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站起讓曹漢也下意識挪動下屁股,本勝券在握的得意臉上出現一絲慌亂,瞥視着毛叔叔就好像開始在揣測他想幹嘛了。
而我呢?毛叔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反而有點莫名其妙的!
畢竟,我可是真的差點殺死了柴昊啊...甚至現在也有可能!保不準哪天在醫院躺着躺着就休克了,乃至最好的結果——不死,吳叔也說了他整個人已經癱了,基本廢了!
孟亮的仇恨、學校裡的爭執、校外差點要掉彼此性命的危險...他柴昊早對我陳千恨的骨頭癢了!!新仇舊恨加起來,一定會把這個事實告訴法官!
就這種情況,你還笑什麼笑??有什麼可笑的!?
“笑什麼笑?呵呵...”
毛叔那會看着我不爽的神色動作就一僵,眼看着法官差令法警去查看證人是否有出庭作證的可能,他只是用那雙泛光的眼睛盯着我眼睜睜看着法警離開後,緊張到不知所措的臉。問我,你看我是哪種人?聰明的、愚笨的?
都什麼時候了...還讓我跟你打啞謎!??調侃人也要看時候吧?
我被他的淡定惹得有點生氣,但心裡清楚他好歹是老爸的朋友,逗我玩的就算不是時候也是爲了讓我精神鬆緩點,皺皺眉,就煩躁的說聰明。
“不對...呵呵,小侄子啊...我再問你,你看我是商人,還是官仕?”
沒完了還???
本來我脫口而出就想說他是商人,因爲他剛好像有說到商場什麼的。但回頭想想那些法官看到他的忌憚模樣,和吳叔叔對他的尊敬。吳叔也就罷了,就算是翟叔叔那麼有錢的商人可也做不到讓法官動容的程度,所以我反而來了興趣,問他應該是個官吧?
“對!你是什麼大官吧毛叔叔!所以你才那麼篤定今天可以幫到我!!”
心裡的希望一下子就被這突然想到的念頭給點燃了,可馬上毛叔叔就搖頭,潑了我一頭冷水。
“都猜錯了,呵呵...”
“年輕人啊你就多讀書,你爸學歷不高混得那麼厲害是他夠狠、夠魄力!也夠有本事;而今時已不同往日,這個時代像你這種有很多,一大層從一開始就輸給其他官宦富商子弟了。還再以此爲自我安慰的藉口,自暴自棄說着讀書沒前途的話不好好唸書的話,這不就比那些孩子的起跑線更低了嗎?”(高三黨們,加油!!)
“你可得知道人生的起跑線從來就不是從出生開始算起的,而是在你真正下定決心要幹一番事業的時候!在此之前的學校、社會,你都可以給自己累積很多人生財富來墊高自己的起跑線!諸如人脈、專業知識等等。”
“所以永遠記住在這個社會不管你家底厚不厚你要想成功首先就必須具備一個因素,就是自信!相信自己不管幹什麼只要腳踏實地終學有所成!相信自己本質不比別人差終有一天能混得出頭!不一定會比別人混的差!”
“這纔是你老景叔我今天來真正的目的之一吧,就是想告訴你不管審判的結果如何...別把一天、兩天;一月,兩年,當做你的未來、當成你的一整輩子去看待!男人是什麼?像不倒翁一樣無論被人狠狠打趴下多少次都咬碎了牙齒也要把那脊樑骨挺起來,這纔是男人!”
“就像你爸爸,他現在跌的夠慘了吧?呵呵...但只要是認識他的人!就誰都相信只要他陳耀坤能重新撿起男人的自信尊嚴,拾起那口氣!他遲早都會重新破繭化龍!”
那時候,我從一開始的毛躁不耐煩,到最後越聽越覺得有道理,看着表情嚴肅不少的景叔心裡反而平靜了不少。默默點頭記住他這番話語,我撓撓頭就問他,那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我?”毛叔搓搓自己的扳指,眯眼淡淡的一笑:“我就是個普通人,普通的商人。但我卻是個成功的商人知道爲什麼嗎?因爲我毛景榮社會翻來滾去這麼多年就悟出一個從商的道理,那就是不管再大的企業,只要他能混得長久,那掌舵手絕對靠的不只是一些偷奸耍滑的小聰明,而是,觀察力!”
“成功的商人從來不問我能做什麼,而是隻會用過人的觀察力去揣摩能給他帶來利益的人、他們想要什麼??他們想要什麼你就給他什麼!然後再從他那裡換來你想要的利益!這樣你的生意才能做得長久!”
“所以啊...呵呵,你現在要想的可不是該怎麼去辯訴些什麼啊,而是,問問你要辯訴的這些人他們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化敵爲友...這纔是制勝之道!”
雲裡霧裡說完一大堆....我特麼一句都沒聽懂!
總之最後吳叔就淡笑着走出去了,法警還是一樣在法官的默許下沒有阻攔他的離開。只留下我、彪叔和吳叔一臉的發懵,不知道他這是真的走了呢...還又是去幹什麼了呢?
時間一點一點推移下去,我看着曹漢和曹四,那臉上的得意,那眼裡的陰毒!心裡就越發覺得無力,緊張...總有一種他們這羣豺狼,已經把我這隻小羊羔,逼到死角逃無可逃的感覺。
是啊,只要柴昊身體真的能挺到出庭作證,憑他對我差點要了他命的憎恨,他什麼話不會說出來??到時候呢,前面的努力一切就都是白費!
“陳千,我怕...”
“...”
看着身後望着得意洋洋的曹漢、下脣都緊張的咬出印子的小雅。我的心裡只是充滿濃濃的愧疚,和苦澀...
我真的對不起她!不管我心知肚明我對她的愛是來真的,但那又怎麼樣??這不是童話故事她也不是海螺姑娘,今天我真被判了最少也是十年!十年時間...女孩子如花朵一般綻放的美麗青春就全包含在這段時間裡面。她要不等我,我心裡還好受點,最多默默着苦澀着祝福她和那時陪伴在她身邊的人;但她要等我呢...
她就證明了她對我的愛,真的是玩真的;而我呢...我扼殺了她整個青春...
對不起小雅,對不起...
那天的時間就在這樣無力的煎熬下一點一點消磨着,我們的氣場就彷彿一個沙漏,我在上,曹漢他們在下。我一點一點變得虛弱渺小,而他們卻變得越來越得意龐大,真的有種書裡看到的,那種犯人上刑場前的感覺。
判吧...快特麼的判吧別等了!!無論怎樣都好,因爲不管如何結果都是一樣!快刀斬亂麻,我心裡,還能好受一點...
大概過去了三十多分鐘的時候,門就被吱呀一聲推開了,前面離開的毛叔也就重新返回了大廳。一臉風清雲淡好像就出去小解了下而已。
曹漢在他進門的同事臉色就驟然一變,慌亂這眼神在他身後急忙掃視着,等看到毛叔誰也沒帶之後,才戲謔的冷笑一聲,重歸得意的回頭翹起了二郎腿。
曹漢得意我就失落了唄,其實我跟他想的一樣也是想毛叔是不是剛出去是給我找啥大人物,來壓陣腳來了?現在看來...他卻好像啥都沒做。
但,真的是這樣麼...
那會就在我失望後更感絕望的情緒裡又過去了七八分鐘,大門就被推開幾個法警跑了進來。早就等的快睡着的法官當時就劈頭蓋臉一陣責備問他們去幹嘛了這麼長時間,是不是開小差了?
那些法警就無比委屈的說沒有,沒有啊長官。
“我們去開車車胎不知道被誰給扎爆了,找人去調監控調查我們就打出租車去了醫院,誰知道那司機是不是腦殘了!居然把我們拉到了山溝裡去!差點沒當劫匪給拷掉!“
“噗~~“
“哈哈哈哈~~“
那會身後彪叔就爆出一連串壓抑不住的笑聲,吳叔叔的臉則黑的跟煤球一樣。法官瞪了他們一眼就說沒事人帶來沒有?法警就點了點頭。
然後,那個讓我心神瞬間緊緊繃住的人,就被其他法警推着輪椅,給推到了正堂。
柴昊...
光從樣子看可能誰都覺得柴昊比曹四好出太多了,身上幾乎沒有什麼包紮的地方,只是腦門被剃光掉、脖子上箍着白色的護頸、那輪椅車上也掛着很多儀器複雜很多。
也唯有我一看到他進來瞅到我後,只是眼珠微微顫動下那張臉上卻啥表情也沒有,只是跟石像一樣絲毫不動的從身邊推過,心裡卻複雜的,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臉都不能動了啊...吳叔叔說的沒錯...
人...真的已經是徹底廢了...
要說沒半點自責是不可能的,看他這麼慘心裡多少有點膈應;但說讓我看着他覺得對不起,那是絕對不可能!!如果當時我沒有開那一槍把他打成現在這個殘廢模樣,小美的一生就毀了,趙雅以後的日子也註定要在陰霾裡痛苦的煎熬下去!甚至可能現在坐上輪椅癱瘓掉的就不會是他而是我!
況且現在...他還是來給曹四作證的,是來害我的!對他自責是我心軟,善良;對他憎惡..那卻是再理所當然不過!
不管如何,他的到來是壓垮我心底承受力的最後一塊秤砣,那麼短的距離他每前進一毫就讓我心裡更慌亂一絲;每靠近聽證席一步,也就讓曹漢曹四兩條陰狗笑的更得意,更陰毒一點,看着我的眼神充滿肆無忌憚的囂張、和等着看好戲的報復光彩。我只是和凱子同時垂下了腦袋,也在同時嘆了口氣。
完了...
完了吶...掙扎了這麼久,還是,做了一場自我安慰的白日夢境而已...
呵,呵呵...
唉~~~
柴昊最後就被緩慢的推上聽證席,自始至終他的眼珠就沒從我身上挪開過,充滿了讓我絕望的憎恨,和急着想要報復的兇光。法官錘擊兩下桌面,審判,也就被宣告正式繼續下去。
法官話音剛落下,曹漢就已經急不可耐的站起來,一臉興奮的漲紅呼號着喊證人來了,柴昊是直接受害者經歷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他說的話每一句都是鐵證!之類的云云,我看着柴昊的眼睛卻已經撒手放開了希望,只是壓抑的在心裡祈禱,祈禱他說真話...至少不要像王雙一樣,信口拈來,誣陷我們其他更嚴重的事情!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這坐在輪椅的人身上,看眼曹漢漲紅的臉,就像在咆哮着讓柴昊趕緊說!趕緊說了讓法官趕緊判!因爲那樣他才能早點看到我眼睜睜瞅着自己大半個青春被奪走後,喪家犬一樣失落痛苦、難受的空洞模樣。
吳叔則在身後嘆了口氣,收拾着桌上其他能證明槍不是我開的證據,例如指紋之類的,因爲在柴昊這個直接受害人的口供之下,這一切誰都心知肚明可以僞造的東西...早就已經沒用了...
隔着一米距離兩邊人的氣場情緒就像隔着江一邊勝一邊輸的軍隊一樣落差巨大,就連最嬉皮笑臉,也最有氣勢的彪叔,都在那時候緊咬着腮幫子,垂下了頭,好像在自責沒給我爸爸幫上什麼忙。
呼...
別自責彪叔。能怪誰呢...不管怎樣,已經輸了...
在心裡說出這個字眼時我的心揪着揪着疼,但也在那時候,卻看到柴昊一直盯着我的眼睛...
突然就轉移到了曹四的身上去。
而且比看我時,更加陰沉...
更加可怕..
更加憎恨...
更加赤luo裸的兇光!好像要把他,撕成肉泥的一樣...
這一個小小的細節,落在我們眼裡頓時掀起了軒然大bo,曹漢本得意的臉當時就一怔,眼神裡好像想起什麼的一樣驟然慌亂了幾絲;而自從進來後就一直一言不發的毛叔叔,也在那時候,戲謔、卻自信的冷笑了一聲。
也就在那時候,柴昊開口了。一開口,第一句話...
就像古代魔法一樣,把整個大廳的人,全部都給石化...
“我要做、做,咳咳咳...”
“呼...”
“我要作證...給陳千。”
“爲他證明,開槍打我的人...”
“是曹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