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的走進病房,我爸已經醒了,目光寒邃的看着我,我心中有些不安和恐慌。牽強的笑了一下,說:“爸,你怎麼不多睡一會,這才六點不到。”
他咳了下嗓子。用着寒冽的語氣問:“去哪了?”
我咧了咧嘴,微微低下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說:“爸。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只是去執行一點小任務,無妨。”
他冷哼了一聲,面色嚴肅,說:“無妨?你是要捅出多大的簍子,纔會覺得無妨?我之前已經和你說過了,不要再染指這些事情,我不想你走上我的老路,而且他可是你……”我爸情緒激動,一股腦說了很多,可是說道關鍵的地方,突然停住了。
我目光期待,凝視着他,靜心等待着他把接下來的話說完,可是他沒有,他輕嘆了一口氣,顯得既無奈,又無措。
我已經等不急想知道答案,所以急不可耐的問:“爸,他到底是誰?我求求你告訴我好嗎?”
他面色漸漸變得有些頹然,眼中充斥着感傷,低聲說:“好了,我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爸……”
喬姨突然走了進來,打斷了我,小聲的和我說:“小皓,你爸不告訴你,也是爲你好,這些事情已經困擾了他二十年,他不想你也和他一樣,你就別再爲難他了。”
“我……”
我頓住了,沒再強求,點了點頭,走出了病房,出來後,我情緒一直不太高漲,心不在焉的,在外面站了一會,一直站到天明,日出很美,但我全無心思。
隨後我又回到了洛水的病房,洛水還沒睡,我過去哄了她幾句,叫她早點睡,她要我陪着她,我答應了。
她一直緊扣着我的手,生怕我會走掉一樣,我陪了她整整一上午,中午,楊旭突然過來找我,說騰輝叫我,我問他什麼事,他也沒說明白。
洛水睡的正熟,這時候離開,我怕她醒來後見不到我,會多心,但是楊旭顯得很着急,說騰輝要我立刻就過去。
在這裡,誰的面子我都可以給,唯獨李天宋和騰輝不行,這兩個人老奸巨猾,整天套路我,我恨他們都恨得牙癢癢,所以我很果斷的說:“你幫我回去跟騰輝說聲,我現在沒空,他要是有事,叫他自己過來。”
楊旭苦笑了一下,說:“小皓,這恐怕不太好吧。”
我呵呵冷笑了一聲,說:“有什麼不好的,我覺得挺好的,我們是人,他也是人,而且我能把他當人看就已經很不錯了,他再跟我吆五喝六的,真當我孫皓好欺負是吧,我孫皓是沒啥大本事,但是他沒了我,就不行。”
我這話說已經說到位了,再往下說,那可都是難聽的話,楊旭嘆了口氣,勉勉強強答應了。
楊旭這一走,我就沒想過騰輝會來,但是十分鐘過後,騰輝竟然真的來了,風塵僕僕的,讓我十分錯愕,有些出乎意料。
騰輝能放低身段來見我,我也不能故意爲難他,禮貌的站了起來,結果剛一起身,拉着動了一下洛水的胳膊,她和我雙手緊扣,全被騰輝看在眼裡了,我怪尷尬的,騰輝笑了笑,說:“無妨,你先坐下吧。”
我呆呆的哦了一聲,坐了下來,把洛水纖細的小胳膊放進了被子裡,這時候洛水已經醒了,偷偷的看着我傻笑,我白了她一眼,咬着嘴型,說安靜,隨後又轉頭看向騰輝,問他找我什麼事。
騰輝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爲了你爸的身體,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聯繫過不少知名的醫生,他們建議把你爸送到國外治療,剛好潛龍在國外也有一定的人脈,如果你願意,明天就可以動身,但是出於安全考慮,需要安排些人手護送,避免出現亂子,畢竟你爸仇家挺多的,尤其是影流那邊,只不過……”
“什麼?”我連忙追問道。
騰輝猶豫了一會,說:“只不過現在潛龍內憂外患,暫時騰不出人手,所以還得你自己想辦法。”
我哦了聲,沉思了一會,現在老六他們發展已經相對穩定,局勢也一片清明,不論是財力,或是人力,都可以得到最大的補給,於是我接着說:“這件事我可自己解決,我只想問一句,治癒的把握有多大?”
騰輝倒是誠實,說:“一半。”所謂的一半,其實根本就沒有一半,而是相對於生死來說,各佔一般而已,非生即死,非死即生。
其實當時也怪我太心急我爸的安慰,把騰輝說的事情想的太單純,其實他哪有那麼好心,他只是想把我爸支走,支的遠遠的,一方面,是不想我受到我爸的牽制,另一方面,是想讓我把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對付影流和龍組上面。
騰輝走後,洛水敲了我後腦勺一下,我回過頭瞅了她一眼,她一臉盈盈的微笑,我看的呆了,她見我一動不動,叫了我一聲,問我想什麼呢?
我微微笑了一下,說:“沒有,就是覺得你笑起來特別好看。”
當天傍晚,我單獨找喬姨談了一下,喬姨現在就希望我爸活着,所以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在得到喬姨的默許後,我立刻聯繫了三哥和陶叔,告訴他們我爸還活着,需要他們幫點忙,三哥和陶叔都是老江湖了,江湖上的一些行道,自然懂得比尋常人多,由他們護送我爸出國,應該問題不大。
三哥和陶叔在聽說我爸還活着以後,情緒一直高漲,激動不已,問三問四,我耐心的和他們解釋了很久,最後實在有些扛不住了,直接丟下了一句,叫他們見到我爸面再問。
接着我又給馬老六打了電話,問他們最近有沒有空,就算沒空,也得給我擠出空來,結果我話纔剛說完,他突然衝我叫囂起來,問我幾個意思,我聽得稀裡糊塗的,問他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馬老六語氣頗爲無奈,說:“出事倒沒出什麼事,反正大家都沒事,就我一人倒了沒,平白無故的捱了你媳婦一頓打,下手可狠了,還是從外面叫的人,最可氣的是我捱了打,還被抓了,就因爲她爸又高升了,盡欺負我。”
我忍俊不禁的笑了,馬老六聽我在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說:“耗子,真不是我說你,你回來誰都見了,可偏偏就是不見丁嘉,你到底什麼意思啊,你是真不打算要她了是嗎?”
我沉默了,苦澀的咬着嘴脣,好一會後,才接着開口說:“沒有,是因爲當時出了點急事,我突然接到了我爸的消息,纔會不辭而別的,不過話說是你們誰告訴她我回來的?”
馬老六呸了一聲,說:“還誰呢,你可真會誣賴人,明明是你自己的錯,你那天是不是和喬晗一起去遊樂園了。”
我沒有否認,說是,問他怎麼了?他哼哼了一聲,說:“還怎麼了,被丁嘉看見了,當時你和喬晗你儂我儂,可甜蜜了。”
“放屁!”
“你才放屁,這話是嘉姐親口和我說的,她還說當時給她氣的都沒邊了,菜刀都買好了,但是她不忍心,她想再給你一個機會,她以爲你晚一點會去找她,但是你沒有,你他媽竟然……跑了……你說你是不是缺心眼啊,你都不知道,後來她過來找我撒氣,問我要人,可我上哪整人啊,我交不出人,她就把我打了,還把我帶回了警察局,她就坐那和我聊了一宿,整整一宿啊。”馬老六加強了聲調,特地強調了這一段。
“當時我是打算晚上就過去找她的,可是……”我再一次沉默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也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我想丁嘉,也不想聽到這樣的解釋。
“你知道嗎?那晚她哭的稀里嘩啦的,我哄她還不管用,非讓我把你交出來,可我倒是上哪能把你找出來啊,我看你還是自己回來一趟,正好你不是還有事情想拜託我們嗎?乾脆回來說好了,你再不回來,下一個倒黴的指不定就是朱君,等你這些兄弟都被你媳婦玩壞了,我看你怎麼辦。”馬老六無奈地說。
我猶豫了一會,說:“讓我再考慮一下,我先掛了。”掛斷電話後,我傻站了半天,心裡面五味陳雜,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滋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洛水還在這裡,她傷成這樣,我現在走恐怕不太好,而且騰輝也未必肯放我走。
過去半個鐘頭後,我魂不守舍的去找了洛水,這麼久沒出現,丁嘉一定是着急的都快瘋了,我有必要回去給她一個交代。
見到洛水後,洛水一眼就看出來我有心事,也直接問了出來,我默認的點了點頭,她淡淡的笑了一下,說:“能和我說說嗎?”
我猶豫了一會,吞吞吐吐的說:“我想……回去……一趟,回我……老家那邊。”
洛水冰雪聰明,大概是猜出了我的心思,暗淡的低下頭,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