚被我激怒了,快拉我上來……啊……!”他的話音剛落,就感覺水下傳來一股磅礴的大力,將他從水裡衝撞上去,直接從冰窟窿裡和大股的水浪激射而出。飛了三米多高才狠狠的摔在冰面上,落在拉克身邊,被冰霜巨狼立刻咬着腿拖到遠處,緊接着剛纔所在的冰層咯吱咯吱作響。蜘蛛網一般的碎裂崩潰。魔鬼魚撞碎了近兩尺厚的冰層,衝出了水面。

即便寒冷欲死,可普洛託亞冷汗不由自主的冒出來。暗道僥倖。剛纔被他徹底激怒的魔鬼魚從冰下衝他撞擊,如果不是他剛好回到冰窟這裡,恐怕就會被夾在魔鬼魚和冰層之間,哪怕生命力再是強悍,變成了肉餅也絕對救不活!

作爲最頂尖的水中兇獸,魔鬼魚也有自己的忍耐極限。兩天之內接連三次被人攪擾冒犯。徹底惹怒了它。從冰層碎裂的湖水中探出半截身軀,兩條骨骼般的巨大前鰭支撐着外緣冰層。豁啦豁啦的在湖水裡甩動尾巴,十丈長的身體居然借力一躍完全衝出水面。它是水中的兇獸。但也能夠脫離水面半個多小時不必擔心會渴死,巴洛克也第一次看到博薩魔鬼魚的全貌。

魔鬼魚的外形就像一條泥鰍,只不過身體外是一層堅固如鐵的骨質層,如同脊椎骨般還在關節處伸出倒刺,這使得它即便在光滑的冰面也能固定住身體。蒙着一層魚瞼的巨眼冰冷的看了一眼周圍,粗長的骨質魚尾帶着風聲向身後的拉克和普洛託亞掃去,毫無疑問,如果被砸中,絕對筋斷骨折。

站立在魔鬼魚身前的巴洛克遭受了更狂暴的攻擊,魔鬼魚巨大的嘴張開,露出密集的獠牙,每一根尖牙都比巴洛克的腿粗,俯下巨首向他咬去。

早就和銀色小狼融合的巴洛克憑藉頓狼幻鎧的力量輕易的躲避開攻擊,而普洛託亞和拉克到底慢了一些,被魔鬼魚的尾巴梢掃中,如同兩個玩具般的飛跌出去,好在距離尾巴上的鋒利骨刺還遠,而且都是皮糙肉厚,除了渾身劇痛之外沒有太大傷。拉克謹記巴洛克的叮囑,趴在冰面上向被魔鬼魚衝破的湖面缺口挪過去。博薩魔鬼魚背對着它,並未發現這頭冰霜巨狼釋放出的冰系魔法力量落在湖面,那些原本就冰冷的湖水立刻結成了冰,越來越厚……!

在魔鬼魚面前,巴洛克就像一隻站在貓咪面前的螞蟻,彼此的力量根本無法相提並論。一旦被砸中,只需要一擊,巴洛克就輕則重傷重則砸成肉餅。但這隻螞蟻的速度有些令人討厭,而且魔鬼魚又不是身處習慣的水中,動作憑空緩慢了許多。無論魚鰭的撲擊還是利齒的噬咬都一次次撲空,它甚至把細長的身體陡然收攏,蜷曲起來,想要將巴洛克困死在當中,可沒想到那隻螞蟻居然身周散發出一瞬討厭的銀光,從冰面上竄起來數十丈,飛到了遠處才落下,然後繼續向魔鬼魚挑釁。

發瘋的魔鬼魚不知不覺被巴洛克帶着遠離了冰窟窿,而冰霜巨狼拉克依然在不停的用冰系魔法力量封堵湖面。普洛託亞忍着劇痛也站起來,從拉克的後背上解下一個獸皮袋,裡面存放着巴洛克渾身僅剩的四個冰系的魔法卷軸。雖然攻擊力對魔鬼魚如同瘙癢。要加速湖水結冰還是很有效的。嗤嗤嗤,將魔法卷軸撕開,扔進湖水裡。湖水騰起一層霜霧,水花翻滾着就結成了堅固的冰。

已經來到了魔法巨弩最有效的射殺距離,巴洛克挑釁着魔鬼魚。在它張開巨嘴獠牙,準備再次撲擊的時候,巴洛克才迅速的大吼:“蘇珊!就是現在!”

百米外閃過一道光,巴洛克剛看到蘇珊因爲巨大的力量帶動,身體摔在了冰面上,頭頂就傳來一聲尖利的呼嘯。手臂粗的魔法弩箭已經射到魔鬼魚的嘴邊,普洛託亞和巴洛克都繃緊了心絃。

沒有預想中射穿魔鬼魚身體的穿透聲,而是傳來一聲刺耳的嘎嘣,巴洛克駭然發現魔鬼魚居然咬中了那支極速射來的魔法弩箭,嘎嘣聲正是弩箭被咬斷的聲響。

計劃失敗了。巴洛克當機立斷轉身就逃。他知道即便魔法弩箭這種戰略級的武器非常厲害,也不可能一箭就殺死一條堪比巨龍的兇獸。但如果能令其重傷,再封堵死湖面的入口,那樣喪失大部分力量的魔鬼魚就無法回到水中,最終會活活渴死。若是魔鬼魚沒有受傷,那麼區區凍住的冰層就怎麼也攔不住它了!

意外出現轉折,巴洛克轉身才竄出不遠,身後的魔鬼魚嘴裡突然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令它巨大的頭顱上下顛簸幾下,隨之深紅色的污血就從牙齒縫隙流了出來。巴洛克立刻恍然,隨即大喜!他居然忘記了魔法弩箭是會爆炸的。那纔是最強悍的力量。魔鬼魚將弩箭咬斷,但箭頭卻在嘴中。已經被蘇珊魔法力激發的爆裂魔法陣就在箭頭上,完完整整的在魚嘴裡爆炸開,登時令魔鬼魚受了重擊。

魔鬼魚的體表骨質層堅硬如鐵,它的牙齒也堪比精金般堅固,但口腔內到底是最柔軟的地方。根本經不起戰略級的魔法弩箭攻擊。口中除了牙齒完好之外,其他的地方完全糜爛。大腦遭受衝擊,令魔鬼魚陷入暈厥。冰窟窿也不必再施展魔法凍住了。巴洛克立刻招呼普洛託亞,拿出兩柄巨斧,準備在它的頭顱上開瓢!

卻不成想普洛託亞居然搖了搖頭,重新砸開尚未結實的冰面,再次跳入了湖中……,只用十多分鐘就重新浮上來,手中抱着一顆巨大的黑色魚卵!“巴洛克,放過這條博薩魔鬼魚吧!”普洛託亞居然爲魔鬼魚求情:“它固然兇猛無比,但也只是在水中,如果不是遭受攻擊,魔鬼魚其實是一種溫和的生靈。而且它還是我們獸人【博薩氏族】的圖騰獸,我已經拿到了魔鬼魚卵,這足夠挽救阿巴斯的生命,饒了它吧?”

巴洛克有些爲難!他還打算繼續利用珀爾墨大湖捕魚,甚至明年天氣暖和的時候,嘗試着在這裡曬鹽。如果有魔鬼魚存在,對族人來說無疑是巨大的隱患。之所以要殺掉魔鬼魚,除了幫助普洛託亞之外,其實更多是爲自己部落着想。怎麼肯輕易放走這頭兇獸?

普洛託亞居然好像看出了巴洛克在擔心什麼,他立刻又說道:“不必擔心魔鬼魚了,這次放過它後,它會從湖底暗道立刻離開珀爾墨大湖,遠離這令它幾乎喪命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這是博薩魔鬼魚的天性,是我的老師告訴我的。”

哦,若是如此,倒也可以接受!巴洛克這才釋然,忙對普洛託亞道:“還不快去救你的比蒙兄弟?時間已經不多了。”

獸人大漢立刻雙臂抱着魔鬼魚卵向岸邊跑去,巴洛克看了看眼前依然昏厥的魔鬼魚,搖搖頭,帶着拉克環繞魔鬼魚,將剛剛冰凍的冰層再次震裂開,這頭小山般的龐然大物就緩緩的沉入了水中。直到巴洛克走到遠處蘇珊旁邊,收起魔法弩箭,抱着情人離開湖面,才遙遙的看到冰窟的位置掀起一層浪花……魔鬼魚醒過來了!

每個氏族都有自己的秘辛,就像巴洛克不會告訴任何人獸化鎧的秘密一樣,用魔鬼魚的魚卵挽救比蒙生命,無疑也是屬於戰熊氏族豢獸師的機密。所以巴洛克纔會讓普洛託亞自己先去救比蒙,他躲在遠處迴避。當看到躺在地上的小山居然搖動雙臂撐起身體來,且發出陣陣低沉的悶吼,巴洛克不得不承認,任何氏族都有屬於自己的神奇力量,魔鬼魚卵確實對比蒙有效,連心臟被刺穿的傷害都能救治。

“巴洛克薩滿,以先祖之靈的名義發誓,我會永遠銘記你的恩情。我和我的兄弟阿巴斯從今天起也是你的兄弟,相親友愛,永不背叛。”普洛託亞站在比蒙巨獸的身前,一人一獸嚴肅無比的對走過來的巴洛克說道。比蒙精神有點萎靡,但確實恢復了,或許已經被普洛託亞告知了一切,這個智慧不低於獸人的大傢伙眼神沒有猙獰,而是透着溫和和親善。

巴洛克笑的很開心,他知道自己在北方凍原上終於有了強有力的盟友,有些事情就不需要多所顧忌了!冬天又如何?有了野狼雪橇,突襲就成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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