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宋澈的解釋，莊夫人的怒氣霎時間消弭了幾分。
其實吧，這事要怪就怪王藥師太惜字如金了。
或者是表達能力比較欠缺。
以至於引起了醫患之間的溝通矛盾。
而宋澈較爲形象直白的打比方，立刻讓她有種恍然通徹的感覺。
但是，她仍含着驚疑道：“等等，給你這麼一說，怎麼好像我女兒有精神分裂似的。”
“如果非說歸結於精神分裂，也是夠得上的。”宋澈徑直道，一看莊夫人凝重的臉色，又補充道：“但我更偏向於，你女兒的精神被瓜分成了兩個獨立體，而愛麗絲夢遊仙境症，只是一個衍生出的症狀表現。”
“之所以你女兒看到的事物，有時候會變大或縮小，說白了，就是精神力被分散了，正常保留的精神體，會看到正常的事物。但如果潛意識中的那部分精神體，對某種事物反感疏遠，呈現在你女兒眼中的就會縮小。”
“相反的，如果你女兒對某些事物特別感興趣，那麼這件事物呈現在她的精神世界中將會變得很大。因此，將你女兒的病，歸結於精神病，是合理的。”
莊夫人的臉色一沉，道：“你說我女兒是精神病？”
“話說得直白，可能你不愛聽，但這就是事實。”宋澈淡然道，並且睨了眼王藥師：“而王醫生，用藥提升你女兒的精神亢奮度，初衷也是想讓你女兒的精神力更強大，強大到能統一軀體內的混亂精神。”
王藥師聞言直點頭，大有一種覓得佳音的感悟，激動得連方言都飆出來了：“俺就是這麼想的。”
宋澈還在繼續幫這憨貨背書：“估計王醫生最初只是覺得你女兒只是精神紊亂，可沒嚴重到分裂成了兩個獨立的精神體。以至於用藥之後，兩個獨立的精神體同時亢奮，令潛意識中那個誠實的精神體更加誠實，看到厭惡反感的事物更加小，看到喜歡鐘愛的事物更加大。在大家看來，病症也就越來越嚴重了。”
“精神被瓜分成了兩個獨立體……你越說越玄乎，你到底是醫生還是神棍？”莊夫人又開始雲裡霧裡繞了。
“還別說，有時候，醫學和玄學，還是有相通之處的，比如泰國的降頭術，就是催眠術和麻醉術的結合。”
宋澈的目光又不經意的看向了這棟豪宅建築，尤其是那三個交錯的屋頂，道：“另外，莊夫人你生氣的根源，恐怕不是因爲我說你女兒患了精神病，而是因爲我刺到了你的痛處吧，比如你和你女兒的關係。”
“……”莊夫人的臉色頓時繃緊了，一言不發。
朱邪消化完這番驚世駭俗的理論，居然開竅到舉一反三了：“等等，你是說那小女孩是潛意識中不喜歡某些事物，因此這些事物在她的眼裡會主動縮小……那麼剛剛小女孩說自己昨晚發病時，看到的莊夫人變得很渺小，難道是……”
“好了！夠了！”
莊夫人惱羞成怒，顯然是被戳到了痛處！
宋澈則沒有繼續八卦的心思。
這種事，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瞭。
無疑，剛剛小女孩對莊夫人表現出的淡然，說難聽點，就是疏遠和排斥！
大概是莊夫人一直在利用女兒金智媛，甚至將女兒當作自己謀奪泰信集團家業的工具，早已令金智媛反感到了靈魂深處！
“其實，大部分小孩子都很誠實，即便嘴上不說，他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會通過各種潛在的行爲表達出來。站在醫生的角度，本不該過多摻和病患的家務事，但如果想要根治疾病，病根就得注意了。”宋澈闡述了治標更要治本的邏輯。
莊夫人憋屈道：“說了半天，你的意思，就是我把我女兒害得患了精神病是不是？”
“這是一個病根，但不是誘因，在這起病例中，發病的誘因不容小覷，畢竟這類不幸福的孩子太多了，可沒見多少孩子會得上這種詭異奇特的病。”宋澈回道。
“那誘因到底是什麼？”莊夫人遲疑了一下，道出了一個早有的猜測：“是不是有人下毒謀害我女兒？”
宋澈知道莊夫人有這個推測，是在懷疑繼子爲了爭奪家業在背後搗鬼，“誰在背後搗鬼恕我無法告知，這是警察該操心的，但我可以告訴這個誘因具體是什麼。”
就在莊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崔助理屁顛顛的跑了過來，手上攜着一卷圖紙，遞過去道：“這棟房子的設計圖。”
宋澈接過來，迅速掃了幾眼。
和外面看起來的感受差不多。
建築是按照幾乎垂直造型逐層樓堆疊起來的，從整體看又似乎是由零散空間組合在一起的。
但這並不是宋澈關注的重點，他的重點，鎖定在了建築的名稱！
“三月兔！”
宋澈喃喃道：“這名字挺有意思的。”
莊夫人也將頭湊過來，嘀咕道：“原來我住的這房子是叫這麼一個名字。”
“你才知道？”宋澈問。
“對，我只管房子好不好看，住得舒不舒服，哪會在意這些細節。”莊夫人道：“這房子也是崔助理幫我找的，我很喜歡，就買下來了。”
“那你先生住哪裡？”宋澈看了眼崔助理，又問道。
“……他住其他地方。”莊夫人似乎有些煩躁和忸怩。
崔助理皺眉道：“這些家庭隱私，和治病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就隨口問一句，別那麼緊張嘛。”宋澈微笑道。
“我哪有緊張，而是覺得你不太正常，治病就治病，你研究建築圖紙要做什麼，是想拖延時間還是想糊弄我們？”崔助理含着威脅的口吻說道：“我之前說過了，如果你沒把握就直接說，如果是來招搖撞騙的，甚至像王大海那樣搞砸了，我一定會讓你們走不出首爾的！”
宋澈微微一笑，道：“崔助理，你的心跳加速了，瞳孔也渙散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崔助理厲聲道：“夫人，你看到了，這傢伙從頭到尾都在亂說話，還請您不要被他影響到，趕緊把人轟走吧。”
“我還學過犯罪心理學，你這種表現，就是典型的做賊心虛！”
宋澈霍然擡手指着這棟豪宅建築，冷笑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幫莊夫人找這個房子的最大目的，是想害金智媛吧，因爲你很清楚這個房子裡住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