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朝廷派人送糧草,這事常廷昭和趙清河之前就已經知曉,卻沒有想到來的竟然會是嚴恪和嚴晃兩兄弟。雖說這些糧草都是嚴家所捐,可從來沒有讓兩兄弟親自押送的先例,而且着實不合常理,只怕其中還有其他緣由。

自從明帝迷戀仙丹,六皇子監國,嚴妃的處境也越發艱難,嚴家也一直被壓制。明帝掌政的時候好歹還顧念嚴妃,不會做得太絕,六皇子上臺卻毫無顧忌了。加之皇后對嚴妃向來不喜,嚴家又是塊大肥肉,這段時間壓榨得不輕。

嚴霸能從一個無名小卒爬到今天的位置,絕非無能忍氣吞聲之輩,鹽商自古就是一股強勁勢力,有時候可以顛覆朝政。嚴霸手下的幾千鹽丁不容小覷,都是一些亡命徒,就是常廷昭率領大軍鎮壓恐怕都會費不少周折。所以明帝纔會搜刮卻不會做得太絕,留一點餘地纔好互惠互利省得出亂子。又故意將嚴恪和嚴晃半禁於京中,也是怕嚴霸有了反心。

幾人熱絡一番,酒菜上齊,嚴晃也不再那般聒噪,安安靜靜的乖乖吃着東西,完全不似方纔一驚一乍的,吵得帳頂都要被掀翻。

常廷昭揮手讓其他人退下,這纔開口,“皇上竟是捨得放你們出京?”

明帝雖然現在不管事了,可六皇子也不是糊塗的,自是明白明帝當初這般所爲因爲何故。

嚴恪倒還罷了,嚴晃被盯得嚴實,從前連回陽城看自己老爹都不可,現在兩人出現在此地必是朝中有變。這一年多常廷昭與嚴家和十三王爺暗底下已經達成了默契,雖然未正式同盟卻也差不離。這也是形勢所逼,若六皇子一旦上位,三派皆不得好。

明帝雖然忌憚常家手握重兵,卻也深信定國公其人,此人當得用卻無大野心。且大佑這些年並不太平,西戎自古是大佑最大威脅,需要定國公這樣震着,否則大佑將危。可現在西戎降了,還被打得落花流水,至少數十年內不敢侵犯,如今又換了一人掌權,常家何去何從便是難說了。

就算常家軍猶存,定國公年老興許可以保命,可打了一場漂亮勝仗,軍中威望已經不亞於定國公的常廷昭卻是難說。加之馮側室與賀家的關聯,用腳板底想也知道六皇子一黨會如何選擇。

若說常廷昭之前還爲定國公所影響,不會有二心,自崔雲嬋出了事之後,再不敢僥倖。崔雲嬋確實是自己品行不端,可崔雲嬋是何種人常廷昭卻也清楚。崔雲嬋雖然頗爲糊塗,急功近利了些,卻也並非是那水性楊花不知檢點的,在這種事上必是不會這般輕信了人。若非有人故意誘導,崔雲嬋再如何腦子缺根弦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這樣做實在太冒險,很容易被抓住把柄,而常廷恩也不會留她一條生路。

常廷恩雖然因爲體虛被關在後宅多年,卻也不是真的懦弱不成事的,他這般作爲必是有他的思量。而這事也給常廷昭一個警鐘,雖然一直以來都明裡暗裡他與常廷恩被打壓陷害,可他還報了一絲希望,兩兄弟也曾想過避讓。常廷昭如何不知常廷恩若是無後,自己又只娶男妻後果如何,這其中也是生了退意。

可對方並不會因此而罷手,總覺得他們兩兄弟是禍害,不敢留下。就如同太子一般,已經被逼到了絕境卻依然不放過。

若他再退身後就是懸崖,誰也不想這麼死去,那只有往前走。

而嚴家和十三王爺亦是如此,都深爲某些人所忌憚,退無可退則無需再退,心中提前防範也是自保。

嚴恪正幫嚴晃夾菜,嚴晃看着盤子裡他最不喜歡的青菜忍不住皺皺鼻子卻也夾着吃了下去。嚴恪嘴角微微勾起,一副心情大好的滿意模樣。可一聽常廷昭這話,不由冷哼,“賀監軍這般人物都乃賀家最出衆的子孫,我和晃兒想要去哪,還不就是幾兩銀子的事。”

嚴晃深以爲然的點頭,卻依然沒有開口說話,嚴恪拿起手帕給他擦嘴,嚴晃十分配合的撅着嘴,兩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可問題是嚴晃又不是小孩子,這般大刺刺的動作實在是閃瞎人眼,常廷昭忍不住眼皮跳了跳。趙清河只當看不見,默默的埋頭苦吃。

六皇子監國,朝中發生了不少的變化,而賀家更是風頭一時無雙。六皇子倒不是個糊塗的,奈何下邊的人不利落。賀家人又最是貪財,嚴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嚴晃想要離開京城的確並非難事。最關鍵是嚴妃還困在宮中,任他們不敢如何。

常廷昭也不想與他們賣關子,直接問道:“說吧,千里迢迢來這苦寒之地到底爲何。”

嚴恪眼神暗了暗,“十一皇子前段時間跌入池塘中差點喪命。”

一提起這事,一直不說話的嚴晃也忍不住了,放下筷子怒極道:“我那粉嫩嫩的外甥還沒到三歲,平日最是乖巧聽話,根本不會亂跑,旁邊又這麼多宮女嬤嬤守着怎麼就掉下池塘了,必是有人故意陷害!你們不在的一年多這樣的事都不止一次了,就連佩兒都遭了險!”

嚴恪微微皺眉,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塞進嚴晃的嘴裡,“吃飯的時候莫要說話。”

嚴晃鼓着臉,目光幽怨,你們不是一直在說嗎!

嚴恪摸摸他的腦袋柔聲道:“一路上你都沒吃什麼東西,如今瘦了許多,乖,好好吃飯,一會帶你去玩。這地方雖然不比京城和陽城,卻也別有一番味道。”

嚴晃頓時多雲轉晴,乖巧的點了點頭,又一邊聽着他們說話一邊默默吃飯。

常廷昭望向趙清河,搓了搓胳膊,這兩人真是夠肉麻!趙清河笑了起來,深以爲然。

常廷昭聽到這些話也明白了,嚴家若說之前還顧念其他死扛,現在卻是徹底寒心開始謀後路了。明帝尚且還在就這般明目張膽陷害,若是明帝駕崩,只怕嚴妃及其一雙兒女必死無疑。而嚴家也會隨之被傾巢,現在不佈置到那時可就晚了。

常廷昭問道:“這次出來不打算回去?”

嚴恪搖頭,“嚴妃尚且還在宮中。”

常廷昭點了點頭,六皇子之所以同意嚴家兄弟運糧草必定是吃定了這一點,諒兩人不敢如何。可問題又繞回了遠處,爲何而來。

這次嚴恪卻沒有繞彎子隱瞞,直言道:“本以爲這場仗不會有這般快贏,還想着在這避避風頭,沒想到我們糧草還沒到你們就大獲全勝。”

嚴恪也有些無奈,之前瞧那情形必是要再打個兩三年也不稀奇,哪曉得他們一來就贏了,真是不知該笑還是該愁。嚴家兩兄弟只要在京城,簡直把他們當做錢袋子,什麼藉口都有,只恨不得刮出一層皮。嚴家再是富可敵國也填不滿這個大窟窿,嚴妃現在也不似從前受到明帝寵愛,自個都自身難保也難以庇佑嚴家。索性兩兄弟先避一避,能躲一陣子算一陣子。

常廷昭笑道:“你這般精明之人也會被訛?六皇子下令讓我務必三個月內讓西戎投降。”

若是這般嚴恪想要賴在此處也同樣會被新來的將領剝削,而且軍隊本就耗費巨大,而且名正言順到時候絕對不會比京城好過多少。六皇子倒是打的好算盤,不管你去哪,都有本事讓你乖乖把錢掏出來。

嚴恪不以爲然,望着吃着歡快的嚴晃,臉上帶着笑意,“原本就沒想着真能躲清靜,只是晃兒多年未曾出京遊玩,趁機溜出來喘口氣罷了,只是沒想到這剛吸氣就得回去了。”

“也沒這般快撤離,還得守在這一段時日。”

嚴恪別有深意道:“大軍必是不會這般快班師回朝,可你這大功臣卻必是得趕緊回去,且,怕是連騎兵都不跟着你一同先行,至多數十親兵跟從。”

常廷昭眼眸子暗了暗,冷笑道:“我倒是要瞧瞧他們會玩什麼花樣。”

嚴晃吃飽喝足,擦了擦嘴道:“不若咱們一同回去?別看我們家的鹽丁不起眼,可不比你們常家軍差。還有你們不是有那什麼炸彈嗎,這一路必是熱鬧。哎喲,這麼一想我倒是期待了。”

趙清河詫異的望向嚴晃,這二百五雖然經常不靠譜,卻是挺明白的嗎。賀監軍屢次想要陷害常廷昭都不得法,如今打了勝仗以後在朝中可佔一席之地,難以動搖。六皇子就算登基爲了鞏固江山一時半會兒也不敢把常廷昭這樣的功臣如何。而這段時間足以讓常廷昭有所謀劃,那時候想要壓住可就沒這麼容易。可若是在回程中‘不幸遇難’,這可就方便的多。

而這裡的文章也十分好做,不會落下什麼把柄,甚至可以把一切推到西戎頭上,這次回程必是兇險。

嚴恪並未反駁,撫摸着酒杯當是默認。

常廷昭望向嚴恪,抱拳道:“嚴家確實誠意,我常廷昭領了。”

嚴恪嘴角勾起,拿起酒杯一飲而下,“常將軍痛快。”

話雖說得不明不白,可在場的人都十分清楚,這次若一同回京,就是真正的同盟。

常廷昭卻不急着喝下手中的酒,“只是十一皇子尚且年幼還當不得事……”

嚴恪只道:“十三王爺十分喜愛昕兒,聽聞清河與王妃有些淵源,咱們三家有空閒可圍在一起痛飲。”

常廷昭早已料到,這般說也是想得到確切的答覆。雖然早就知道這兩家關係不淺,可如今看來已經達成了某項協議,已爲同盟。如此一來倒是方便了不少,各取所需又不會利益衝突,這樣的盟軍才更加牢靠。

只是片刻,就決定了未來大佑。

嚴晃沒多久就坐不住了,拉着趙清河就要往外跑,嚴恪擰眉,“去哪?”

嚴晃嘟囔道:“你們說這些我不耐煩聽,我讓清河帶我到處逛逛去。”

嚴恪緩聲道:“我一會陪你。”

嚴晃連連搖頭,“你忙完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現在所剩時間不多,我可得趕緊到處瞧瞧,別來了這裡竟是長什麼樣都不知曉,回去的時候非被人笑死不可,有清河帶着你不用擔心。”

嚴恪未開口,顯然很不樂意。趙清河笑道:“這是常家軍的地盤,西戎又被打得落花流水,出了事才奇了怪了。”

嚴恪依然未開口,常廷昭卻大手一揮,“你們去吧,我與嚴恪正好商量回程的各種事宜。”

話一落,嚴晃就拉着趙清河沒了人影,嚴恪臉色暗沉十分不悅。

常廷昭拍拍他的肩膀,“你還怕我媳婦兒把你媳婦兒怎麼樣了還不成?兩個人鬧不出什麼事,你啊緊張過頭了。莫說我這兄弟不提醒你,若是太過也會出事,不管如何,你這二貨弟弟也是男人。”

嚴恪嘆了口氣,難得露出憂愁模樣,“被嚇過一次,十年怕草繩了。”

常廷昭望向他,“既然這般又怎麼捨得他冒險?”

嚴恪笑了笑,眼底露出堅定,“只要我在他身邊守着,必是不會讓他出事。”

常廷昭嘴角一勾,“還是這般自大,不愧是生意人,越發滑溜了。”

嚴晃和嚴恪兩人上路也同樣不安全,與常廷昭一起倒是可以搭個伴,還能讓常廷昭覺得他們嚴家誠意。常廷昭若真的出了事,沒有這座大山,嚴家就算有了十三王爺的扶持想要動作也十分艱難,六皇子一旦上位,未來嚴家上下也落不得好,這嚴恪真是算盡了。

不過話說回來,嚴家兩兄弟至少目前也可以避過這險境,未來之事畢竟不好說。雖然在京城也不安全卻也比出門在外要省心,這也算是嚴家的誠意。

沒了嚴恪看着,嚴晃就給放風的猴子似的到處亂竄,看到什麼都大驚小怪的那叫嚷着。趙清河明白,並非嚴晃沒見過世面,而是這段時間的壓抑讓他有藉口叫嚷暢快一把而已。

“嘖嘖,虧你在這呆了一年多,這裡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嚴晃逛了一圈得出結論。

趙清河早已習慣他嘴裡沒句好話,“你以爲功勞這般好拿,咱們這還罷了,至少不愁吃喝。若非你們這一年多的扶持,就朝廷撥下來那點糧食早就吃沒了。”

嚴晃冷哼,“那些人真是眼皮子淺,好似沒見過錢一樣。軍糧是可以隨意剋扣的嗎?從我家拿走那麼一大堆,留給你們的就這麼小一丁點,真是好意思得很。若你們吃不飽打不了勝仗,他們就是再有錢也是人家西戎人的。”

嚴晃邊說邊比劃,表情說不出的鄙夷。

就連嚴晃這般簡單的人都知道這個理,可古往今來就是有很多人不明白。確切說不是不明白,而是貪念矇住了眼睛,只管眼前不管長久。

趙清河擺擺手,“別說這些掃興的了,這種人哪都有,愁不過來。話說,你能來還真把我嚇一跳。”

嚴晃笑道:“意外吧?我也沒想到我哥會同意呢,我哥什麼都好,就是太緊張我了。可我也是嚴家一份子,哪能什麼都不知不顧呢,能讓他同意可是費了我好大功夫。”

嚴晃說着不由摸摸早已不再痠痛的腰,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難受。

趙清河眼皮跳了跳,“你和你哥,嗯,這樣,你爹不會,嗯,那什麼啊?”

嚴晃一頭霧水,“什麼這樣那樣啊?”

趙清河用手肘推了推他,“跟我還耍花腔。”

嚴晃嘿嘿一笑,一臉得意道:“我爹我姐都知道啊。”

這下倒是把趙清河唬了一跳,“他們都同意啊?你和你哥這樣怕是不能娶妻了吧,那可不就是無後了?”

嚴晃很鄙夷的白了他一眼,“你的想法怎的這般落後,無後又如何,我們家纔不信那套呢。我爹連自個的爹是誰自個姓啥都不知道,誰知道幾百年前的祖宗。況且我家也不是無後啊,佩兒和昕兒不就是我家的血脈,總不能因爲不和我們的姓就不是了吧?況且我家的這個姓也不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現在立馬改成國姓也容易。”

這一家子思想倒是先進,趙清河也舒了口氣,嚴晃雖然二卻是十分良善和一根筋的。若嚴恪真的爲了留後之類的再找個女子,只怕嚴晃不知會如何。

嚴晃曖昧的眨眼,“光說我,你咧?你家那將軍家裡可不似我家這般,我家不在意這些不說,我這性子也是守不住我們家的,若我哥有了媳婦有了自己的家也會有私心,所以對我們兩的事我爹和我姐樂見其成。你那將軍家裡可不一樣了,聽聞你家將軍的大哥沒孩子,現在世子之位已經不保,只等定國公回去定奪呢。你家將軍再娶了你,呵呵……”

趙清河斜眼,“你倒是知道挺多。”

嚴晃挺胸,“我哥說了,我現在大了也得知道一些豪門腌臢事了。”

趙清河被膩歪了一天,受不了道:“成天你哥你哥,真是受不了你。”

嚴晃笑得見牙不見眼,“羨慕吧?嫉妒吧?”

趙清河冷哼,“我幹嘛羨慕嫉妒,我也有哥哥。”

嚴晃睜大眼,“咦?你哪來的哥哥?”

嚴晃對趙清河的身世背景清楚得很,這些多虧了嚴恪,就連爲了個男人快死去的事都一清二楚,沒少笑話。

趙清河一臉傲嬌,“情哥哥也是哥!“

果然不出所料,這邊戰後還沒料理清楚,賀監軍就過來傳話讓常廷昭提前回京,大軍仍需在此守住一段時日以防西戎在談判中另有企圖,定國公作爲一軍統帥過些時日再班師回朝。

這命令雖然覺得蹊蹺,也沒有不妥。將領提前回去覆命並不是沒有先例,況且真正的大帥是定國公,有他鎮守着常廷昭提前回京也算合理。

可誰也不是傻的,定國公嗅到了其中異樣。

賀監軍離去,定國公問道:“這事你怎麼看?”

常廷昭想了想道:“爹,你是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定國公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如實回答。”

常廷昭拱手,“我若是死了,誰最得意?”

定國公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是我對不起你娘。”

常廷昭這些年不是沒有怨過,不管是當年常廷昭的親孃殷夫人難產而死還是他幼時被推入水中差點喪命,害得大哥這些年身子骨一直不好,都是因爲定國公當初不能守住與他的孃親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約定。若說迎娶馮側夫人實屬無奈,可後來又納妾卻都是定國公自己的意願。

雖說這些事與定國公無關,都是那些貪心狠毒的妾室作祟,可常廷昭卻清楚的明白事情的源頭在哪裡。同樣是女子,就算天生貴賤有別,可卻也希望子女不會如同自己一般命運,甚至會更加瘋狂的去掠奪。不管是爲了子女也好,還是爲了自身利益也罷,若是沒有了機會也就沒有了紛爭。

就連趙清河聽到常廷昭這些心裡話都不由詫異不已,莫說這世三妻四妾實屬正常,就算是前世只能一妻也有不少男人喜歡左擁右抱。總覺得這些不是事,潛意識瞧不起女子,只把女子當做所有物,結果陰溝裡翻船。常廷昭卻有此覺悟實屬不易,興許也是從小看盡這些醜惡所致。

可現在糾結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常廷昭道:“爹,您真覺得六皇子爲皇,我與大哥退下,就能保住常家上下平安嗎?”

定國公眼眸子暗沉,冷冷的望向常廷昭,“你要做什麼?”

常廷昭拱手,“孩兒不敢,孩兒只是想要保命,僅此而已。”

“我若說不可呢。”

“父親您還有好幾個至親骨肉,而我只有一個親哥哥,身子已經被糟踐得差不多的親哥哥。”常廷昭眼眶微酸,每每想到常廷恩那身子骨,心中就難以平靜。

定國公如何不心疼最爲聰穎的常廷恩,這些年一直覺得有愧,不由閉上眼,嘆了口氣,“我老了,這次回京也該頤養天年,你們年輕人的事我管不着了。只是你要記住,那些畢竟是你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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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愛什麼的,哎,希望這次**能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