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的回答十分猶豫,外公應該是看出來了,語重心長的說:“不管你想要做什麼事情,外公都會站在你身後。一如既往的支持你。”
我用力的點了點頭,說:“外公,謝謝你!”
外公搖了搖頭,說:“你是我外孫。你媽走的早,你爸又因爲我受過不少苦,現在他們都不在了,就剩我們爺孫相依爲命。外公怎麼能對你袖手旁觀,好了,外公還有事先回去了,你自己當心一點,你的婚事,是葉轍和林豔冰夫婦扛下來的,葉樑並未打算就此善罷甘休,所以你還是需要小心一點,儘量不要去招惹他,等日後你脫身了,我們再找他了結恩怨,也不遲。”
外公走後,葉小萱過來了,走起路來蹦蹦跳跳的,跟個孩子一樣,我知道她最近很開心,可也正因爲我知道,所以我纔會更擔心,我怕等今後我離開了,她會承受不了,雖說她也知道這次不過只是在演一場戲劇而已,然而戲雖假,但是情卻真。
兩天後,葉小萱拉我去試婚紗,我半推半就,和她一起去了,但是卻不曾料到,竟然會在外面碰上丁嘉,她也得到了消息,而這一次她沒有等,而是直接過來了,也是,這纔是最真實的她。
在婚紗店試婚紗的時候,我一直坐在旁邊,葉小萱試完一件,又換一件,總是詢問我好不好看,而我則一直木訥的點着頭,應付着說好看,她對此顯然有些不高興,所以可能是出於賭氣吧,不停地試別的婚紗。
也許,她還是想留住我,但是我卻無意在這裡長留,妾有情,郎卻無意,論人生之悲憐,也莫過如此。
一個小時過後去,葉小萱開始有些煩躁了,她站在我面前,應該是生氣了,想找我理論點什麼,但是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爲這場婚禮本來就是假的,她心裡比誰都清楚。
我自知有愧於她,本想安慰她幾句的,但是突然間衝過來一個人,我擡頭一看,竟然是馬老六,他來勢洶洶,過來後一句話也沒和我說,上來就一拳頭掄在我臉上,打得我左半邊臉火辣辣的疼。
一拳打完後,馬老六怒氣衝衝的指着我,說:“孫皓,枉我掏心掏肺把你當兄弟看,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爲了自己能苟延殘踹的活下去,竟然連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能丟,你還真是有血性啊,你現在這麼窩囊,就算活下去了,有意義嗎?你辜負了多少人對你的期望,你知道嗎?以前我一直認爲,哪怕你再差勁,可是至少你知道什麼叫骨氣,當初就算是被林毅打的像條狗,也沒見你這麼窩囊的跟誰低過頭,怎麼現在你怕了是嗎?”
我兩眼茫然的看着馬老六,起初還有點蒙,還有點氣憤,但是當他把話都說完以後,我倒也不怎麼生氣了。
“老六,我……”
我剛想要和他解釋,但是隱約感覺到了旁邊有葉家的人在暗中窺視,所以我立即收住了將要出口的話,與此同時,又有幾個熟人出現在我眼前,分別是朱君、霍乘、倪崇,還有久違的賀風,他終於得到了自由,我欣喜的笑了。
我這一笑,馬老六更加的惱火了,提起拳頭又想揍我,葉小萱見勢突然擋在了我前面,情急的想要把真相道出來,說:“你們都誤會小皓了,其實……”
眼見葉小萱嘴守不住了,怕她壞了大事,我立即做出反應,將她拉了回來,隨着一個飄逸的轉身過後,她撲到了我懷裡,我按着她的頭,把她的頭埋在我的胸口。
當時我就注意到她的臉紅了,還伴隨着一陣急促的心跳聲,她誤會了,我知道。
馬老六見我這麼親密的摟着葉小萱,當時那一臉惱怒的表情,就跟小宇宙爆發了一樣,氣的都喘不過起來了,惡狠狠地指着我,說:“孫皓,好你個沒良心的東西,虧嘉姐還一直等着你,你就這麼對她是吧。”說着馬老六捲起衣袖,大刀闊斧的說:“你們誰都別攔着我,我今天打死這貪生怕死的白眼狼不可,氣死我了。”
說完,馬老六真的對我動手了,但是被賀風和朱君一人一邊拉住了,馬老六境界沒有他們高,掙脫不開,氣的嗷嗷直叫,說:“你們攔着我幹嘛,我不是都已經說過了,誰都別攔着我,讓我打死他。”
“夠了,老六,別再鬧了。”賀風眼神凌厲的看着我,喝聲道。
馬老六還是氣不過,呸了一聲,仇視着我,說:“你們自己看看,你們看看他現在像個什麼樣,他可是有老婆的人,還有個一歲都不到的孩子,可你瞧瞧他現在這樣,成了葉家的女婿,摟着葉家的寶貝女兒,你瞧給他得意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馬老六還是一副老樣子,得理不饒人,我說不過他,也不想和他說些什麼,現在這裡全是葉家的人,一旦事情暴露了,我們全部都得玩完。
我想賀風也應該早就已經察覺到了,否則他也不會阻攔馬老六,現如今影流覆滅,潛龍也已經搖搖欲墜,龍組一家獨大,而葉家幾乎已經掌控了整個龍組,如果現在被葉家發現我又在騙他們,不僅我會死,就連馬老六他們都得跟着一起遭殃。
馬老六掙扎了很久,仍然無濟於事,但是他不甘心,他氣沖沖的瞪着我,說:“你放開……”
我愣了一下,心底有些好笑,但是沒敢表現出來,反而故意將葉小萱摟的更緊,冷冷的說:“你們走吧,我和小萱是真心相愛,如果你們是來勸我們分開的,前門直走不送,如果不是,我非常樂意請你們一起喝杯喜酒。”我也不想什麼,但是葉家的人就在旁邊,我必須要說點什麼來遮掩一下。
“無恥!”馬老六不忿的罵了我一句。
我絲毫不以爲然,但是下一秒鐘後,我的心開始慌了,因爲我見到了那個朝思暮想的她,她竟然也來了,帶着一臉的愁容來的。
“嘉嘉!”
我念了一聲她的名字,她一步一步,慢慢的逼近我,最後停在我面前,眼神寂寥的注視着我,語氣冰冷的問:“你還記得我嗎?”她面無表情,似乎對我已經心灰意冷了一般。
“我……”
我想告訴她真相,但是我不敢,剛剛馬老六他們來了以後,我就不敢,現在她來了,我就更加不敢了,這裡是他們葉家的地盤,他們葉家的勢力太過龐大,不是我們區區幾個人可以應付來的,就算把我外公牽連進來,現在也未必鬥得過葉家。
見我無言,丁嘉苦澀的笑了一下,說:“不記得了是嗎?那你還記得鬧鬧嗎?”
鬧鬧,我怎麼會不記得鬧鬧,可是……我始終無言,現在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候,因爲一時的心軟而功虧一簣,如果我心軟了,我可能就再也見不到鬧鬧了,也不可能再陪丁嘉走往今後的人生,而且很有可能,今天我們都得死在這裡,所以我必須狠下心來,只有這樣,方纔能得到一線生機。
小不忍則亂大謀,只要我能順利的離開中海市,回到我自己的地盤,今後就再也不用受到葉家的束縛,強龍不壓地頭蛇,在我的地盤上,無論如何,他們葉家也得忌憚我三分,更何況中海市這邊還有陳家頂着。
面對我的無聲和沉默,丁嘉自嘲的冷笑了一聲,說:“也不記得了對吧。”我還是沒有吱聲,她深吸了一口氣,好像如釋重負一樣,說:“你放心,鬧鬧我會帶大的,我不會讓他知道,他還有你這樣一位父親,最後,我要和你說一聲……恭喜!”
聽到這聲恭喜,我的心就像刀絞一樣,痛不欲生,嘉嘉,原諒我,原諒我狠心做出這樣的決定。
她走了,遺留下了一道孤寂失落的背影。
丁嘉一走,氣氛瞬間凝固了,馬老六猛地掙開了朱君和賀風,不屑的對着我說:“貪生怕死,我看錯你了。”
我當時的情緒幾乎處於崩潰邊緣,激動的衝馬老六怒吼了一聲,說:“我沒有。”我不怕死,但是我怕會再也見不到丁嘉和鬧鬧,更怕今後無法再照顧他們,是,我也承認,我這樣很屈辱,但是和前者比較,我寧願屈辱的活下去,至少這樣,我可以給他們母子一個完整的家庭,這不是藉口,而是一種責任和擔當,爲此,我甘願承受一切屈辱。
死,解決不了問題。
馬老六很氣憤的離開了,霍乘和倪崇也跟着一起走了,剩下朱君和賀風,他們兩個一直默不作聲的盯着我看。
我表情頹喪,猶豫了一會,問:“你們還有什麼想說的嗎?都一起說了吧。”
朱君忽然笑了一下,走過來拍着我的肩膀,說:“你也別怪老六和嘉姐,這件事情挨誰頭上,誰都不會好受。”
我微微皺起眉頭,問他怎麼回事,他猶豫着看了一眼葉小萱,應該是不放心葉小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