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體育場裡突然響起淒厲到極限的大笑,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我竟然又撐起了自己的身體,女軍官瞪大了眼睛,衝着我嘶聲叫道:“陳照南。你的鼻子!”
在慘淡的月光下,他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在我的身體下面,留下來一大灘令人怵目驚心的鮮血。我是在近乎暈眩的情況下狠狠摔到地面上,到現在,我的鼻子還鮮血狂噴。誰也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鼻子竟然可以流出這麼多血。
我身體裡涌生出來的力量讓我揉了揉鼻子,大腦清明瞭許多。
我呆呆的看着手上的大片濃稠血液,喃喃說道:“不知道爲什麼,留了這麼多的鼻血,我反而覺得沒那麼難受了……”
被地面狠狠撞了一下的鼻子,像是打開了一個開關。讓原本感覺腫脹到了極致的身體忽然打開了一個口子,裡面的水就是我的鮮血,鮮血噴涌了出去,像是一個即將被捏爆的水袋被戳開了一個口子一樣。那種讓我幾乎要窒息的可怕壓迫力瞬間大爲緩解。
“陳照南,跑完二十圈!”黑臉魔鬼見到我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更加灼熱,震耳欲聾的聲音對我喊道。
“是!”我回頭看了一眼他的黑臉。一開始,剛遇到他的時候,我覺得這張黑臉就是我的地獄,但現在,我於地獄之中,看見了天堂!
我第一次發現,他那冷冰冰的眼神中,竟然也會發散出親切而溫暖的目光!
我沒有擡動腳步,反而擡起手,狠狠在自己鼻子上砸了一拳!已經幾乎停住的鼻血再次狂飆了出來,噴灑的我整個上身都是血跡,嘴巴里甚至也已經被糊住了。再說不出來話。
但我已經不需要說話了,我只需要用我的雙腿去告訴他們。二十圈,我陳照南當然可以跑完!木有歲號。
我艱難的把身上的沙袋上衣整理了一下,艱難的擡起左腿,一步一步又跑了出去!剛纔已經準備好強心針的醫生此時聲嘶力竭的高呼:“他不能再跑了!生物在體力消耗達到極限的時候,大量放血是能短時間恢復體力,但是這無異於在透支生命,稍有不慎就會死亡!”
女軍官也同時跟着醫生高呼,她甚至還跑到了我身邊,跟着我一邊跑,一邊對我喊道:“陳照南,你已經證明了自己,你不用再跑了……肖叔,你快讓他停下來……”
我搖搖晃晃的繼續向前跑着,鼻子兩次噴出來的鮮血只讓我好受了幾分鐘。等我跑完一圈,跑到第十八圈的時候,那種沉重的窒息感再度降臨到我的身上,我沒有絲毫猶豫,不停的揮拳擊打着自己的鼻子,鮮血一股又一股從我的身體裡涌出來,帶着灼熱的水霧,狠狠噴灑到這片堅硬的土地上。
“陳照南,你真的不能再跑了!”女軍官的聲音已經帶着哭聲,但是沉浸在癲狂狀態中的我已經完全聽不到了。
明亮的日光下,一個瘦削但卻剛毅的男人,全身都被鮮血染紅了,他一邊全身顫抖的往前奔跑,一邊不停的狠狠砸自己的鼻子。鼻樑骨早已經斷裂,鼻子軟塌塌的歪倒在一遍,隨着他的拳頭,大股大股的鮮血從鼻孔和最終涌出來,狠狠向外面噴涌着。
就在這樣一幅慘烈的鏡頭下面,我跑過了第十八圈,跑過了第十九圈……
到最後一圈的時候,我的鼻子甚至已經不再往外面涌血出來,任憑我再砸也無濟於事。同時,因爲大口的呼吸,將濃稠的血液吸進了氣管中,我一邊跑,一邊不停的咳嗽,隨着咳嗽,不斷有嘴裡、鼻子裡已經鬱結成塊的血被咳出來……
先前,我用汗水踩出來了一條佈滿水漬的路,而現在,我用鮮血染紅了體育場的八百米跑道!
或許是黑臉魔鬼下了命令,原本一直在追着我喊的醫生沒了聲音,只有女軍官一直追在我的身邊,焦急的跟我說着什麼,但我已經完全聽不到了。
最後,當我發現砸鼻子也無法讓我提起來氣力的時候,我仰天嘶吼一聲,把小手臂上的肉塞進嘴裡,狠狠嘶啞着,用那種痛楚保持我的清醒,用那種瘋狂榨取着身體最後一絲力量。
我早就有了油枯燈盡的感覺,但在我一再索取之下,身體裡總還是有一絲絲微弱的力量傳出來,讓我一點一點的往前挪動,終於,最後一圈也跑了一半,在我的啃咬下,甚至生生把手腕上的肉咬下來了兩塊!
而此時,女軍官在我旁邊喊的話語也變成了:“陳照南,還有二百米,還有二百米就跑完了!你快跑啊……”
二百米!我雖然聽不見,但我本來就一直向前,我狠狠的繼續噬咬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完了這最後的二百米!
“陳照南,你完成了!”女軍官第一時間發出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歡呼還是苦嚎的叫聲。黑臉魔鬼也出聲說着什麼,剩下的幾個人也激動的圍了過來,那個已經放棄勸慰的醫生也連忙拿着藥走了過來,然後……
然後他們就發現我向前前進的腳步根本就沒有停下來!
我把咬下來的兩塊肉狠狠的吐了出去,嘴裡惡狠狠的說道:“五十圈……還剩下三十圈!”
所有人都傻掉了,包括黑臉魔鬼在內,他也被我的舉動完全驚住了。
我無暇顧及他們的神色,說完之後,我換了一條手臂,把左臂也放到了嘴邊,一邊狠狠咬着,一邊繼續往前面衝出去!
先前我把手臂堵在嘴邊,女軍官看不出來我做了什麼,但此時,看到從我口中吐出來的血肉,她直接就瘋了,嘴裡喊道:“陳照南,我不能再讓你這樣折磨自己了……”
說着,她徹底不顧黑臉魔鬼的命令,直接跑到了我的身邊,使勁兒的拉住我的身子,嘶聲叫道:“你瘋了……我不准你再跑了,我不准你死掉……”
她話音未落,便猛然看到我張開了大嘴,露出兩排沾滿血絲的牙齒,向她的頸部狠狠咬下去。
鼻子裡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嘴裡嚐到一股帶着甜腥味的暖流,我不由自主的用力吸吮。
女軍官真的被嚇壞了,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鮮血正在飛快的流失,那個趴在她肩膀上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聽着女軍官驚惶到極點、帶着哭腔的尖叫,感受着她脖子細膩的皮膚上炸起一顆顆小米粒大小的雞皮疙瘩,我稍微恢復了一點靈智,狠狠推開懷裡的女軍官,惡狠狠的盯着他們,但我的眼前只剩下白花花的一片,再也看不清任何東西,我放聲慘笑道:“誰說我會死?看到了沒有,我一邊流血,一邊吸血,有出有進,我他媽精神着呢!不就是五十圈,我陳照南跑的完!”
女軍官捂着自己鮮血淋漓的脖子,她望向我的目光中,充滿了恐懼敬畏,和莫明的迷醉。在抱住我的幾秒鐘時間裡,她就發現,自己抱住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受傷後更見瘋狂的野獸!
黑臉魔鬼也完全被我的舉動驚的失了方寸,誰也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跨越了二十多米距離,一眨眼之間就出現在我面前,揮出一拳將我打暈。
他伸手抱住我軟軟摔倒的身體,凝望着我那猙獰得幾乎再也找不到一絲人形的臉,說道:“五十圈!我相信你能跑完五十圈,一個已經把自己生命徹底燃燒的人,可以打破一切規則,創造出真正的奇蹟。這場戰鬥,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