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周圍的人紛紛恭維,潘保晉卻是神色嚴峻,站在人羣邊的曾毅,同樣也是臉色不輕鬆,兩人都覺得這個病有些蹊蹺。
電視臺派來的攝像組,此時也趕緊開機,把鏡頭對準了潘保晉和病人。
“什麼時候發的病,發病時都有哪些症狀?”
潘保晉問道,從脈象看,很難看出什麼異樣,要想確診,還得配合問診。
中年婦女在那裡坐了一小會,就恢復了正常,能自己回答了,道:“有一段時間了,起先就是乾咳、氣短、胸肋處有些疼,到醫院看了看,大夫說是有痰,讓我吃止咳糖漿和甘草片,說是可以化痰止咳。誰知越吃越嚴重,最近這幾天,只要一躺下,我就感覺得喘不過氣,今天往地上一倒,差點就沒了命。”
潘保晉追問道:“只有躺下才會這麼嚴重嗎?”
中年婦女點點頭,道:“是,坐起來就能好一些,但一躺下,整個人就吸不上氣,頭暈目眩的,當時就感覺不行了。”
後面的張總就看了曾毅一眼,這天底下的病可真是千奇百怪啊!
聽說葉清菡的母親以前也得過怪病,跟眼前的這個女人剛好相反,眼前這個是能坐不能躺,葉清菡的母親卻是能躺不能坐,但發起病來,兩人倒是完全相似,同樣都是心悸氣短、頭暈目眩。
葉清菡母親的病,被曾毅診爲是摔跤後導致內臟移位,一頓好吃好喝就給治好了。難道眼前這個女人,也是摔跤摔出來的?
張總就盤算着自己是不是先讓人去準備酒飯,可看曾毅沒動靜,他只好先靜觀其變。
周圍的人此時也明白過來了,原來這病不是潘保晉給治好的,而是病人躺下就發病,坐起來就變好,大家紛紛稱奇,這種病倒是很罕見稀奇啊。
“得這個病之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比如說摔倒了、發燒、或者是跟人生氣?”潘保晉又問道。
中年婦女就搖了搖頭,“沒有!”
潘保晉道:“你再躺下一次,我看看!”
中年婦女猶豫了片刻,又在被擡着進來的那張木板上躺下,不過二十秒的時間,現場的人就都能聽到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象哮喘發作似的,喉嚨裡呼啦呼啦的,歇斯底里的。隨後臉就變了色,整個人憋得開始渾身顫抖,似乎想掙扎着起來,卻沒有力氣起來。
潘保晉觀察了一下,這是身體的真實反應,不是可以僞裝出來的,就趕緊一搭手,把中年婦人扶了起來。
坐起來,那中年婦女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現場的人全都驚訝無比,紛紛議論着,邪了,這到底是個什麼病啊,怎麼會如此奇怪呢,躺下就要去死,坐起來就又沒事了,那她晚上睡覺的時候可咋辦,難道就是坐着去睡的嗎?
“潘教授,你看我這到底是什麼病啊?”中年婦女看着潘保晉,“你給我治治吧,我都快被這病折磨死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躺倒,就這樣睡過去了,我家裡還有上中學的孩子呢。”
“是啊,潘教授你是大名醫,這病還得你來治,別人都治不了!”那幾個大漢附和。
潘保晉壓壓手,示意自己正在思索,然後就站了起來,揹着手在那裡思考着。
周圍的人開始猜測了,“你說這到底是什麼病呢?”
“不會是中邪了吧?”有人猜着,“剛纔他那個樣子挺嚇人的!”
“哪有中邪的事!”有人立刻駁斥,然後指着自己的頭部,道:“應該是這裡被堵着了吧!”
“腦血栓嗎?”有人眼睛一亮,分析道:“說不定還真是這麼回事呢!你們想想看,這一躺下,血是不是都往腦子裡流?這可不就堵住了嘛,等一坐起來,血往下流,這又通了!”
衆人都覺得有理,肯定是腦血栓,但也有人質疑,道:“腦血栓怎麼會咳嗽!”
張總聽着衆人的議論,直搖頭,你們就拉到吧,自己都是來找潘保晉看病的,現在倒給別人分析上病情了,你們要是真有這本事,今天就不會在這裡了。
“肅靜!”大漢回身呵止,“都別講話,不要打攪到潘教授的思路!”
衆人只好閉嘴,靜待潘保晉的結論出來。
潘保晉剛纔摸過脈了,病人的脈弦,說明體內有淤阻,但至於是什麼淤阻,哪裡淤阻,就不好判斷了,腦血栓也算是血瘀的一種,可病人的脈象並沒有顯示病到如此嚴重。
想了片刻,潘保晉問道:“最近還乾咳嗎?”
中年婦女搖搖頭,“吃了甘草片,倒是不咳了!”
潘保晉就道:“你今年多大歲數了?”
這句話一出,遠處的曾毅就皺了皺眉,潘保晉這麼一問,他就已經知道潘保晉的結論是什麼了。
中年婦女道:“四十三了!”
“月事正常不?”潘保晉問道。
中年婦女被問得有些尷尬,畢竟這裡有很多人在場,她道:“還……還算正常!”
潘保晉就道:“你這個病,很有可能是更年期的病,我開個方子,你回去吃吃看吧!”
曾毅一聽,心道潘保晉這次怕是有些保守了。
大家平時去看病,會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凡是上了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去看病,不管是看中醫,還是看西醫,只要是有什麼奇奇怪怪又無法解釋的病症,大夫必然要開口問一句:“今年多大了?”,然後下一句肯定是:“月事正常不?”,最後,將病情歸結爲更年期綜合症。
中醫認爲更年期婦女因爲月事不正常,導致體內瘀血無法排出,血瘀在內,必然會產生各種病症;而西醫也認爲更年期婦女因爲雌性激素降低,導致體內各種激素的平衡被打破,從而會引發各種怪證。
所以在遇到這個歲數段的中年婦女時,如果病症奇怪又無法解釋,歸爲更年期綜合症是最保守的一種診斷。
對於這個病,中醫都是開一些解鬱活血的藥,諸如血府逐瘀丸、逍遙丸,病人吃了也大多都會見效,所以古時醫生有“凡一切疑難怪症,皆因血瘀而致”的說法;西醫對此倒是沒有很特效的藥,如果病情不嚴重,會吩咐病人注意保持心情舒暢,等更年期過去,這病就好了。
可更年期有長有短,有的甚至長達十年,誰能在十年裡一直坐着睡覺呢?
那中年婦女問道:“潘教授,這藥吃了就能好嗎?”
潘保晉也不會打包票的,道:“先吃吃看,應該會有效果的。”
“那要是沒效果呢?”中年婦女反問。
這倒把潘保晉給問住了,不等他回答,周圍的人就紛紛斥責道:“潘教授可是大名醫,他開的藥怎麼會沒效呢!”
潘保晉擡手擺了擺,道:“如果三副藥後不見好轉,那就是我技藝不精,你另請高明好了!”
這句話說得極其坦誠,但看起來,又像是潘保晉因爲自己的醫術遭質疑而生氣了,其實這是醫生遭到質疑時的標準回答,就像是西醫常說的那句“既然不相信醫生,那你到醫院來幹什麼!”,一般醫生這麼說了,病人也就無話可說了。
王彪此時高聲喝道:“你這人怎麼回事!你知道潘教授是誰嗎,就是比你這更復雜的病,潘教授也都是藥到病除。快走,快走,趕緊抓了藥回家去吃吧,說不定一副藥吃完,你這病就好了!”
他這是爲潘保晉抱不平呢,可卻被擡着中年婦女來的大漢一下抓住了話柄。
“既然吃一副就能好,那要不就在這裡吃吧!”大漢們起鬨,“如果吃了不見好,還能請潘教授再接着給看一看。”
這一下,現場的人就有點期待了,潘教授現場開方遣藥治病,這場面必須得見識見識。
最激動的就要屬電視臺的人了,今天坐診的黃燦和潘保晉,兩人都屬於是中規中矩的大夫,一天了,都是標準的流程:先是望聞問切,然後開方遣藥,讓病人回去吃藥。
相對前兩天那幾位快手神醫,今天就可以說是平淡無奇了,電視臺的人在這裡守了一天,一個有看點的鏡頭都沒有拍下來,現在一聽要現場試藥,哪會不支持,當即把鏡頭對準潘保晉,主持人也活過來了,做着現場解說。
潘保晉就瞪了王彪一眼,你的腦袋讓門給夾壞了嗎,難道看不出這幫人是來者不善?
大漢們就繼續道:“潘教授,你這就開方子吧,酒店不遠有一間中藥店,我去讓他們煎了送過來!”
潘保晉想把這件事推過去,可沒等他再開口,就一下被人給頂死了。
“聽說前兩天在這裡坐診的那幾位大夫,可都是藥到病除,療效如神,我們在電視上可都看到了呢。潘教授是有名的大神醫,肯定也一樣厲害吧?”
潘保晉心裡就想罵娘,今天自己要是不讓她現場吃藥試效果,那就是自己的醫術不如前兩天的幾位大夫,這明顯就是要把我往火上架,讓自己想拒絕都不能拒絕。
一劑見效這種事,哪有那麼容易啊!張青來昨天之所以敢現場試藥,那是基於確診的情況下才做的,他以前必定是見過同樣的病症,所以很有把握。可眼前這個中年婦女的病如此奇怪,自己以前並沒有見過,眼下也只是做出了最保守的判斷,哪能保證一吃就見效呢。
首診確診率,一直都是醫生們極力在提高的一件事,大家看病喜歡看老專家,就是因爲老專家經驗豐富,確診率高。
現在大醫院的首診確診率,勉強能到百分之二十,小醫院就更差了,基本都需要多次診斷後,才能最終確診,而且這還是普通的常見病。要是碰到疑難雜症,十個裡面有一個能在第一次接受診斷時,就找到病因進行確診,那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疑難雜症之所以被稱爲疑難雜症,就是因爲它很難給予確診。
王彪一看潘保晉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闖禍了,他沒想到十拿九穩的潘教授,這次竟然沒有確診,當時心裡一咯噔,心道完了,自己現在可怎麼辦啊。
“潘教授,您快寫方子吧!”大漢嘿嘿笑着催促,“您是大神醫,肯定不會拿病人當藥罐子來試藥吧,這一副藥下去,肯定見效!”
潘保晉都想踹這傢伙一腳,同時也是暗自後悔,心道自己就不該走出來,讓王彪把這些人趕走就是了,現在可倒好,進退兩難。
看潘保晉半天沒提開藥方的事,就有人道:“潘教授遲遲不開藥方,是不是擔心吃了藥沒效果啊!”
“少在那裡胡說八道,潘教授可是神醫,怎麼可能會沒效果!”有人駁斥。
“那就趕緊開方子吧,也讓我們見識見識神醫有多神嘛!”
“潘教授,您就開個方子,給這些懷疑您的人一點顏色看看!”
“就是,讓他們好好瞧瞧!我們都支持你!”
“是騾子是馬,那得拉出來才知道!不過看潘教授這猶豫不決的樣子,怕是有點玄啊!”
“閉上你的鳥嘴……”
現場的人立刻分作兩撥,一陣混戰。
處於風暴中心的潘保晉,此時也是暗暗焦急,想着這件事該如何解決,這下棘手了,自己不答應不行,答應了也不行,如果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說法推脫過去,也交代不過去。
“到底行不行,潘教授你好歹給句話啊!”大漢們提高了嗓門,“你要是說自己認不準這個症,我們可就去找別的大夫看了!”
“就是,病人可耽擱不起了,萬一一會病情加重,再有個什麼閃失,責任算誰的啊!”
那些支持潘保晉的人,看潘保晉遲遲做不出決定,就都有些啞聲,心道潘教授不會真的不敢現場試藥吧,難道潘教授也治不了這個病嗎?
曾毅就可以確定,這些人就是來鬧事的。其實一到現場,他就想過去把這個病人接下來,自己接下來,肯定是要強於潘保晉接下來,不管這些人是不是鬧事,事情都會有個轉圜的餘地。
可惜王彪也看到曾毅了,他當時揮着手,呵斥那幾位大漢擡着病人“趕緊走”,雖然話是對那些人講的,可眼睛卻是盯着曾毅,分明是在警告曾毅別插手。
曾毅也就沒有過去,心想潘教授在中醫界名氣這麼大,說不定能把這個病治好了呢,何需自己做這個爛好人。但在潘保晉講出“更年期病”這個結論時,曾毅就知道壞事了,這可是大夫在無法確診的情況,纔會作出的最保守診斷。
“張總!”
曾毅低聲叫了一聲,然後拿出記事本,在上面快速寫了兩個字,撕下來交給張總,“到樓下去通知黃老一聲,把這張紙條也交給黃老。”
“好!”張總留下保安維持秩序,自己就匆匆奔樓下去了,一進電梯,他打開曾毅的那張紙條,只見上面寫了兩個字:懸飲。
懸飲?
張總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東西,從來沒有聽說過啊,難不成是什麼暗號嗎?他也顧不上細想,匆匆下二樓去了,黃燦今天在二樓接診。
現場這邊的大漢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有人暴喝一聲,道:“還等個屁啊!光看他這慫樣,就知道治不好,我看還是趕緊送醫院吧,到時候全身CT一做,什麼病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就是,我說你們這些人也不要在這等了,這潘教授說不定就是個神棍呢。就那麼摸一下手腕,問幾句話,還能有醫院的CT機看得清楚嗎?”有人開始起鬨了。
“是啊,不敢開方下藥,那就是看不準病,只好拿什麼更年期來搪塞了。”有人笑到,“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能當大夫了。”
“要去醫院,你們就去,也沒人攔着你們不讓走!”
“誰說潘教授治不好,潘教授只是在斟酌藥方,要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做藥效如神!”
那大漢就冷笑一聲,道:“潘教授可以慢慢斟酌,不過病人可就不能等了,潘教授最好還是快一點。”
現在就是這些人要走,曾毅也不可能讓他們走了,他們這一走,那就形成了一種事實:中醫不能治病,有病的時候,大家還是去大醫院做檢查吧!
這纔是這些人的目的!
他們今天不是衝着潘保晉一個人來的,而是衝着這次的中醫研討會來的,你們前面搞得再好又如何,你們可以用很多個病例,向大衆證明中醫的神奇療效,但我只需這一個病例,就能把你徹底搞臭!看以後誰還會相信再中醫!
之所以選擇找潘保晉,是因爲潘保晉在這次坐診的大夫裡,資歷最淺,也最可能出問題。
潘保晉當然也看出這些人的目的了,絕不能讓這些人走!在心裡一咬牙,潘保晉道:“小王,記方子!”
王彪心中一凜,潘教授這是要搏一把了,他趕緊拿出記錄本,準備記藥方。
那邊的大漢看潘保晉下了決定,道:“潘教授,開方下藥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不能賭氣兒戲,千萬別逞強啊!要是一會吃了沒效果,我們倒是可以再找別的大夫看,但潘教授您可丟不起這個人吶!”
潘保晉心裡憤恨,這幫人是早有預謀,哪有大夫總能做到藥到病除,真要是有這樣的大夫,也就不會有“複診”這一個詞了。
把心一橫,潘保晉就要開藥方,道:“紅……”
“有人今天肯定是要丟人了,但這個人,絕不會是潘教授!”電梯處此時突然傳來蒼老威嚴的聲音。
在場的人都看過去,只見一位面相威嚴的老者,揹着手朝這邊踱了過來,身後還跟着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看樣子像是酒店的經理。
潘保晉一看,眼裡透出一絲驚喜,不過嘴上卻道:“黃老,您看就這麼一點小事,怎麼還驚動你了。”
“不是有人講了嗎,人命關天!”黃燦看着那位攪事的大漢,道:“兩個大夫一起會診,相信對病人會更負責一些吧!”
大漢的腳往後縮了一些,黃燦的身上,有一股讓人無法與他對視的威嚴,“你是什麼人!”
“放肆!”張總斷喝一聲,“這位是黃老,是專門給中央領導看病的神醫!”
在場的人頓起畏懼之心,專門給中央領導看病,那不就是太醫嗎,現場誰見過中央領導啊,那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人,只能在新聞聯播裡見一見。
電視臺的人一聽,當即就把鏡頭對準黃燦,先拍領導!
潘保晉就道:“黃老,我正要開藥方呢,您來了,剛好給我把把關!”
黃燦就點了點頭,朝那位中年婦女走去,“是你能坐着,不能躺着?”
中年婦女眼裡也有些慌張畏懼,普通人面對這麼一位氣度不凡的副部級高官,大多數都會緊張的,“是……是。”
黃燦就俯下身子,伸手按在對方胸肋處的一個位置,道:“疼不疼?”
中年婦女道:“不疼!”
“現在吸氣!”黃燦說着,過了十秒,又道:“呼氣!感覺怎麼樣?”
中年婦女道:“稍稍有一點疼!”
黃燦又連續換了幾個位置,讓中年婦女不斷吸氣呼氣,一邊仔細聽着對方胸腔內的動靜,最後道:“張嘴!”
中年婦女張開嘴,黃燦看了一下舌苔,再湊近聽了一下,發現喉嚨裡汩汩有聲,猶如水在裡面流動。
“好了!”黃燦示意對方可以合上嘴了,然後道:“你這個病,我可以治,兩個小時就讓你躺臥自如,你可願意治!”
“願意,願意!”中年婦女忙不迭地點頭,兩個小時就能讓自己恢復正常,誰不願意啊。她現在都快被這個病折磨死了,再累再困,都不敢躺,整天提心吊膽,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躺倒就離開人世。
黃燦站起身來,雙手往身後一背,沉聲道:“記一下!”
王彪趕緊拿着記事本上前幾步,作出一副謙恭聆聽狀。
黃燦單手一擡,道:“記:證,懸飲;方,加量十棗湯!先煎一副,病人熱服,兩個小時後再服一副!”
潘保晉一聽“懸飲”兩個字,就忍不住在額頭上敲了一下,自己怎麼就沒想到是這個呢!
張總瞪大了兩隻眼睛,他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簡直是驚得要死,曾毅剛纔交給黃老的紙條上面,可不就寫得是這兩個字嗎?可剛纔曾毅明明就跟自己站在一起,根本都沒靠近病人,只憑遠遠一看,就知道病人得了什麼病,這眼睛豈不成透視機了。
這個懸飲,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張總不明白!
懸飲,就是“胸水”!
潘保晉此時搖頭頓足,這病人可不就是有胸水嗎,坐起來的時候,胸水下墜,整個人和常人無異;可一躺下,胸水倒流,堵住了氣管,當然就要氣絕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