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準備了一下,他們便離開了破屋子。一路上,張鐵牛看向胡莫的眼神都沒有多大變化,看得胡莫都想立刻從車上跳下來,然後迅速消失。
他們很快就來到郊外,這裡是屍體最容易出現的地方,每天都有許多新的屍體更新。
果然,前幾天剛剛收過屍,現在這裡橫七豎八地又躺了許多,那些屍體看得胡莫都有些心寒。
張鐵牛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然後又露出悲天憫人之態,輕嘆道:“唉,又有這麼多小孩子,再這麼死下去,這個天水郡恐怕都要完蛋了吧。”
張鐵牛一邊說着,一邊將那些屍體往板車上搬,這些屍體就是他生存的本錢,他自然十分地在意。胡莫也神色平常地幫他搬着那些屍體,偶爾搬起一些屍體,他忽然發現,那些屍體並不是死於飢餓或者疾病。皮膚髮黑,口吐白沫,這分明是死於中毒。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其中還有隱情?”胡莫自言自語道。
胡莫的腦中出現第三個自己的記憶,從他的記憶中,胡莫瞭解了一些事情。雖然那些小孩子們無親無故,吃穿都有問題。但是,偶爾一些大戶人家會拿出一些米粥來賑濟他們,若要餓死,應該不會餓死這麼多。
根據他的記憶,胡莫也發現一件怪事。天水郡曾經一夜之間,幾個村莊的人都死於非命。那些人大多都是小孩子,死因至今都是一個謎。
胡莫拖着一個發黑小孩的屍體,拖着拖着,他的口中忽然吐出一個殼狀物。胡莫眼疾手快,立刻將那殼狀物撿起,一眼便可以看出,那是一個海蟹的殼。
“這是怎麼回事?這裡是陸地,怎麼可能會有海蟹?難道這是從百里外的海洋中得到的?”胡莫心中暗暗想道。若是將海蟹與他們中毒聯繫在一起,然後在聯繫張鐵牛來收屍,這種情況就有些不對了。
他們在最後死的時候是在吃海蟹,然後吃着吃着就成了死人,顯然,這個問題的中心點是在那海蟹身上。
“你在幹什麼?怎麼不把屍體拖進去?”張鐵牛沉聲問道,眼神落到胡莫手中的蟹殼上。
胡莫裝作被嚇了一跳,道:“張爺爺,您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呢?我剛纔從這具屍體的口中得到的。根據您的教導,這具屍體應該是中毒死的,這個毒應該和這海蟹有關吧。”
張鐵牛的臉色微微起了變化,胡莫從這點便可以看出,這件事情,張鐵牛絕對脫不開干係!
他笑了笑,道:“只不過是普通的食物中毒而已,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這些小孩子們沒東西吃,自然喜歡亂吃東西。病從口入,食物中也是含有毒素的。他們吃了有毒的食物,被毒死也很正常,沒什麼大不了的。”
胡莫聽罷,又繼續說道:“可是,這些海蟹不是百里之外的嗎?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呢?那些小孩子不會跑出百里外吃海蟹吧。”
張鐵牛聽胡莫這麼說,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道:“傻小子,這有什麼奇怪的?這裡的大戶人家可不少,那些小孩子撿那些被丟棄的死蟹吃也很正常。很不錯,你現在都已經會推理思考,看來你果然是天生做仵作的料啊!先把這具屍體搬上去吧,把這裡清理完,我就帶你去吃大餐,你的身體還是太弱,不好好補補不行。”
胡莫哦了一聲,心中暗暗忖道:“我一定會查清楚的,這些螃蟹絕對不簡單,想要唬我,絕對不可能!既然你想把我的身體養好,我自然不會讓你失望,我現在缺的就是這個。”
將那些屍體搬回去之後,張鐵牛從箱子裡拿出一件乾淨的衣裳,給胡莫穿上。否則,以他們以前的裝束,想要進什麼飯店酒樓是根本不可能的。
張鐵牛無論怎麼打扮,都是那般老奸巨猾的樣子,而胡莫梳洗打扮之後,卻讓張鐵牛眼前一亮,褒獎之詞自然毫不吝嗇地說出。
胡莫自然表現出無比受用的神態,這就是一個小孩子的心態,太過成熟,恐怕這個張鐵牛絕對會起疑心。
打扮之後,胡莫便和他一起離開了破屋子。對於這個大餐,胡莫倒沒有太大的興趣,不過,作爲一個小孩子的身份,他現在應該表現出來的神態,是半點都沒少。
他們沿途又看到一些屍體,看得張鐵牛的心裡十分癢,就想撲過去把那些屍體都搬走。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他必須要保持淡定,否則看起來就十分地不正常。
到了城裡,胡莫才感覺到人的氣息。天天和那些屍體混在一起,那種感覺可不怎麼舒服。
張鐵牛的眼神從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類身上掃着,胡莫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是發現他的表情帶着一絲貪婪,那些人彷彿都被他看成一具具屍體。
胡莫不禁苦笑一聲,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跟在張鐵牛身後。
從他的衣着,誰也看不出來他是那個曾經要餓死的小乞丐,倒是像一個富裕人家的小少爺,只不過身體有些虛弱而已。
張鐵牛平時做事都是帶着斗篷,所以別人也沒有注意過他的相貌。現在他再出現在大街上,沒有人認出他就是那個天天和屍體打交道的仵作。
張鐵牛真正打扮起來,倒沒有那種衰老糟糕的樣子。穿着員外裝,走在大街上,倒是吸引了許多見錢眼開的無知少女。張鐵牛也露出他的本性,一雙眼睛直勾勾地頂着那些少女,喉嚨都有些發乾。
他們最終走到一家被稱爲“怡紅樓”的酒樓門口,門口站着的四五位姑娘立刻跑了過來,把他們倆往裡面拉,用屁股想也能想到這裡是什麼地方。
胡莫不禁在心中暗暗把這傢伙罵了一百遍,帶一個小孩子來這種地方,虧這傢伙能想到!
張鐵牛倒是十分受用,一臉淫笑地在這些女人的身上揉揉捏捏,惹得她們一陣淫*叫,張鐵牛以爲胡莫並不知曉,所以表現倒是十分自然。
這些事情胡莫怎會不知?要知道,原先被他奪舍的那個胡莫可是十歲已枕溫柔鄉,什麼大風大浪,哦,不,應該稱之爲大波大臀沒見過?況且,這些女孩子的姿色若是和他的紅顏知己們相比,實在是差了太遠,這讓他絲毫提不起半點興趣。
進了怡紅樓之後,許多妓女的眼神都落到胡莫身上。那一個個飢渴難耐的樣子讓胡莫都有些發寒,這種眼神好像不應該出現在女人身上吧。
“一會誰也別和我搶,那個小傢伙絕對是個雛,可是採補的大好選擇啊!”
“廢話,誰看不出來?這是大家同時看到的,可不是你說什麼不許就不許,還是各看本事吧。”
幾個妓女小聲在那議論着,現在的她們已經將胡莫看做自己的獵物,絕對不可能那麼簡單鬆口的。
張鐵牛舔了舔嘴脣,一臉淫邪地從那些妓女的身上掃過。胡莫這時才用一種十分無知的語氣說道:“張爺……”
“叫叔叔,不許叫錯啊!”張鐵牛忽然小聲說道,一番話說得胡莫一陣惡寒。
由爺爺變成叔叔,這臉皮厚的堪比城牆。
“那……張叔叔,我們是來吃飯的嗎?”胡莫小聲問道,聲音雖小,不遠處的幾個妓女倒是聽得真切,笑眯眯地走了過來,邊走邊說道:“這位小少爺,這裡當然是吃飯的地方嘍,一會保準讓您吃得開心。”
“開心?我最喜歡吃雞,這裡有雞嗎?”胡莫裝作十分不解地問道,一番話出口,旁邊那幾個妓女笑得都有些發抖。
“這裡有的就是雞,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這位員外挺面生的,是不是從外地來的呢?您家的小少爺長得可真俊啊!”那個妓女一邊說着,一邊走到張鐵牛身邊,一隻白嫩的小手在張鐵牛身上亂摸着,摸得他是興趣大增。
若是讓這些妓女知道,張鐵牛其實是個專門收屍體的人,恐怕她們就不會這麼殷勤,躲都可能怕來不及。
張鐵牛咧開嘴巴,笑道:“不是面生,只是很少來這裡而已。今天偶爾有了點興致,帶着小侄子過來吃喝玩玩而已。你們這兒的花魁是哪一位呢?出來給本員外看看。”
張鐵牛此時所表現出來的氣魄倒還真像一個員外,他說的倒是實話,他幾乎不來這兒,天天忙着收屍體換獎賞的他哪有時間去這兒消遣?
旁邊的妓女聽他這麼說,不禁捂着嘴巴笑了起來,道:“這位員外,您還真是少來。難道您不知道,我們怡紅樓的花魁只有初一十五纔出來見客嗎?若是隨便就出來,那就稱不上什麼花魁了。”
這幾個妓女的意思很明顯,想見花魁,必須拿得出一定的本錢,否則就不要癡心妄想。
“哦?是這樣啊,那還真有點意思。”張鐵牛的嘴角微微揚起,伸手朝懷中掏去,當他的手拿出來時,他的手中便出現許多張金色的紙,這讓所有的妓女眼睛都睜得老大。
“不知這些銀票夠不夠見那位花魁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