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誠心想逼許伯,只是事到如今,再不使點手段,他還不知道要瞞我到什麼時候。許伯迫於無奈,應聲答應下來。
半個鐘頭後,許伯趕了過來,老態龍鍾的坐着。哀聲嘆了口氣,說:“小少爺,不是老頭我不想告訴你,實在是我答應過你父親。不能告訴你,想必你父親的心思,你也知道,他不想把你捲進來,你就不要再爲難我了。”
我態度很強心,橫着心要把事情問清楚,喬晗她們在房間睡覺,我壓低着嗓子,說:“許伯,我知道你爲難,可是他畢竟是我爸,現在他們有危險,你卻讓我在這乾坐着,就算我不着急,可是喬晗和蘇小可呢,看她們兩個人表面上相安無事,可是心裡面都藏着掖着,你忍心嗎?”
現在已經夜深了,周邊都非常安靜,偶爾能聽到幾聲車喇叭聲,許伯坐在我對面,面容焦慮,想了很久,說:“你想知道什麼,說吧,能說的我都會告訴你,至於一些不能說的,我不說,你就不要再問了。”
見許伯鬆口了,我也沒兜圈子,直接問道:“我爸之前爲什麼不讓我和然姐來往,又爲什麼會對李家和陳家那麼敏感。”
許伯遲疑了一會,說:“這事說來話長,還得從你外公說起。”
“我外公?”我不禁皺起眉頭,急切的說。
許伯點了點頭,說:“沒錯,就是你外公,你知道我爲什麼叫你少爺嗎?”
許伯這話倒是提醒了我,從最開始,許伯第一次見到我,就叫我大少爺,後來陳平出現後,再到現在改成了小少爺,難道說……
我吃驚不已的看着許伯,許伯默認的點了點頭,說:“沒錯,你外公就是陳家的家主,而你媽就是陳家的大小姐。”
我怔住了,久久沒有反應過來,這簡直有些不可思議,難怪陳家會一直對我這麼照顧,原來我是陳家的外孫,那麼陳平就是我表哥嘍,我怎麼感覺這麼滑稽呢。
“那李家呢?”我隨口問道。
當我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許伯突然沉默了,他似乎有些爲難,左右沒有說出口,只是簡單敷衍了我一句,說李家是陳家的世交,可是真的只有這麼簡單嗎,我覺得應該不止。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爸爲什麼不願意和陳家以及李家往來,之前我爸曾經有和我說過,他懷疑十四年前的血案是由我外公一手引起的,而他極有可能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才一直不願意與陳家以及李家往來,並且由念及我媽是陳家的女兒,所以縱使心中有恨,也只能埋在心頭。
我把這些話都和許伯說了,許伯並未辯解,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十四年前的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老爺他當初也並不知情,是有人在他耳邊蠱惑,老爺爲了報仇,也爲了救你媽,才一時犯下糊塗,釀成了一場慘案。”
我苦笑了一下,心中有着說不出來滋味,冤冤相報,那麼我現在是應該站在我爸的立場,和我外公對立,還是該站在我外公的立場,我想如果有一天他們刀劍相向,我一定會站在我爸這邊。
除了這些,我還有一些疑問,韓佬曾經和我說過,我爸當年日落孫山,並不全都是因爲與謝家抗衡的緣故,還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來自陳家和李家,既然十四年前的血案已經發生,爲什麼我外公還要對我爸趕盡殺絕。
我想不明白,我滿腹疑惑的問許伯這是爲什麼,許伯一直嘆氣,憋了半天,纔開口說:“這事也不能怪老爺,誰也不會想到你爸當年會突然拋棄你們母子,甚至你母親還瘋掉走失了,老爺對此極爲惱怒,所以纔會一失手,將你爸再次逼入絕境,並且當初老爺想把你帶回陳家,你爸一直不肯,事情越鬧越僵,你爸在短暫的二十年裡,兩次大起大落,他不想把你再牽扯進來,更不想你進如陳家,一如名門深似海,坐了陳家的小少爺,想來按照你現在的情況,一定會非常難受。”
難怪,難怪我爸會一直反感我在學校打架鬧.事,難怪他會一直瞞着我所有的事情,難怪他會阻止我和然姐來往,阻止我和許伯來往,原來這其中還有這麼多變故。
試想我爸兩次大起大落,全部栽在我外公手裡,要是我,我也接受不了,雖然是有了我外公,纔會有我媽,最後纔會有的我,可是我爸的一生,甚至是我們一家人的一生全部毀在了他一個人手中,如何能叫我爸不恨,連我現在都開始對他有所憎恨了,如果不是他,我爸也不會這麼慘,我媽也不會瘋掉,甚至是走失,我也不會淪落到作爲一個孤兒的地步。
我冷嘲熱諷的笑了,質問許伯,說:“陳家不是很厲害嗎,爲什麼不查清楚就對我爸動手,十四年前是,九年前也是,我爸從來都沒想過要害我媽,他一直都在保護我媽,你們爲什麼就不能查清楚,最後逼得我們家毀人散,甚至是害得我爸和我媽現在生死不明。”說着我的眼眶逐漸有些溼潤,嘴角酸酸的,嗓子眼也卡住了,自從我媽走丟了,我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這全都是拜我外公所賜。
我情緒很激動,許伯想安慰我,說:“小少爺,這事也不能全怪老爺,老爺這些年過的也並不好,一直都在掛念你,現在所有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如果有機會,希望你可以過去看看他。”
我笑了,笑的有些癲狂,說:“你說讓我去看他?我爸會同意嗎?我爸不同意的事情,我絕對不會揹着他去做,現在我爸突然消失了,想必應該也和十四年前的事情脫不了干係吧?”
我話說的很尖銳,彷彿一把尖刀直接插進了許伯的心扉,許伯沒說話,他選擇了沉默,而沉默就代表着默認,因爲我外公,禍害我爸十四年,卻是有夠可以的。
“告訴我,他當年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爲什麼會如此處心積慮的想要暗殺他?”我目光銳利的盯着許伯追問道。
許伯無奈地搖了搖頭,說:“至今尚未查清楚,十四年前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絲毫線索也沒有留下,唯獨你爸見過其中一個主謀……”
許伯這話倒是提醒我了,我爸一直都在查這個神秘人,可是這現在還重要嗎,已經不重要了,我爸是當年唯一的見證者,現在他突然消失,這個中的原因還用多想嗎,一定是這個神秘人乾的,或者說是神秘人背後的人,他們想殺人滅口,掩人耳目,就和半年前齊開他們一樣,也就是說我爸現在凶多吉少。
我下意識的捂着臉,不願意接着這個現實,我爸雖然對我冷冰冰的,可是他至少一直在護着我,都說父愛如山,我現在已經能明白了,我還不想讓他死,一點都不想。
我心酸落淚,很可笑對吧,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哭呢,可是我忍不住,我爸現在九死一生,我怕,我媽已經走丟了,我不想我爸再離開我,我不想真的淪爲一個孤兒。
氣氛凝固了很久,許伯一直沒有說話,我也心酸的說不出話來,不知道過去多久,許伯終於率先開口了,說:“小少爺,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把你爸他們給救出來的,請你相信我,也請你相信陳家,還有李家,我們有這個實力。”
我笑了,擡起頭眼神冰冷的看着許伯,譏諷說:“十四年了,十四年這麼長的時間,你們什麼線索都沒有查出來,就只會費勁心思對付我爸,現在你和我說你們有這個實力,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們?啊?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我怎麼相信你們?”
許伯被我堵得一聲不吭,我無力的託着額頭,氣氛再度僵硬了。
就在這時候,喬晗突然出來了,她見氣氛很沉悶,躡手躡腳的走了過來,坐在我旁邊,先是和許伯打了聲招呼,接着側着小腦袋看着我,她見我臉上掛着淚水,並沒有和我說什麼,而是很心疼的抱着我,小腦袋枕在我的肩上,無聲無息的守着我。
許伯長嘆了一口氣,起身說:“你們晚上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喬晗嗯了一聲,許伯停頓了一會,輕聲走了出去,許伯剛走還沒一會,我猛地站了起來,大步追了出去,攔住了許伯,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問:“然姐和陳家到底有什麼關係?”
我不相信然姐只是和陳家世交,據我所知陳家和李家都是外地的大家族,既然如此,然姐又爲何會好端端的出現在我們這裡,如果說是上大學,那在外地念書,我倒還能理解,可是這是上高中,至於大費周章跑這麼遠來讀高中嗎,腦子有坑是吧。
許伯猶豫了很久,一直微微張着嘴,卻又一直沒有說出口,我等不及了,咄咄逼人的追問他然姐和陳家到底有什關係。
最後許伯終於是鬆口了,深吸了一口氣,說:“李家大小姐是我們陳家未過門的兒媳婦,也就是……大少爺的未婚妻。”
我徹底呆住了,彷彿遭到五雷轟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