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鬱助沒有正面回答,他望向遠處,清一色的墓碑整整齊齊,散發着冰冷的光。“我不知道爲什麼你那麼討厭我,非要置我於死地,但是這和半夏沒有關係,如果你愛她,就好好對待她。別浪費你辛辛苦苦從我手裡將她搶走的一番心血。”
黎亞修沉默不語,他發現這一次,他是徹徹底底地輸了,他們之間的愛情已經超過了其他東西,那彷彿是心靈的和鳴,那麼他還在中間幹什麼?他只是一個多餘的人。
蘇半夏的哭聲慢慢地小下去,到最後墓園恢復了平靜。她靠在城一的墓碑上睡着了,臉上還掛着風乾的淚痕。黎亞修走過去輕輕抱起她,目不斜視地走過單鬱助身邊,就算在愛情上輸給了他,但是在氣勢上他至少要和單鬱助平分秋色。
單鬱助聽見他說:“就算我在法國,我還是要和你一拼高下。”這不僅僅是家族恩怨,更是能力的證明!
單鬱助釋然地笑了。能夠遇見這樣一個平分秋色的對手,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呢。
半夏,忘記我,然後愛上黎亞修,對你來說纔是更好的選擇。
懷裡的蘇半夏很乖,黎亞修將她抱上二樓,放在她的牀上。替她脫掉鞋子和外套,蓋上被子。他的手輕輕撫過蘇半夏的臉,細膩的手感讓他不自覺地熱起來,這個人要是愛上他該有多好……
黎亞修在她的額頭輕輕印上一吻,轉身回了房間,再待下去,他怕自己會把持不住,要了蘇半夏。在這種時候,做這種事恐怕已經沒了必要了。
晚安,我的半夏。
筱亦的房間是租來的,矮小潮溼。紀初浩和單鬱助幾次三番想要給她換房子都被她拒絕,她唯一的生活來源就是靠鋼琴出演一些小型的表演,拿一些微薄的錢。紀初浩每個月都按時給她賬上打一筆數目不小的生活費,她從來不拿出來用。原本在幾個月前她就已經出國進修鋼琴,但是碰見了黎亞修之後,這件事便擱淺下來了。
黎亞修和蘇半夏結婚的事對她打擊很大,這幾天她天天窩在這個小房間裡,餓了就吃點麪包泡麪,茶几和沙發上都是泡麪的盒子和麪包屑,因爲長時間的不打掃,甚至已經出現了發黴的味道。筱亦直直地挺在牀上,眼神呆滯,她一直想不通,爲什麼黎亞修會愛上蘇半夏,就像城一愛上她一樣。因爲是城一的轉世對不對?可是如果是這樣,他不是應該和自己結婚的嗎?爲什麼和蘇半夏呢?是蘇半夏對他幹了什麼??
腦子一片混亂,筱亦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裂開來了。這時候門鈴響了,筱亦原本一動都不想動,但是那個聲音一直響個不停,她煩躁不安,只能起身,趿拉着拖鞋走過去。
門外,冷清音微笑着站着,她化着精緻的妝容,穿着大方得體。
“單夫人?”筱亦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這個你不需要
知道,今天我過來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冷清音嘴角噙笑,可是笑意卻莫名地讓人感覺到一片寒冷。
這一個夜晚的月亮出奇地明亮,明亮地甚至讓人心慌,彷彿是一場災難來臨之前的預兆。
睡夢中的洛卡卡忽然驚醒,冷汗涔涔,她看了看旁邊熟睡的紀初浩,心下想道,又做了那個噩夢……可是在夢裡,她看不清事情的經過,但是她知道那一定是很痛苦的事情……又爲什麼不記得?
她擦掉額頭上的汗水,重新窩在紀初浩的懷抱裡,算了,她不想去想這麼複雜的事情,有紀初浩保護就好了。她很喜歡被他緊緊擁抱的感覺,溫暖而貼心。如果這輩子能夠這樣和他在一起,其實也是很不錯的。至少天天可以吃冰淇淋,去遊樂場呢……這樣想着,洛卡卡又睡過去了。
……
機場。人來人往。播音員甜美的聲音在空曠的候機室迴盪,外面還有飛機起飛和降落的巨大噪音。黎亞修和蘇半夏的行李很簡單,就是小小的一個旅行袋,剩下了都交給了傑克。半夏還記得當時傑克的表情,就跟被欺負的小狗似的,就差發出嗚咽的聲音了。
“那麼多行李都給傑克,這樣好嗎?”半夏擔心地問。
黎亞修隨手翻着雜誌,回答道:“助手就應該這樣使喚,再不給他點苦頭吃吃,恐怕他就逆天了。”
蘇半夏癟癟嘴,心下道:有誰敢在你的手下逆天,難道不要命了?就這點和城一出奇地相像,都是腹黑男。
“半夏,在法國有沒有喜歡的地方?”黎亞修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情,顧自問道。
蘇半夏一愣,隨即答道:“普羅旺斯。”那是薰衣草的天堂,是她最想去的地方。曾經有一個人爲她親手種過薰衣草,和她說過這個世界上最甜蜜的情話,只不過現在已經變成了回憶。
黎亞修從雜誌裡擡起眼眸,看了蘇半夏一眼,道:“你喜歡薰衣草?”
蘇半夏的臉上出現了難得屬於少女的表情,她微笑着點點頭,有些羞赧:“紫色很漂亮不是麼?而且在紫色裡還夾雜着一點點的藍色,更加夢幻了。莖幹細細長長,末梢上開着小小的藍紫色花朵,每當花開風吹起時,一整片的薰衣草田宛如深紫色的波浪層層疊疊地上下起伏着,那樣的景色應該很美麗吧。”說起薰衣草,蘇半夏那近似神往的表情讓黎亞修失了神。
他不自覺地笑起來,笑容柔和,就像被風吹過的薰衣草田,讓人聞得到醉人的花香:“好,我帶你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田。”
黎亞修的眼神有着不易察覺的悲傷,他沒辦法告訴半夏,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因爲他知道她等待的愛情永遠都不會是他。
低頭瞥見蘇半夏的鞋帶鬆散了,他放下雜誌不假思索地低下身,爲她繫鞋帶。下意識的舉動讓身邊的女孩子輕聲尖叫,紛紛將豔羨的目光投向蘇半
夏,這樣一個猶如天神一般的男子竟然肯爲自己的女朋友彎腰繫鞋帶,要是她們一定會幸福地死掉。
蘇半夏臉上大窘,她瑟縮了一下,輕聲道:“黎亞修,你幹什麼?”
“給你係鞋帶。”黎亞修回答地理所應當。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你好好坐着。”黎亞修不容拒絕的語氣,霸道中卻透着柔情。系完以後,他直起身,又投入到雜誌當中去了。整一個過程流暢,一氣呵成,沒有半點猶豫,倒是讓蘇半夏有些不好意思。
“我以後會努力去學習照顧你的。”蘇半夏的聲音很小聲,但是黎亞修還是聽見了,他微微一愣神,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
“你說什麼?”他不可置信地重新問了一遍。
蘇半夏別過頭,說得有些生硬:“現在也許我沒有達到作爲你妻子的標準,但是給我時間,我會努力的。”
黎亞修驚愕地看着她,雜誌從他手裡脫落,“你是說,你會努力愛上我麼?”
蘇半夏頓了一下,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樣,重重地點點頭。黎亞修從座位上跳起來,不由得手舞足蹈,竟然像個拿到夢寐以求的糖果的小孩子,他激動地拉住身邊的人,笑容燦爛:“半夏說她會努力跟我在一起!她說她會努力愛上我!”
一個接着一個,整個機場都可以聽見他歡樂的聲音,他跑遍了整個機場,碰到人就拉住對他說同樣的話。那些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能讓這麼好看的男孩子高興的事,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蘇半夏看見黎亞修的傻樣,竟然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也許愛上他是不可能的,畢竟那樣痛徹心扉地愛過單鬱助,但是讓她自己不討厭黎亞修,她還是能夠做到的吧,也許她就沒有真心討厭過。
黎亞修高興地跑回來抱住蘇半夏,聲音還是顯而易見的雀躍:“半夏,謝謝你!謝謝你給我機會!”
蘇半夏淺笑不語,在看見筱亦之後,她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黎亞修奇怪地轉過身,便看見了一臉幽怨的筱亦。黎亞修的嘴角動了動,當作沒看見她一樣,但是笑意還是收斂了。
筱亦穿着淡綠色的紗裙,化着淡淡的妝,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不少。以前半夏看見她總是很蒼白的樣子,彷彿隨時都會暈倒一樣。她施施然走過來,剛纔臉上一閃而過的幽怨被淡淡的笑容掩蓋。
“半夏,你們要走怎也不和我說一聲?”雖是責怪的語氣,但是聽上去也沒有那麼難聽。
黎亞修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上次她在他家鬧得雞犬不寧,他已經是滿腹的不樂意了,他實在是不想看見這個女人。
半夏淺淺地笑道:“走的倉促了一點,所以還沒來得及通知你。”她知道,筱亦的病因爲看見黎亞修加重了不少,所以他們走的事思量再三,還是沒有告訴筱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