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肆虐,尷尬橫行。
明明是那麼想和他待在一起,可是卻又那麼害怕和他待在一起。蘇半夏覺得自己真是要瘋了。“我,還有事。”蘇半夏指指前面不遠的校長室。
“嗯,那你忙吧。”單鬱助側過身,給她讓了路,眼睛一直盯着蘇半夏,直到她走進校長室,纔有些黯然地離開。
他們,到底該怎麼相處纔會覺得自然?
辦理好了入學手續,緊跟着便是找兼職了。大學的課餘時間很充分,蘇半夏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兩份,都是老本行,一個還是Sunday的服務生,另一個是家教,有了兩份收入,養活一個蘇若應該是可以了。
Sunday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時隔一年,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幾個服務生換了面孔。生活似乎就是這樣,有的人在你生命中最多是過客,不參與你的喜怒哀樂,而有的人一輩子都會在你的心上,怎麼抹都抹不去。
忙碌是蘇半夏的全部生活,也正是忙碌,讓她可以忽略心裡某一塊空缺的地方,她以爲她和單鬱助就像兩根相互交叉的線,一個交點以後,便沿着自己原本的方向走去,再不會有交集。只是或許,生活的戲劇化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那一天,蘇半夏正忙着招呼客人,尹姨把單鬱助引進店裡,笑着介紹:“這是我們新來的兼職人員,單鬱助。半夏,你好好帶一下他,讓他儘快上手。”蘇半夏拿托盤的手抖動了一下,咖啡便不偏不倚地灑在了客人的身上。
“你怎麼搞的?!”那個客人咒罵着站起身,擦拭自己身上的污漬,“你知不知道,這套西服是我剛從國外買回來了,價錢是你這種人幹幾年都買不起的數!”
“對不起,對不起。”蘇半夏連忙道歉,拿紙巾幫他去擦那些咖啡。
“別碰我!”那客人厭惡地拍掉蘇半夏的手,彷彿那隻手是令人作嘔的細菌,聲調高得讓店裡其他的客人紛紛轉過頭來,好奇發生了什麼事。
“對不起,先生,要不您脫下來,我幫您拿去幹洗。”蘇半夏尷尬地站在旁邊,其實濺出的咖啡沒多少,西裝上的污漬如果不是很仔細是看不出來的,因爲他的西裝顏色恰好就是咖啡色。只不過本來就是她服務不周,咖啡灑到客人身上是服務生最低級的錯誤。
“誰知道你是拿到哪兒去洗,萬一洗壞了,你賠得起嗎?!”男子還是咄咄逼人的氣勢,臉上囂張和鄙夷的神情讓單鬱助不禁怒火三丈。
“多少錢,你報個數,我叫人打到你卡上。”他拉住一直低着頭認錯的蘇半夏,把她護在身後。
“嘿,小子,你還挺囂張。怎麼,想英雄救美啊?”男子來回打量了眼前這個男孩,長得倒是挺不錯,一米八的身高有種逼人的氣勢,眼神凜冽。
“你閉嘴!”蘇半夏把單鬱助推開,輕聲喝道,轉頭繼續對那男子說道,“
真不好意思,他是新來的,不會說話。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到您指定的乾洗店去,然後拿收據單給您看,這樣,您看怎麼樣?”
“這還差不多。”男子覺得這個建議不錯,氣也消了不少。
“先生,這是我們店員的疏忽,所以這頓就由我請客,就當是我爲我的店員向您賠罪了。”尹姨在旁邊打了圓場。
“那行,這事我就不追究了。不過,老闆娘,你得好好管一管這個新來的,教教他什麼叫做顧客至上。”男子見老闆娘都出馬了,便賣一個面子,畢竟他一直都很喜歡這裡的咖啡,還想繼續喝呢。
在廚房,單鬱助甩開蘇半夏拉着他的手,憤憤不平地說:“幹嘛那麼低聲下氣的,那種人就應該給他一點教訓。”
蘇半夏很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服務啊?“大少爺,現在你是服務生,不是客人。哪有服務生和客人擡槓的道理。”
“不過,你爲什麼會到這裡來?”體驗人間疾苦嗎?太扯了吧,擁有全國一半的石油公司,連鎖超市開到國外,連房產都有不容小覷的股份的單家接班人應該不需要到這種地方來吧。
難道是爲了她?蘇半夏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奇怪的念頭,然後又自嘲地笑笑,怎麼會有這種念頭呢。他們之間不可能了不是麼?畢竟那麼努力地傷害過對方,要怎麼再越過那些傷害觸碰到對方的心?不可能了吧。就算喜歡,就算相愛,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總會被生活拆散,再濃烈的愛情最終都會被生活碾成寂寞。
單鬱助被她來回打量的目光看得心裡發毛,大氣都不敢出,好像只要一次不正常的呼吸就能把自己的心思出賣。不能說實話,不能說是爲了她纔來的,被知道的計劃執行起來就沒有什麼味道了。“來打工賺錢。”單鬱助簡潔地回答。
他知道她的拒絕是爲了什麼,他很明白,他們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是這個理由並不能成爲扼殺他愛情的藉口。他喜歡她,就想要和她在一起。而他們之間的那條鴻溝他會去填平,既然她躲在她的世界不肯出來,那麼就讓他走過去吧。愛情,如果雙方都沒有付出,是不能稱爲愛情的。他希望他走過去以後,面對他伸出的手,她會有勇氣牽着,那麼就不枉費他那麼努力想要走進她的世界。
單鬱助去Sunday打工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紀初浩和蘇城一的耳朵裡,紀初浩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愣了半天,然後止不住地大笑起來:“你說,單鬱助那小子……去打工?哈哈……連個碗都不會洗的傢伙哪家店那麼倒黴收了他呀……哈哈……”他有些流氓地搭上城一的肩,“城一,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去那家店吃飯,感受一下被鬱助尊爲上帝的感覺呢?”
蘇城一都捂着嘴樂呵了好一會兒,的確,鬱助那個傢伙去打工簡直就是世界性的新聞嘛,估計一天就能把店裡搞得雞飛狗跳的。
“鬱助他會
不會是爲了半夏纔去的那家店啊?”筱亦在旁邊出了聲。她幾乎是天天跟着蘇城一,就差上茅房和睡覺的時間,連紀初浩都打趣他們倆是真正的連體嬰兒。蘇城一倒是無所謂,身邊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他來說問題都不大。紀初浩勸過他好幾次了,讓他答應筱亦算了,可是蘇城一每次都是笑笑。誰都不知道他的心裡除了蘇半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就算是曾經深愛過的筱亦。
被筱亦這麼一說,大家都恍然大悟。洛卡卡恨得咬牙切齒:“那個傢伙還不肯死心,還想打半夏的主意?我今天就去教訓教訓他!”想起當初他和林素暖在一起欺負半夏她就來氣,現在還敢繼續追半夏,看來他是不想活了!
“卡卡。”紀初浩輕摟住洛卡卡的肩,用眼神示意她冷靜下來,真是的,鬱助和半夏的事她本就不應該插手,他們又不是小孩子,肯定知道怎麼辦的。可是他的女朋友護友心切,都無暇估計他其實是單鬱助的死黨了。
“算了,由着他們吧。半夏喜歡鬱助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實我們去撮合一下也挺好的。”蘇城一猜透了紀初浩想要說的,幫着安慰洛卡卡。既然他沒有資格讓半夏幸福,那他就盡力做能夠使她高興的事吧。
“哼,反正要我幫助那個混蛋是不可能的,我絕不能把半夏往火坑裡推。”洛卡卡狠狠撂下一句話,連帶着拍掉紀初浩握住她肩膀上的手,氣呼呼地走開。哼,她纔不要和幫着那個混蛋的人在一起呢。
“呵呵,看來,那小丫頭是生氣了呢。”蘇城一眯起眼睛笑,溫暖的藍色透過他的眼睛映在筱亦的眼底,是那般的好看。
“看來讓卡卡接受鬱助要費好一番功夫了。”紀初浩無奈地搖搖頭,明明欺負半夏不是他,可是卡卡還是要把帳算到他頭上,誰叫他是鬱助的兄弟呢?他是不是應該去找鬱助算賬啊。
教室裡陽光明媚,一束束的光線透過玻璃照在課桌上,斑駁陸離。冬天裡的陽光照在身上總是暖暖的,讓人有慵懶的睡意。生活或許美好起來了呢。
生活不是誰離了誰就不能活,而是誰和誰在一起更開心。爲愛情而死的人永遠活在童話裡,而童話永遠不可能變成現實。所以就算單鬱助,蘇半夏,蘇城一因爲愛情而備受煎熬,在孤單的時候常常會感覺到心上的那個洞正呼呼地冒着風,透着徹骨的寒意,可是他們還是會活得好好的。殘忍或許就在於此。每一對情人都想象着自己是對方的空氣,分開就會窒息,把愛情放在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但是最後他們總會發現,其實事實並不是這樣。
這個道理蘇半夏明白,單鬱助明白,蘇城一也明白。所以在他們之間,並沒有上演一出驚天動地的三角戀。蘇城一一早便退出了這場愛情的追逐遊戲,他很理智,因此,他不幸福,因爲愛情需要的不是理智,而是瘋狂。就像單鬱助一樣,就算被拒絕了那麼多次,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