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河原以爲嚴晃不過是一時腦熱,並不當真,只給了他一本醫書讓他自個回去研讀。沒想到這嚴晃還真有了興致,每天鑽研得十分認真,不懂的地方第二日都會尋他一一問起。
趙清河不知道他能堅持多久,反正也花費不了多少工夫,每回嚴晃過來都會認真教授一二,教導周路幾人的時候也都帶上他。還甭說,這人雖然生活上毛手毛腳的,手術操作練習卻是不含糊,才學了沒多會兒功夫,有他在身邊看着縫針刺腹已是不成問題。現在甚至還能單獨保定比較安靜的牧畜,鍼灸穴位也記了不少,倒是讓趙清河刮目相看。
而且嚴晃這麼個大少爺也不嫌髒,也不怕噁心,周路幾人第一次解剖青蛙的時候還覺得挺受不了,這孩子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嘆了一句這青蛙死得還挺慘的。
有了嚴晃這大土豪在,平日那些實驗的小動物有了着落。而且這人手一隻的折騰,也不怕殺了吃不過來,大夏天的又留不住着實浪費。
嚴晃在趙清河這學了幾天,嚴恪就命嚴晃邀請他們到嚴家去,在那裡專門弄了一個大院子任由他們搞這些玩意。
趙清河當時並沒直接應下,問了常廷昭他沒反對這纔過去。常廷昭當時還哼哼,就知道這嚴恪憋不住幾天,嚴晃老往這跑,這傢伙肯定心裡有些不樂意了。
不管真實如何,倒是便宜了趙清河幾人。嚴家想抓多少小動物就有多少,而且那條件叫個美,各類水果點心自是不消說,炎炎夏日還有冰激凌吃!
大佑的冰激凌相當於冰沙,磨得細細的然後澆入果汁等物。趙清河只是貪涼,其實覺得這般味道已經足矣。不過既然身爲穿越人士,怎能不顯擺一把,便是建議裡邊弄些牛奶、奶油之類的試試,結果竟然真的弄出鬆軟的趙清河認爲的真正意義上的冰激凌來。
直把嚴晃給美得啊,當天吃了不少,結果鬧了肚子,好幾日都不能吃涼的。那幾日那嘴都快噘得可以掛油瓶了。害得趙清河幾個都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吃了,只能與他同甘共苦,實在那小眼神盯着你都沒法下嚥啊。
太僕寺招收獸醫和學生的考試時間越來越近,周路魏遠志和侯哥兒也越來越緊張,侯哥兒原本不打算考,可趙清河讓他也去體驗體驗,以後也知道怎麼備考,便是也一同去了。
侯哥兒自覺啥都不會,怕考場上丟人,所以十分緊張。而周路和魏遠志身上有壓力,若是考不上繼續留在京城生活負擔太重,若是回去又無法與趙清河繼續學醫術。這讓兩人也無法淡定。
趙清河原本還沒覺得有什麼,結果也被三人鬧得緊張起來。加之常廷昭不知何時領兵去那西戎,怕自己考不上沒法跟着,心裡越在乎也越發心神不寧起來。
“清河,你們可算來了!”
趙清河幾人剛下馬車,嚴晃就跳到跟前嚷嚷,一臉興奮。
平日趙清河幾人過來都是嚴晃派車去接送,平日嚴晃見到他們可沒這般模樣。
趙清河不由疑惑,“發生了什麼事?”
嚴晃笑眯眯的賣關子,“大事,大好事,你們聽了今天都能多吃一碗飯。”
侯哥兒年紀小經不住逗,趕忙湊到嚴晃跟前,一臉好奇,“晃哥,什麼大好事啊?你快說說唄。”
嚴晃看到其他幾人也一臉好奇的望着他,心裡覺得甚爲滿足後這才得意洋洋道:“我哥去打聽了消息,你們猜今年太僕寺招學生和獸醫是如何招的?”
這下侯哥兒更是急得跟滿身長了跳蚤一般,在嚴晃身邊直打轉,“哎呀,晃哥,我的好晃哥,您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啊。”
看到大家一臉着急,嚴晃的虛榮心又得到了滿足,這才緩緩開口,“我哥說今年太僕寺卿換了人,所以這規矩也變了。現在就任太僕寺的頭兒可是當今皇上的胞弟十三王爺,十三王爺說了,這太僕寺牧馬監收學生那是爲了學習醫術,所以不拘會不會只要有這門心思的都能進來學……”
“啊!真的嗎!天啊,這麼說不用考試啦?”侯哥兒直接蹦了起來,大聲嚷嚷道。
嚴晃掏掏耳朵,“你個猴孩子,這麼大聲做什麼,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
侯哥兒趕忙道歉,激動的抓着嚴晃的胳膊,“晃哥,你方纔說的是真的嗎?真的不用考試啦?會不會都能進去學啦?”
嚴晃被質疑不滿道:“這是我哥說的,那還能有假。”
侯哥兒頓時蹦了起來,差點沒在原地轉圈圈。
魏遠志和周路卻沒侯哥兒這般開心,魏遠志道:“若是這般那豈不是要招許多人?應是還有條件才能入學的吧?”
周路也有些道:“是啊,不知這條件高不高。”
這下侯哥兒也冷靜了下來,若是要看身份背景,那他豈不是完蛋了。若按照往年他還有可能考進去,若是這般,那他豈不是完全沒戲了,頓時又沮喪了起來。
嚴晃擺擺手指,“十三王爺說了,只要認識幾個字家世清白刻苦好學即可,不拘是何背景身份。講的是寬進嚴出,進去之後可不代表萬事大吉,以後可以在裡邊混日子混到老。每學一段時間是要考試的,若是考不過就得咔嚓了。”
侯哥兒唬了一跳,“什麼!會被殺頭啊。”
嚴晃直接哈哈大笑起來,用力揉他的腦袋,“你這孩子還真敢想,就是讓滾蛋而已。”
侯哥兒頓時舒了口氣,“嚇死我了。”
獸醫在大佑雖然不是賤業卻也不是什麼好的職業,從前進入牧馬監學習的不少是另有目的,想借此爲跳板走上仕途罷了。最後能學出成爲真正獸醫的沒多少,想來這一招就是爲了防止這些人混入。白佔名額,結果不當用,真是白費力氣。
雖是學生,每個月還是有補貼的。
周路不由拍掌,他還真是來對了!“這般一來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至少我能進這個門,以後就算被趕出來也怨不得別人。對了,招收學生是如此,那獸醫呢?”
嚴晃道:“獸醫就沒這般輕巧了,還是得考試的。大約還是與往年一樣,診斷救治病畜。我哥說最近太僕寺在蒐羅病畜,想來是爲考試做準備呢。”
聽着沒什麼特別之處也讓在座的稍稍放下了心,之前是四人一同緊張,互相勉勵。如今只剩下趙清河一人要應對考試,周路三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安慰趙清河。
嚴晃一臉不解,“你們這是什麼表情,清河醫術高明眨眼就能考過去。按我說像清河這般人應是不用考纔是,之前清河不是做了那個什麼剖腹取子手術嗎,這大佑上下有幾個有此技藝的,就連別國來的獸醫都沒有。”
說起這事幾人就有些憋火,在他們那傳得沸沸揚揚,趙清河的名聲早就打了出去,可這京城裡卻是沒幾個人相信。否則依照趙清河的醫術,如何還用這般麻煩的考試,早應該八擡大轎請進門纔是。
他們到了京城可是很清楚,這大佑是如何待那別國邀請來的獸醫,簡直就是舔着臉了,與對待自個的大夫那是天壤之別。
趙清河不以爲然道:“眼見爲實耳聽爲虛,畢竟匪夷所思非親眼所見有幾個是打心眼的信。我有真才實學也不怕考,儘管放馬過來。”
“所言極是,若是考得好,破例爲獸醫博士也未嘗不可。”
在大佑獸醫博士可是有品級的,已然屬於官員,目前整個太府寺也才四個獸醫博士。
幾人循聲望去,說話的乃嚴晃的哥哥嚴恪。
嚴恪高大俊朗,翩翩公子瀟灑飄逸,如若清風徐徐過,令人心曠神怡,絕對的超級高富帥一枚。與凌厲氣勢的常廷昭不同,爲人顯得和藹易親近。若非趙清河心裡有人,只怕見到這人心都難以控制的跳跳。
而讓趙清河最是想不通的是,常廷昭爲何說這人手段毒辣,是個冷冽之人。明明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無論如何也與常廷昭說的不匹配啊。可就因爲這個質疑,趙清河那天被常廷昭折騰慘了,臨走前還醋味十足讓他遠離嚴恪。比起警告他莫要與嚴晃太親近,那威脅力度可是大太多。
嚴恪走到嚴晃身邊,微微皺眉責備道:“這麼大的太陽怎麼站在這裡,若是中了暑氣可怎麼辦?”
說着便是將嚴晃拉往陰涼處,而餘光掃向一旁的奴僕,直把一羣人嚇得直哆嗦。
嚴晃抓着嚴恪的胳膊,好似沒骨頭一般黏在他身上,“嘿嘿,哥,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嚴恪微微笑道:“今日正巧無事,正好過來瞧瞧你學得怎樣了。”
嚴晃一臉得意,“我學得可好可快了,清河說我特有天分,好好學以後鐵定能成爲神醫,對吧清河。”
趙清河嘴角抽抽,他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
嚴恪捏捏他的鼻子,“那也得你能堅持,莫要再像其他學不到幾天就撒手不幹。”
嚴恪嘿嘿笑着摸摸鼻子,對自個的性子倒也摸得清楚,也沒說大話,直言道:“我儘量,反正我現在挺有興致的。哥,你去看看我的沙兒,現在養好了不比風兒差呢!”
趙清河一聽這名字就想歪臉,沙兒就是嚴晃用九九八兩銀子買回來的那匹病馬。如今早已沒有之前那病態,而是變成了一匹可以四處奔馳的駿馬,原本的面貌漸漸展現了出來。果然如同趙清河猜測的一樣,是難得一見的寶馬。
嚴晃見此大爲高興,吵着嚷着要給它取一個好名字。趙清河那時候腦子一抽,想起嚴晃那匹叫風兒的馬,便是開玩笑道不如叫沙兒好了,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繞天涯。
結果嚴晃竟然覺得這名字棒極了,於是就定下了這名字,驚得趙清河差點掉了下巴。
嚴恪並沒有打擾他們的學習,而是將沙兒牽了出來,躍身騎上狂奔。不駿馬配帥哥,得不說這畫面帥呆了,直把嚴晃這小花癡看得兩眼冒心。
這段日子的相處,趙清河也看出嚴晃雖然還懵懵懂懂,可對這哥哥那是打心眼的喜歡和崇拜。以嚴恪的心計和手段,這條路怕是不難走,只不過是在等嚴晃長大不着急着正式下嘴而已。
可想起自個現在也才十六歲,只比嚴晃大一歲,就被常廷昭吃幹抹淨,忍不住豎起了中指。
千盼萬等的考試終於來臨,趙清河十分輕鬆的步入考場,反倒是周路幾人緊張得很。就連嚴晃也難得一大早跑過來爲他加油打氣,“清河,你肯定能考上,千萬別緊張。就算一時失誤也不打緊,有我哥在,必是讓你妥妥的通過的。”
趙清河看他一臉緊張不由噗嗤笑了起來,“我去考試你緊張個什麼勁?”
嚴晃摸着胸口,“我也不知道爲何從昨天就心神不寧的,大約是因爲我哥說了這十三王爺性子古怪,還有怪癖,出的題必是十分刁鑽,所以才……”
趙清河趕緊捂住他的嘴,“我的大少爺,你說話能不能有個把門的,這裡人來人往,把你這話聽了去怎麼辦。你無所謂靠山大,我這小人物可得倒黴。”
嚴晃嘟囔道:“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怎麼還是這般膽小。”
這不是膽大膽小的問題好嗎!
趙清河沒再繼續與他糾纏,直接進了考場。只是身上帶的東西可是讓守門的檢查了很久,全都是吃的用的,甚至還有一個大西瓜,直引來那人側目。
趙清河也十分無奈,這是嚴晃給他準備的,據說還是嚴恪讓帶的。若是嚴晃出的主意他肯定是不會帶着,但是是嚴恪那就不同了,這人做事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
還好不是科舉考試,倒是沒那般嚴苛,只是略看幾下便是放過。否則他這麼大堆東西必是不能帶進去的,擔心夾帶。
考場是個大院子,裡邊黑壓壓的站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有些年紀的,年輕人極少,而像趙清河這樣才十來歲的就僅他一人。衆人投向他的目光頗爲詫異,甚至有些人鄙夷道:“真是狂妄小兒,不過學了幾日也不知是否出師就敢過來。”
也有人不贊同道:“可不能以年級論英雄,傳聞那剖腹取子的大夫不就是十幾歲的少年。英雄出少年,有時候不得不佩服。”
這一句話又是引來不少人嗤笑,“無稽之談竟是會有人相信,不過是坊間謠傳當不得真。”
那人搖了搖頭不再言語,志不同不相爲謀。大佑就是因爲太過迂腐,不思進取又固守自封,所以獸醫術一直無所進步,還得依仗別國獸醫,實在難堪。年紀小又如何,有些人天生就擅長此道。
議論沒多久便是停止,一羣人被領到他處。所到之地乃牧馬監放牧場,馬牛羊等幾種常見牲畜被分別拴或圍一處,各佔一處地盤。每一匹/只/頭距離還挺遠,幾乎看不到盡頭,數量加起來怕是至少上百。上前仔細一看,每個牲畜旁邊都標誌着編號。
領着他們過來的那人朗聲道:“這裡關着的牧畜都各有疾病,病狀各有不同。大家可以自行挑選診斷,可以同時挑選,但不可以一起討論,違者除名。而能準確診斷出病狀者壹分,能下準確之方者記貳分,總分取前十。記住,錯一減二,請謹慎行之。”
話落,衆人不由唏噓,竟是還有這般考試的。往年也會看診,卻只是挑幾例看診罷了。若是運氣好撞到正好會的那就舒爽,若是運氣不好正好是不會的,那隻能等下次。
趙清河這下明白爲何嚴恪讓他帶這麼些東西了,這初秋依然十分炎熱。雖然是在陰涼之處,畢竟是戶外熱浪滾滾,而且還得到處穿梭,沒點避暑食物確實難過。
趙清河聽罷,先是尋到自個的座位,將一大堆東西放下,背了個裝滿冰水的竹筒,拿着紙筆開始看診。還好他之前折騰出了炭筆,能湊合着用,否則去看診還得帶着墨水,這可就忒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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