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龍P陽和白手套狼狽爲奸設下的陷阱,宋澈似乎一開始就有了預判,態度始終淡然,甚至還掛着幾分戲謔的笑意。
“死到臨頭了,還裝腔作勢是吧?真以爲我不敢殺你!”
蕭國軒忽然站起來,用槍口頂在了宋澈的腦門,拇指已經按到了扳機!
“這時候,到底誰死到臨頭,誰在裝腔作勢呢?”宋澈微微一笑道:“你覺得殺了我,就能躲避沙漠禿鷲的追殺?”
聞言,蕭國軒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微微顫抖的槍口,顯示出了他此刻的心慌,“你怎麼知道的?”
宋澈指了指他的右肩:“你明明不是左撇子,卻強行拿左手握槍,傷得挺重的吧?”
蕭國軒的右肩頭像是迴應般的顫慄了一下。
“容我猜一猜。”宋澈故作凝思狀,道:“你被國內和國籍刑警聯合通緝之後,就跑到泰國想要投靠你的同夥,但是你發現來泰國也不保險,甚至那些同夥還想要殺你滅口,畢竟你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另外手裡還掌握了太多的洗錢證據,你一出事,整個犯罪集團都得被一鍋端。”
“沙漠禿鷲受到指使,一邊穩住你,一邊磨刀霍霍,但你及時警覺……不對,也可能你又生貪念,就想把那些人留在你這漂白的錢都給捲走,於是就上演了內訌和追殺,所以你才藏身在這個寺廟,就等着辦好假護照第一時間逃離!”
蕭國軒深深的看着宋澈,忽然也詭異一笑:“你和傳聞的一樣,相當聰明,我算理解沙漠怎麼會被整得跟喪家犬似的了。不過,太過聰明的人,往往不長命,而且我最恨的,就是比我聰明的人,所以你得死了。”
“省省吧,你要是真想殺我,早開槍了,何必廢話一大堆。”宋澈鎮定自若的道:“你還需要我,不是麼?”
“……”蕭國軒的臉色再次猛變,右肩頭的顫慄更明顯了。
“都傷到骨頭了,清創也不徹底,恐怕你還沒逃到國外,你的右胳膊就該徹底廢了,搞不好來一個炎症,你都沒命花錢了。”宋澈還在打擊着蕭國軒的心理防線。
蕭國軒沉默了半響,應該是經過了很認真的考慮,道:“你幫我把傷口處理了,我放了你,還給你一百萬,是美金!”
“你覺得我像你一樣,是那種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的小人嗎?”宋澈義正言辭的道,眼看蕭國軒再次殺機畢露,他又補了一句:“得加錢!”
“……”
……
達成了分贓協議,宋澈也很爽快的“變節入夥”了。
至於治療傷口需要的藥品器械,這間佛舍裡就有現成的。
顯然都是蕭國軒這幾天到處蒐集採購來的。
但人家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他則是拙婦難爲有米之炊。
再多再齊全的藥品器械,沒有稱職出色的醫生,一樣白搭。
接着,按照宋澈的指示,蕭國軒脫掉衣服,露出右肩頭,並摘下繃帶,傷勢已然感染化膿了,青白色的皮肉透着腐朽。
宋澈只看了一眼,又看着龍P陽,道:“這都是你的傑作吧?”
龍P陽嘆息道:“我終究不是專業的醫者,只能幫他把子彈取出來,並用草藥簡單的止血,其實我好幾次勸說蕭先生去醫院了。”
“少廢話,我去了醫院,你一個子都拿不到!”蕭國軒沒好氣的道。
“蕭先生,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對錢沒興趣。”龍P陽也義正言辭的道:“只是您的罪孽太深重,因此我才希望您多多佈施,向佛主懺悔贖罪,換得靈魂的淨化。”
“……”蕭國軒啞然。
“……”宋澈無語。
他忽然發現,這和尚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起來,連自己都得望塵莫及、甘拜下風。
你說你也是,明明貪財,非得打着佛主的幌子裝得道貌岸然,你考慮過佛主的感受麼?
“等等,你要給我打麻醉嗎?”
蕭國軒看見宋澈取出麻醉劑,立刻警惕的擡了一下槍口。
宋澈莞爾道:“你要自保,我理解,但你這麼做,也等於是自殘了。”
處理這種傷口,必須局部麻醉,同時也意味着半邊身子的行動能力會變得遲鈍。
蕭國軒可不想爲了治傷而任人宰割。
“……沒事,我忍得住!”
蕭國軒忽然從牀頭撿起一根木頭棒子,咬在了嘴裡。
龍P陽也附和道:“之前我給蕭先生取子彈,也是這麼做的。”
宋澈豎起大拇指,道:“沒想到臺島人裡,還有你這種硬漢。”
聽出宋澈對臺島人軟骨頭風氣的嘲諷,蕭國軒哼哼兩聲,只是用槍口提醒宋澈趕緊動手。
宋澈給器械做完消毒,就依次開始擴大創口、清理皮緣,顯露出壞死和失活的組織之後,就很乾脆的手起刀落,開始了切除!
蕭國軒倒吸一大口涼氣,緊咬着牙關,發出更撕心裂肺的嗚嗚聲。
“不好辦啊,你確定不打麻藥?”
宋澈眯眼瞅着再次裂開的傷口,道:“還有好些骨頭碎片沒有取出來,有些還觸碰到了神經血管,即便不開展修復手術,想要取出這些骨碎片,也必須要把整個肩頭都剖開了。”
“……”
蕭國軒終於面露惶恐和絕望。
現在都快要把他痛暈了過去。
要是再強行割開更多的皮肉組織,
取出這些骨碎片,豈不是要了他的性命!
他連忙吐出嘴裡的木棍,咬牙道:“你肯定還有法子的,我知道你的醫術相當過硬!”
“我只是醫生,不是醫聖。”宋澈申明道:“要不我給你一個折中的法子,先處理到這裡,給他清創縫合,等你逃出去,再找專業醫院的醫生,給你正式來一臺手術……當然,我不保證這些骨碎片還割斷你的血管神經,而且東南亞這麼熱,炎症的概率相當高,沒準等不到你處境安全下來,整條胳膊乃至半邊身子就得壞死了。”
蕭國軒臉色煞白,陰晴變幻了好一會,眼含着幾分哀求之色,道:“除了打麻醉,就真的一點法子都沒有了麼?”
宋澈沉吟了一會,道:“倒真是還有一個法子……”
在蕭國軒的希冀目光下,宋澈從兜裡掏出了一個瓷瓶。
“這是什麼?”蕭國軒警惕道。
“我也說不上來。”宋澈如實道:“原理上,就是將麻沸和【嗎】啡混合調配成的麻醉鎮痛藥。”
“???!!!”不止蕭國軒,連龍P陽也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睛。
麻沸是中醫麻醉藥,他們是知道的。
【嗎】啡作爲西醫鎮痛藥,也是瞭解的。
但他們從未聽說過,這世上有將兩者二合爲一的藥物!
“這藥的功效,並不會讓身體麻痹遲鈍,只是降低了神經中樞對肢體的感知,說白了,就是鎮痛,甚至還會讓人產生一定程度的興奮感。”宋澈講解道,並煞有介事的看了眼蕭國軒:“我想,這藥的功效,會讓你想起你的某些金主。”
蕭國軒自然聽得出來他在含沙射影哪一些金主。
這功效,跟金三角的某些土特產幾乎如出一轍!
“這藥真有那麼神?”蕭國軒將信將疑道:“你不會是誑我吧?”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宋澈苦笑道:“可惜我還得給你做手術,試藥的活,恐怕無法勝任了。”
蕭國軒一想也是,但也不敢貿然採用這詭異莫測的藥物。
兩人的目光交流部了一下,忽然很默契的看向了龍P陽。
龍P陽心裡一咯噔,遲疑道:“這個……”
“大師!”
宋澈不容他拒絕,聲情並茂的道:“佛主說得好,你不是地獄誰入地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此時此刻,就是你渡化蕭先生的最佳時機了!”
“華夏祖先神農爲了拯救世人疾病,不惜嚐盡百草而中毒身亡,你如今挽救了蕭先生,感化了他,也等於挽救了和他有關聯的無數人命,何樂而不爲呢。”
“蕭先生被追殺得走投無路,只有您肯收留挽救他,可見您的境界絕非常人可以比擬,想必不會有什麼貪生怕死的念頭,現在您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龍P陽彷彿被餵了一嘴的醬菜,臉色愈發難看了。
話都讓這坑貨說完了,還讓他說什麼呢?
難道非得說貧僧不信佛說的名言?
這時候,他才醒悟到自己本來預備給宋澈挖出的這口坑,卻要反被宋澈推進坑裡、嚐到自作自受的苦果!
“事不宜遲了,大師,這時候,就是你捨生取義、殺身成仁的機會了,就讓我和蕭先生見證佛法的偉大吧!”宋澈說着就擰開了瓶蓋,要把瓶口往他的鼻孔處塞。
龍P陽趕緊躲開,但蕭國軒也舉起了槍,獰聲道:“大師,放心,如果這小子敢耍奸,我立刻殺了他給您報仇,並且事後以您的名義,向佛主供奉一大筆香油錢。”
龍P陽差點想罵MMP了。
拜託,蕭國軒,勞資……不對,貧僧是爲了渡化拯救你,纔會誠心誠意的協助你。
但你居然爲了少捱了一些割骨療傷痛,就要把貧僧推出去當替死鬼,貧僧像是那麼無私偉大(腦殘傻缺)麼?!
雖然龍P陽也不認爲宋澈有膽子直接用毒藥謀害他,但誰曉得這個技藝超羣的醫生,會不會藏了一手,比如在鎮痛藥里加其他的作料,弄不死他,也得讓他生不如死!
而宋澈還露着人畜無害的笑容,一邊遞來的藥瓶子,一邊勸慰道:“大師,試藥吧,相信我,會很舒服的,甚至****,讓你嚐到在極樂世界都嘗不到的美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