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還未觸碰到中年男人的一瞬間,就已經被人一個掃堂腿擊中,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可是我不甘心。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再次向中年男人衝過去,但是又一次被擊倒。
我趴在地上跟條狗一樣,什麼都不能做。心裡面的那種彷徨和無助,根本就沒人能懂,我也想哭過,可是我忍住了。我這十幾年已經活的夠窩囊了,我不想在臨死前還被人看不起。
中年男人把雪茄仍在地上,用腳踩了踩,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我:“其實你本該不用死,只是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我擡起頭詫異的看着他,隱約覺得他話中有話,事情似乎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複雜許多,難道他不僅僅是因爲楊旭被我重傷,才伺機報復我的嗎,可是如果不單純是因爲這個,那又是因爲什麼。
我想不明白,太多的事情我都想不明白,而且我爸和喬姨一直瞞着我太多的事情,他們從來都不肯告訴我,也不打算告訴我,明面上說是爲我好,不想把我也牽扯進來,可是實際上呢,就算他們不說,最終我還是在不知不覺間被牽扯了進來。
“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我追問道。
中年男人面色深沉,着實讓人難以看透,他面無表情的低頭看着我,說:“或許這個問題你該去問你爸,只是恐怕你再也沒這個機會了。”
說完,中年男人面色突然一冷,寒聲道:“動手。”
就在此時,廠房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了,接着就聽到一個熟悉且冰冷的聲音:“楊東遜,有什麼事你大可直接衝着我來,何必爲難一個孩子呢。”
楊東遜冷笑了一聲,嗓音渾厚,說:“孫仲成,本來我們兩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是誠心想和你孫仲成過不去,只是你兒子把我兒子打成重傷,現在躺在醫院一直昏迷不醒,我這個做父親的實在不忍,這仇如果我不報,我還配爲人父嗎?”
沒一會,就看到我爸剛毅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他面如寒霜,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冷冰冰的說:“窩囊,趴在地上做什麼,還不嫌給我丟人是嗎。”
每次看到我爸冷冰冰的模樣,其實我心裡面也挺畏懼的,下意識的哽咽了下喉嚨,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準備往我爸那邊跑,但是被楊家的幾個保鏢攔住了。
我爸這時又把目光鎖定在楊東遜身上,說:“我兒子把你兒子打成重傷,這是他的不對,但是也罪不至死,可你這架勢,我怎麼覺得你想置他於死地呢?”
楊東遜從容一笑,說:“就算我想置他於死地,你又能拿我怎麼樣,不要忘了,自從陶鴻明入獄後,你們三兄弟打下的基業已經崩潰殆盡,或許以前我還會畏懼你三分,但是現在,你以爲就憑你還能夠阻止我嗎。”
我爸輕笑了一聲,說:“你可以試試。”說着他徑直的就往我這邊走,當他從楊東遜身邊走過去的時候,楊東遜動都沒動一下,穩如泰山,可見他心裡面底氣有多足,但是當我爸走到我面前後,楊家的保鏢立刻就開始對我爸動手。
我爸身手非常矯捷,一招擒拿手,一招破肩摔,輕輕鬆鬆撂倒兩個,讓我着實大吃一驚,以前我爸在我眼裡,那就是個懦夫慫包,那會想到他竟然還有這麼好的身手。
在撂倒兩個以後,剩下的幾個也都被輕輕鬆鬆擺平了,然而此時楊東遜依舊穩如泰山,突然拍手鼓起掌來,說:“孫仲成,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你還依舊寶刀未老。”說着楊東遜面色突然一冷,寒聲說:“但是這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言語間,局勢突然發生瞬息萬變的逆轉,不知道突然從哪裡衝出來一羣人,將整個廠房內都圍的嚴嚴實實,這些人一個個看起來都凶神惡煞的,不是很好對付,楊家本來就有黑道背景,現在能找來這些人,其實一點也不奇怪。
我爸在面對這上百號人,絲毫沒有慌亂,依舊從容不迫,笑着說:“東遜兄,你這好大的手筆啊,也真是看得起我。”
楊東遜往我爸跟前走了兩步,也笑了笑,說:“孫仲成,你也別跟我藏着掖着,帶來多少人就直接亮出來,我楊東遜在這一帶還沒怕過誰。”
我爸面色一寒,說:“我就一個人過來的,你覺得我來救我兒子,還需要帶多少人嗎?”
我爸這話一說完,楊東遜臉色立馬就變了,指着我爸喝道:“孫仲成,你也別太囂張,我敬你是號人物,纔跟你說這麼多,你別不識擡舉,你要是一心想尋死,我也不會攔着你。”
楊東遜說完,直接轉身就往廠房外面走,他剛一走出房門,門就被關起來了,這不免讓我有種被關門打狗的感覺,他們現在人多勢衆,而我和我爸就兩個人,我爸倒還行,身手不錯,可是我狗屁不會,只有捱打的份。
雖然害怕,但是我也沒說出來,經過之前幾次的事情,我爸好像很討厭我的窩囊樣,這點和林毅他爸一樣,不過我爸還好點,至少不會打我。
我爸全身戒備,握緊着拳頭,對着我小聲的說:“一會我跟他們打起來後,你趁亂逃出去,你三叔就在外面候着,之後你三叔會把你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這段時間你就再也不要回來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回來,這次的事情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得多,以我現在的能力,根本就無法掌控。”
關於這點之前楊東遜也跟我提過,當時我就覺得他話裡有話,現在聽我爸這麼一說,果然事情不簡單,也許楊旭的事情只是個藉口而已,那麼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我很好奇,我問了我爸,但是我爸沒說,他就跟我說:“這事現在一時半會我也不敢確定,但是你給我記住,出去以後,不要再跟李家的人有任何的來往,否則就算我豁出去這條老命,也未必保得住你。”
這事我怎麼越聽越複雜,我爸所指的李家的人,又是指的誰,現在我腦袋亂哄哄的,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
這時候我爸突然推了我一把,讓我跑,可是我怎麼跑,我是他兒子,他是我老子,現在這麼多人,我要是跑了,他又該怎麼辦。
“爸,那你呢?”
這是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叫他爸,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至少現在我可以肯定,他是真的愛我。
我爸衝着我笑了笑,說:“我孫仲成什麼世面沒見過,什麼龍潭虎穴沒闖過,就這點人還困不住我,而且他楊東遜也不敢真拿我怎麼樣,一旦我出事了,他楊東遜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我爸說的這些話我是聽不懂,他們大人之間的事情太繁瑣了,各種複雜的關係利益鏈。
我猶豫了一會,我爸突然衝我吼了一句,說:“你還愣在那幹嘛,趕緊給老子滾,別在這給老子礙事。”
我看了我爸最後一眼,一咬牙,一狠心,悶着頭就往外面跑,可是這些人哪裡會輕易放我走,全都朝我衝過來,我爸先是撂倒了一個人,搶過他手裡的鋼管,接着衝過來替我解圍,他一個人對付一羣人,不僅沒有絲毫被壓制的跡象,反而遊刃有餘,功夫不是一般了得。
我趁着混亂,從我爸給我製造的空隙中一直往外面跑,門現在被關了,我一個人也打不開,不過還好旁邊有一扇小窗戶,我揭開窗戶,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
媽的結果一出去就被人張住了,我慌忙間一口咬在他耳朵上,然後匆忙逃竄,廠房外面也守着很多人,楊東旭也在,他正站在一旁抽菸,見我逃出來了,頓時眉頭一緊,叫人過來給我留住。
他們一下子衝過來七八個人,我也是真慌了,四面八方都有人,真不知道該往哪裡跑纔好,可是不跑我又打不過他們。
就在我方寸打亂之際,三哥突然就開車衝了進來,三哥車速開的很快,見到人都是直接撞過去的,當時就見到兩個人被撞飛了,三哥一直把車開到我跟前,門一開,我急忙竄上車去,隨後三哥一腳油門,方向盤猛地一轉,車頭急速調轉,開始往工廠外面衝。
可是偏偏就在這時候,廠房的大門直接被撞開了,然後就看到我爸被一人給轟了出來,直接撲到在地,我爸傷的不輕,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見到我爸重傷,我立刻吵着叫三哥停車,可是三哥卻咬着牙怎麼也不肯聽,說:“你別胡鬧了,你爸不會有事,倒是你,如果你現在下去,必死無疑。”
可是我現在哪裡管得了那麼多,我看到我爸躺在地上被一羣人圍毆,我的心就跟滴血一樣,我實在不忍心,突然搶過三哥的方向盤,猛地往回打,硬是逼着他停了車。
車剛一停下,我打開車門就往會跑,三哥一直在後面叫我,可我根本就聽不進去,我媽已經瘋了,不見了,我不能再沒有爸。
等我跑回去以後,他們直接把我綁住了,我拼命的掙扎着,衝楊東遜嘶吼着:“你兒子是我打傷的,你要報仇就衝我來,放過我爸。”
楊東遜陰沉的笑了笑,對着他的人擺了擺手,頓時人就都散開了,我爸躺在地上遍體凌傷,我瘋狂的掙脫這些人就跑了過去,蹲在我爸面前抱着我爸,直接哭鼻子了,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父愛是什麼,現在總算是感受到了。
我爸看着我搖了搖頭,說:“你這傻孩子。”
就在此時,突然衝進來一輛車,起初我還以爲是三哥,結果一看並不是,而是一輛軍用的越野車,車上坐着的人我非常熟悉,接着又來了很多軍車,從車上下來很多軍人,直接給工廠全部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