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冷溪將自己包裹在軟綿的大牀上.那軟軟的席夢思.承受了她的壓力.微微向下凹陷一個人形的弧度.就好似溫暖的海綿.將她的周身包裹.
陵寒的房間.通體的現代設計.暖黃色的水晶吊燈.跌迷出亮眼.暖色的光芒.處處流露着奢華.尊貴的氣息.
被這樣的環境環繞.本應該是很舒服.很溫暖.有讓人安心入睡的愜意纔對.
可冷溪將自己蜷縮成月牙形.側着身子.頭枕着手.眼睛睜得大大.不時傳來她的深呼吸聲.無不昭示着她內心的壓抑.內心的困惑.這樣安靜的華貴.沒有陵寒在.傾瀉出一種無形的寂寞.漂浮在空氣中.將冷溪包圍了.
心裡想的事情多了.無論處於怎樣舒適的環境.無論自己有多麼疲憊.腦海裡的那根神經.總是緊繃.繃得無法安然入睡.甚至是怎麼也睡不着.
“爲什麼會這樣呢.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都要用槍嗎.陵寒經常出沒在這樣危險的環境之中.他不怕嗎.要是他受傷了怎麼辦.陵寒也經常那麼殘忍的傷害人.看見鮮血粼粼也不爲所動嗎.”
思及此.一股無形的恐懼和擔心在心底瘋長一般.蹭的一下躍上冷溪的心尖.迫使她一下子咬住了自己的脣.終止了自言自語.那好看的秀眉緊緊的皺起來.怎麼也撫不平.
白天.在凌天酒店所受到的驚嚇太大.一顆心久久不能平息.那樣的驚心動魄.是她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的動盪.在看到槍支的驚恐.看到杜紹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傷人.甚至是自己被人用槍指着的那種恐懼感.一一歷歷在目.清晰的在腦海裡浮現.無不消磨着她的鎮定.折磨着她的驚恐.
她雖然從小一個人長大.什麼事情都要靠自己來.生活也不盡平靜.發愁發難的時候也很多.但不管怎樣.那樣的生活也是安穩.平息的存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驚心動魄到隨時有生命危險的程度.
這樣的生活是是她接受得了的嗎.她從來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成天提心吊膽的擔心.擔心哪個時刻會有危險.擔心哪一天.陵寒會出事.會受傷.而她最怕看到的就是陵寒受傷.這樣成天在惶恐擔心中過日子.她真的能承受嗎.
其實她想要的生活很簡單.跟自己相愛的人.過着最平凡.最愜意的日子.每天上班下班回家.她爲心愛的人準備好熱騰騰的早餐晚餐.一起吃.一起笑.偶爾得到對方的一聲誇讚.她就能幸福到天堂去了.
每一天的每一天道一聲早安晚安.彼此相親相愛.平凡的幸福着.
其實這樣的日子真的很簡單.很容易辦到.可現在看來.卻是一種莫大的奢望.
陵寒如此高高在上.聲名遠揚得人人得知.他怎麼可能跟自己過那種無風無浪平凡的日子.別人的目光怎麼可能從他的身上移開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離開陵寒的生活範圍.這樣一來.她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再也不會看到那種讓人害怕恐懼的場面了.
有一點點退縮的念頭.怕自己在這樣的環境下.承受不住思想包袱.抑鬱成疾而死就不好了.
小小的女孩.總有小小的心思.小小的害怕.
在自己從來沒有經歷過的驚心動魄面前.誰都有膽怯時候.都有徘徊糾結的思緒.冷溪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也有害怕到想要退縮的時候.
“可是我放得下陵寒嗎.如果就這麼離開了他.是不是太無情了.再說了.如果離開陵寒.恐怕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在愛人了.”冷溪咬了咬粉紅的脣瓣.自言自語着心裡的矛盾.一想到要離開陵寒.心裡就升騰起一股莫名的難受.沉沉的壓得她有種窒息的感覺.
“比起這個.離開陵寒會讓自己更痛吧.對陵寒的愛有多深.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勇敢的追求自己的愛情.不管歷經任何艱難.都要堅持下去.這不是你一直堅持的信念嗎.現在只不過是一點小小的搓着.就要把你打敗了.冷溪啊冷溪.你還是不是你.勇敢的走下去.既然愛陵寒.就要拿起你堅強的決心.對.這點小事怕什麼.陵寒都不怕你怕什麼.”
冷溪鼓了鼓氣.翻了一個身.平躺開來.眼睛睜得大大的.對着水晶吊燈突然給自己打氣.給自己勇氣和決心.一張小臉寧滿了堅定.
“小事.拿槍指着腦袋的事啊.還小嗎.”不禁爲自己剛纔說的話有些心驚.吐了吐舌頭.又翻身將自己蜷縮起來.突然感覺一股無形的風吹來.吹得她的皮膚泛涼.她打了一個哆嗦.撫了撫自己的手臂.
她喜歡跟自己說話.從小一個人生活.在無比孤寂無助的時候.她總是跟自己自言自語.這樣纔會感覺到自己不是一個人.身邊好像有人陪着她.才能讓她度過一個個寂靜的夜晚.
“陵寒去哪了.是不是又去打架了.怎麼還不回來啊.”她側身面對着外面.那雙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緊緊的盯着門口.心裡有一顆希望的種子.在等待着門的打開.想要看到那一抹身影的渴望越發濃重了.
是了.她是愛陵寒的.很愛.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退縮.愛情面前.需要勇氣.終於想明白了.心情也豁然開朗不少.有一股叫**情的火花在她心裡點燃.溫暖了她整個心房.只要一想到陵寒.她心裡就有一股小小的幸福溫暖着她的全身.想着.嘴角情不自禁的溢上一抹淺淺的笑意.
沉浸在愛情裡面的女人.總會抱着美好的幻想.
“咯吱”正在這個時候.那乳白色的門.突然被推動了.冷溪神經立馬緊了起來.一下子爬坐起來.期待的看着門口.
是陵寒嗎.陵寒回來了.
門被徹底打開.頎長挺拔的身形就這麼出現在冷溪的視線內.陵寒依舊是一身黑色修身西服.合理的剪裁.修身的設計.彰顯出陵寒身上那與生俱來的貴氣.和一抹不容侵犯的王者氣息.
他跨步走了進來.狹長深邃的眸子此時.是看不見底的深沉.俊逸的臉龐上.染上了一層冰霜.周身溢着一股凌冽之氣.給人一種畏懼的氣場.
冷溪幸喜的眸子微微閃了閃.那充滿雀躍的水眸.蕩起了一點點害怕的漣漪.陵寒看起來好像不太好.他怎麼了.
是不是白天的時候.別人拿槍指着他.讓他很丟面子.所以心裡不舒服了.
他的面色看起來很難堪.疲憊中染上一層憤怒的風霜.甚至隱隱的.似乎還有一股不易察覺的痛苦.
看得冷溪好生心疼.
“陵寒.你累了嗎.我去給你放水洗澡……”她體貼的道.說辦就辦.當下穿起拖鞋.跑到浴室去放水去了.
陵寒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冷溪.任由她去忙活.他的俊臉沉冷得疲倦.沉冷得隱忍.他穩步走到牀邊.坐下來.將自己躺進了牀上.雙臂呈大雁勢張開.似乎是繃緊的身子.一落到牀上.就鬆軟.疲憊的鬆懈下來.就好像一般工作累了一天的男人.回家後.有那麼一點任性的想要貪念家的溫暖一樣.
可陵寒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沒有任性的因子.更加不會像個小孩子習性的男人一樣.在自己女人面前耍乖.賣累.
他躺下來是因爲思緒混亂.想借一個舒適的地方.任他理一理那滿腹的頭緒.他身子鬆軟.是因爲他覺得一切的事情.來得太過荒唐奇妙.讓他多年來.一直埋恨在心的一場別有用心變成了一場笑話.
父親信裡的內容依舊在腦海裡徘徊.每一個字都刺痛着他的神經.讓他放不下.
原本以爲.多年前.父親不顧他的感受.把他當做野種趕走.是因爲冷龍的從中挑撥.趕走陵家唯一的血脈.這樣一來.凌雲集團就沒有了繼承人.陵雲天死後.冷龍就可以聯合其他股東.一舉吞沒凌雲集團.
可萬萬沒想到.父親罵他是野種.不惜任何代價的趕他走.是因爲一個女人.
在他所謂的愛情面前.他拋妻棄子.只爲了得到一個女人.
多麼自私.多麼無情.多麼可笑.
“陵寒.水已經放好了.去泡個澡吧.肌肉得到疏鬆.會舒服點.”冷溪站在陵寒旁邊.蝶雨般的眉睫閃了閃.關心的道.就像一個平常的女人.關心自己心愛的人一樣溫柔體貼.
其實.這也是她想要的生活場景.不需要多麼激烈多麼刺激.只要平凡的溫暖就已經足夠了.
揉了揉眉心.陵寒伸出一隻手.醇厚磁性的聲音糯上一層疲憊.但那股與生俱來的威懾力還是輕易的流瀉出來.“拉我起來.”
冷溪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掌心很寬大.而此時卻有着一股沁涼的溫度.自他的手掌心傳開來.讓冷溪的心不由地一窒.
他那麼強勢的一個人.是什麼事情困擾着他.讓他看起來.如此的無力呢.冷溪看着陵寒的背影.失了神.
向前走的腳步.突然定了下來.微微側頭.醇厚的音質.染上了一絲沁冷.“你是何泉的女兒.”似是在疑問.實則.從那純定的口氣中.卻是十足的肯定了.深邃的眸子.掠過一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