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羅一手提着不知死活的胖管家,一邊歪着腦袋,一個一個一個地打量過去。無論是誰,被她那毫無生機的眼睛掃一眼,都兩腿發軟。有幾個不爭氣的,褲子已經溼了一大片,陣陣尿騷味在客廳中瀰漫開來。
“要麼,還是一起上?”
夏芳豁出去了,尖聲怒吼:“她只有一個人,怕什麼,給我上!”
她叫了好幾聲,那些潑婦卻全都被白修羅嚇破了膽,沒有一個人敢衝上前的,全部都慫了。白修羅陰測測地笑起來:“沒用的東西!”
夏芳頹然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來:“慕如山,你個沒良心的。你以爲躲在別人後面,我就找不到你了嗎?我告訴你,見不到你,我絕對不簽字!”
她一邊哭,白修羅一邊毫不客氣地驅趕那些潑婦到後院:“這裡沒有你們說話的地方,全都到雜物間裡蹲着。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啊。”
胖管家被她隨手丟在地上,裙子溼漉漉一大片,臭氣沖天,好像一大坨噁心的垃圾。那些潑婦哭哭啼啼地被白修羅一個人全部趕走了,客廳頓時清淨下來,只剩下夏芳坐在地板上,碰頭亂髮地呼天搶地,做着最後的掙扎。
哭了一會,夏芳瞪向白子安:“臭小子,只不過靠着慕家接濟長大的窮小子,長大成了白眼狼!”
她認得白子安,而且一向看不起他,認爲只不過是白芷茹留下的礙事東西。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和白子安的立場會完全反轉。
白子安輕蔑地說:“你又不是慕家的人,憑什麼要我感恩戴德?”
作爲慕家唯一的親屬,白子安反而是這裡最有發言權的一個人。
“哼!你就是慕如山的一條狗而已!”夏芳揭斯底裡“別當老孃好惹,老孃當初嫁進來,就沒想過要出去!”
蘇烈太難對付,她打定主意,既然慕如山不能來,那麼就咬定一定要見慕如山。好歹把今天這關先過了,往後就轉移財產,來個金蟬脫殼。
不料蘇烈忽然開口:“好吧,既然她這麼堅定,反正這兒也清理乾淨了,是時候讓岳父大人出來了。”
夏芳呆了。
什麼?
不是說慕如山不能來的嗎?
陳智睿和白子安,也都是面面相覷,因爲,早前他們在蘇烈處得到的消息也是慕如山來不了,所以由蘇烈全權代理。
如今蘇烈突然拋出了慕如山來,竟然是連他們都給隱瞞了!
門口再次打開,慕顏攙着拄拐的慕如山,緩緩走進客廳中。蘇烈原本一直毫無波瀾的視線,在遇到慕顏那一刻瞬間融化,閃過一絲溫柔。
慕如山看着夏芳:“夏芳,我們離婚吧。你躲不掉的,你的證據都在這裡,杜老闆把你和那小白臉的關係都說了,你婚內出(和諧)軌,背叛了我們的婚姻,我們不可能不離婚!”
又是一道滾雷炸過!
夏芳沒想到杜老闆竟然會落網,楊辰死了之後,她的耳朵眼睛都好像失靈了一樣,什麼消息都收不到了。而且,慕如山忽然出現,也讓她拖延時間的算盤落了空。她臉色慘白,淚如泉涌,哭着裝起可憐來:“老爺,你怎麼可以聽信他們一面之詞就不要我。我當初辛辛苦苦陪了你七年,就算後來有錯,也不到這種地步吧,老爺,你好狠的心!”
冷不丁,蘇烈冷冷地說:“誰纔是好狠的心?”
他朝陳智睿打了個眼色,陳智睿會意,放出一段錄音來。
蘇烈的聲音:“慕顏毀容的血清,是你添加的嗎?”
杜老闆的聲音:“是。當年慕顏病了,需要一種特種藥,只能在美國進口。我搞到了進口權,我的藥廠成爲國內唯一可以買到藥的廠家。然後把血清添加到藥裡。”
蘇烈的聲音:“是誰授意你這樣做的?”
杜老闆的聲音:“夏芳。那時候我的廠快要倒閉了,楊辰給我們牽了線,她給我弄文書和錢,我負責開發藥。”
錄音播到這裡,已經昭然若揭,慕顏毀容的幕後元兇就是夏芳,隱藏了十幾年的這些真相,大白於天下!夏芳的外皮赤果果地扒下來,她兩腿一軟,癱倒在地上。
慕顏咬着嘴脣,淚水在眼眶內滾來滾去,堅強隱忍,令人心疼。“不能哭,顏顏,你不能哭”她反覆告誡着自己,不能哭,因爲爸爸還在身邊,他不能受刺激
慕如山撫着額頭,頭垂得低低地,地上多了好些水點。白子安在另一邊扶住了幾乎要軟倒的慕如山,而慕顏自己則落入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裡。
修長的大掌從後面攬住她的頭,蘇烈身上清新好聞的氣息,充滿女孩兒的鼻尖讓她安心的氣息
蘇烈溫柔的擁抱,讓之前所有對她自己的告誡全部化成泡影,慕顏的心防瞬間坍塌,她把臉深深地埋進男人胸前,嗚嗚咽咽地小聲抽泣起來。
她崩潰了
那些淚水,一滴一滴地濡溼了名貴的手工白襯衫,打得男人心頭陣陣發燙。
在白子安的勸慰下,慕如山最先從激動的情緒中平復下來,指着夏芳鼻子破口大罵:“你你這個賤人,竟敢害我唯一的女兒!我還以爲你一片好心!!”
他聲音發抖,激動到極點。
想到當年看着慕顏臉上紅斑一點一點擴大的絕望
那種,明知道有毒,卻又爲了保住性命而不得不繼續服藥,自毀容貌的痛苦
多少個夜晚,十三四歲的慕顏,一邊哭泣,一邊吃藥。
門外的慕如山,偷偷看着房間裡對着鏡子哭泣的女兒,自己也在門外老淚縱橫
多少個白天,慕顏哭着問自己:“爸爸,我的臉是不是再也不能好了?”
慕如山只好抱着慕顏,無聲地收緊懷抱,深深地爲自己的無能爲力而自責
看着女兒一天一天地自卑下去,他卻只能打造出面具來,遮掩着女兒的醜陋面容,然後讓自己和慕顏一起自欺欺人
多少次,他在白芷茹靈前長跪不起
深深地,對不起逝世的妻子
被愧疚折磨得一宿一宿無法睡着。最後還跟女兒反目成仇
原以爲是命運弄人,等到真相大白的這一天,他才知道全都是眼前這個女人所賜!慕如山發出了怒吼:“我苦命的顏顏啊!!”
他快步走上前,三下五除二刷刷刷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然後把協議書扔到夏芳懷裡:“賤人,你給我滾!滾得遠遠地!我再也不想要見到你!”
他和夏芳已經徹底撕破臉,夏芳也不客氣,跳起來針鋒相對地怒罵:“可惡的老鬼,當初要不是你騙我,我怎麼會跟了你?你纔是毀了我一輩子的人,憑什麼我要低聲下氣地,服侍你那個公主一樣的女兒?!同樣是女孩兒,憑什麼慕顏過着公主一樣的生活,我的女兒卻只能在平民學校裡粗茶淡飯?不,我就不簽字,你能奈我何?慕如山,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這裡的所有也是我的!你們所有人都在那就正好,省得老孃一個一個收拾你們!給我把他們全部殺了!”
不顧一切的夏芳,拼着魚死網破,索性調動了裡面的手,那是夏洪留給她的人,只聽她一個人的命令!只要把慕如山弄死,她就是慕如山的遺孀,到時候這裡的所有都是她的了!
披頭散髮的婦人不顧一切地拽出對講機,慕如山臉色大變:“不好!她還有後着!”
知妻莫若夫,夏芳出身混混家庭,身邊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人,什麼手段都敢使。慕如山回頭對蘇烈怒吼:“蘇烈,帶顏顏走,這女人想硬來!”
他不是沒有見過,夏芳出動一長串黑色轎車,嚴嚴實實圍住某個得罪她的貴婦家裡,把人家逼得下跪道歉,還自刮一百多個耳光的情景!
蘇烈一動不動,他一手輕輕圈住慕顏,任由可憐的女孩兒在他懷中哭成淚人,鐵鑄的身影睥睨掌控所有一切。
“是嗎?想要硬來,也得有資本才行啊。”
夏芳的指令發出去之後,半天沒有反應。
這下輪到夏芳拉長了臉,扭曲地亂按對講機:“怎麼回事?!”
蘇烈涼涼地說:“你沒聽過什麼叫——先下手爲強?”
早在從杜老闆處套出了夏洪的資料之後,蘇烈就猜到夏芳後院中肯定豢養了夏洪的手下。在踏入前院的同時,一支身手絕佳的秘密隊伍就悄無聲息地從外牆闖入慕家後院,搶先一步,對慕家大院作了清理。
就在談判的這段時間裡,那些人已經把慕家大院除了僕人之外一切可疑的人一個不漏全部捉住——
夏芳大驚失色!
蘇烈說:“夏芳,你完了。”
餘墨林趁着夏芳怔忪癱軟在地上的功夫,飛快地抓起夏芳手指,在離婚協議書上摁下鮮紅的手印。
“不——!!!!”
餘墨林擦擦汗,寶貝地把協議書抱在懷裡,說:“夏芳,你觸犯了刑事法律,哪怕不協議離婚,也可以有足夠證據單方面起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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