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兒一臉的肅然,徐天祿還以爲她知道了宋澈被停職的事情,忙道:“喬恩,你先不要激動,宋澈的事情,我正和你媽從長計議,總能想出解決法子的……”
“他的事情,你們幹嘛那麼操心,誰纔是你們家的孩子?”徐喬恩沒好氣的翻白眼,又晃盪了一下素手,示意快把手機交出來。
接過手機,徐喬恩有些遲疑的嚅囁了一下嘴脣,輕聲道:“媽,有件事我想問你。”
“你說吧,是不是關於宋澈的事情?”文雅嫺道,心想閨女真是爲情郎牽腸掛肚,衝這點,自己就必須幫準女婿擺平麻煩。
“……嗯,是關於他的。”
徐喬恩糾結了好半響,最終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那個,你先前不是以我的名義在市區買了一套商品房嗎?”
“對,就在那個剛交付不久的中央公園,先前我還託你爸拿鑰匙給你,但聽說你不收,我還想着留着給你當嫁妝呢,怎麼忽然問起這事了?”
“那個……這個……”
徐喬恩又忸怩了好半響,支支吾吾的道:“如果那房子暫時空着沒用的話,我想暫時借給宋澈住一陣子。”
“你們要同居?!”
電話裡的文雅嫺和電話外的徐天祿,異口同聲的驚呼道。
徐喬恩的俏臉當即通紅了大片,嬌嗔道:“你們胡想什麼呢!我就是借給他暫住,我又不住!”
“那傢伙不是租住在老吳巷嘛,現在老吳巷快拆遷了,我看他這陣子又這麼忙,怕是沒時間找房子,不如做一個順水人情……嗯,就是這麼回事。”
小徐醫生默默給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但轉念一想,她又納悶自己明明是想談其他事,怎麼鬼使神差的說到這一茬了?!
小徐醫生不好意思再給自己的慫包點讚了,迎着父親火辣辣的眼神,挨着母親興沖沖的聲音,頂着自己滾燙燙的臉蛋,叫道:“你們就說租不租給他吧,不行拉倒,當我沒問!”
“行,當然行!”
文雅嫺很果斷的道:“租給別人,我還得考慮一下,小宋是自己人,哪有什麼租不租的,你讓他選個時間直接搬進去吧,鑰匙找你爸拿。”
小徐醫生很想問小宋什麼時候成了自己人,但生怕越描越黑,索性就此打住。
“你還有沒有其他要說的,比如,房子還需要添點什麼?畢竟當初只考慮到短期內你一個人住,東西基本都是單獨的,媽又在外地,要不你寫個清單,我託人去採辦。”文雅嫺的母愛和丈母孃愛已經有氾濫成災的趨勢了。
“那就等你回來再說吧,還有,那房子,我不住!不住!不住!”
小徐醫生把最重要的事連說了三遍,就直接掐斷了電話,生怕母親連婚房都提前佈置起來。
結果,徐天祿在旁又語重心長的來了一句:“喬恩,爸知道現在社會風氣比較開放,你又這麼大了,不該干涉太多你的私生活,但是,爸還是要提醒你,要好好愛惜自己……”
“……你也夠了!”
徐喬恩已經後悔起給自己瞎挖的坑了,額頭頂着黑線正要轉身出去,但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忍不住道:“爸,當年媽在醫院幹得好好的,爲什麼要下海經商?”
徐天祿一怔,嘀咕道:“怎麼又忽然問到這事了……當年,你媽本來就不喜歡做婦產科,太辛苦了。”
“做生意就不辛苦了?”
徐喬恩凝視着父親,道:“爸,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沒有,你怎麼會這麼想。”徐天祿的目光有些閃爍。
“那好,我再問你,當年媽下海後,啓動資金哪來的?”徐喬恩追問道。
徐天祿的臉色一變,反問道:“你是從哪聽來的?”
“果然如此!”徐喬恩俏臉一寒,道:“爸,你要再不說,那回頭我只能去問我媽了。”
“到底是跟誰跟你說的這些事啊?!”徐天祿深嘆了口氣,沉聲道:“有些事,不是故意瞞着你,而是沒必要說,畢竟和你無關。”
“和我有關!我有權利知道,當年我們家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你和我媽會離婚!”徐喬恩咬牙道。
徐天祿看了眼女兒,接着有些頹然的坐回到椅子上,悠悠道:“本來,這些事,我和你媽是準備爛在肚子裡的,畢竟不光彩,但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說說也無妨,但你必須答應我,沒有我們允許,絕不能對外聲張,否則,我們這個家就真得要散了!”
“只要你們沒有違法亂紀。”徐喬恩坐到了對面,認真聆聽。
“當然沒有違法亂紀,只是違背了道德。”
徐天祿苦笑道:“先讓我捋一捋,過去二十幾年,記憶都有些模糊了,那時候你才兩週歲左右……”
徐喬恩的心頭猛然一沉。
自己兩週歲的時候,恰好是宋澈出生的那一年!
莫非,當年真的發生了不可告人的事件?!
徐天祿卻沒察覺到女兒的異狀,還沉浸在回憶思緒中,緩緩道:“那年春天,清明剛過不久,有一個從外地來的女子被送到醫院,你母親接收時發現那女人已經有分娩跡象了,就立刻送去產房給做了剖腹產,萬幸,母子平安,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後來這對母子呢?”徐喬恩預感到自己將揭開一段被時光掩埋的秘密。
“後來,你母親讓那女人通知家屬,但是那女人堅持不肯透露,再加上她都身無分文了,連身份證都沒有,你媽當時害怕出事,就準備報警讓警察來處理。”徐天祿摘下眼鏡,哈了一口氣,令眼鏡片模糊了起來:“就在那天夜裡,你母親正在辦公室值班,闖進來一個男人,說是那女人家屬的朋友,幫忙繳清了費用以後,又由你媽領着去探視了那對母子。”
“可那女人看見那個男人的時候,整個人像瘋魔了一樣,緊緊抱着孩子躲到牆角,你媽看她情緒激動,害怕她傷害自己和孩子,就和幾個醫生護士一起控制住她,給她注射了鎮定劑。”
徐天祿拿着眼鏡布擦拭眼鏡片,令眼鏡片一寸寸的清晰起來,只是,他的臉色愈發的陰霾了,就聽見他有些沙啞的道:“當時,那男人從女人的懷裡抱走了孩子,搖了搖頭,說了一句很輕的自語,恰好被你母親聽見……他說,這孩子不該出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