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風波涉及的粉色非常隱晦,而且正好是所有人都樂此不疲的八卦,父親的姨太太嫁給了長子,在那個還不算特別開放的年代,簡直是濱城八百輩子都沒有在豪門裡發生過的奇聞,以致於很難平息。
林葆承到達二樓舉辦媒體會的場地,發現穆津霖並沒有坐下,而是站在最前排的位置,被一羣記者的話筒簇擁包圍住,他推門進去,十分客氣打過招呼,將程歡告訴他的內容一字不落複述了一遍。
穆津霖非常愕然,對於這樣微妙且極端的說辭,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僅僅是眼底一閃而過,公關部高層站立一側,將手上拿着的還沒有來得及發佈的通稿不動聲色揣回了口袋。
林葆承闡述完畢後笑着對其中兩家最爲權威的報社記者說,“日報和商報是濱城發行量最高,幾乎沒有刊登過烏龍消息的報社,市場民衆口碑極佳。可這件事最先刊登出來也是貴報社,所以我認爲,當對於某件消息沒有準確把握,只是根據一絲風聲,甚至這絲風聲透出的人,很有可能是基於同穆總的競爭敵對關係,在故意大放厥詞打壓抹黑,連一點審時度勢的眼力都沒有,我不能理解貴報社主編高管的行爲是何種目的,這樣不實新聞對穆總和穆太太的影響很深,對公司的口碑也造成了一定程度滑坡,如果再不加以制止,我們即將走法律程序,來平息這頂莫須有的強加之罪。”
被點名的日報和商報記者對視一眼,琢磨了一下穆津霖的勢力,在報社高層不得已屈服於周逸辭施壓的過程裡,明顯得罪了同樣站在權勢頂峰的穆津霖,所以沒有進行絲毫反駁,只是避開了這個警告,詢問他林葆承所言是否爲真實的。
穆津霖說當然,這件事的曲折原委就是這樣。
記者不依不饒,“那麼既然程小姐與您父親之間有名無實,牽扯着所謂利益綢繆,爲什麼在您父親去世後不第一時間澄清,爲程小姐的身份正名呢?在外界人眼中她這樣的位置確實與其他男士接觸顯得很敏感,畢竟穆家是大戶,有自己的森規,何況這位男士還是您。”
旁邊所有記者都將話筒遞過來,排布得更加緊密,幾乎抵在穆津霖脣邊和喉嚨,爭先恐後收集第一手當事人信息。
“首先,這是我的私人家事,我所給大衆的身份,是我的公事身份,我的隱私生活,我有權進行保留。其次,我父親的部署涉及不只是我和我太太,還有我弟弟周先生,穆氏的上下千餘員工,和二十餘名持有股份的合夥人,父親考慮很多,我太太也是一味非常縝密心細的女人,我們商議後決定在穆氏於我和周先生的掌管下步入穩步上升的正軌後,再進行公佈,沒想到被提前放了出去。”
日報記者脫口而出,“可您這樣說,知道誰放出的消息嗎?”
穆津霖目光掃向她,笑得耐人尋味,“我不很清楚,你方便告訴我嗎。”
記者臉色一僵,意識到自己失言,她笑得很勉強,“我也不是很瞭解。”
穆津霖嗯了聲,“希望諸位不瞭解的事,還是進行深入瞭解後,再大肆刊登,這一次也確實有我和太太方面的失誤,造成大衆誤解,否則我一定會走法律程序,爲我及太太挽回聲名。”
“穆總,您和您太太的具體相戀時間方便透露一下嗎?”
穆津霖思索了一下,他仔細回憶了程歡吩咐林葆承的那番話,似乎有一點隱射,他委婉說,“我只能保證,我父親是瞭解並且支持的,而外界的揣測非常惡意,我保留追溯權利。至於我和太太的感情,誠如你們猜測那樣,十分深厚,我非常深愛她,願意不惜一切最大限度保護她,如果不是這件事傷害到了她的名譽,我根本不會與你們接觸,這不是我的作風,所以也希望你們明白,我的底線是什麼。”
穆津霖說完這些後,在保鏢護送下走出大門,有幾名還要追上去,被林葆承阻攔住,讓她們來問自己,他全權代表穆津霖。
雖然我編造的謊言有頭有尾,也很符合現實情況,幾乎沒什麼漏洞,且死無對證,但在被大衆接受的過程還是費了不少周折,因爲並沒有滿足他們獵奇深挖的心理,完全是把違背倫常的罪名洗脫得乾乾淨淨,變成了一樁再美好熱烈正常不過的男女情愛。
至少後續新聞發佈情況來看,只有小衆報紙進行了追蹤和澄清,最權威的日報與商報仍然保持緘默,穆氏還在不斷公關。顯然背後那隻手還沒有收,仍然操控着輿論。
穆氏經過一天一夜的血洗震盪,股市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所幸公司內訌在我強力壓制下沒有更嚴重爆發,給了穆津霖喘息的餘地,他連夜應酬一些老客戶試圖挽回幾單重要合約,進展還算可以,而周逸辭還在椿城遲遲未歸。
罪魁禍首躲在暗處看這場澎湃激盪幾乎滅絕的大戲,想要等所有人精疲力竭一舉出擊,把一切收入囊中,我當然不會讓他如願以償。
我詢問了林葆承,他告訴我周逸辭下榻在希爾頓酒店,去洽談一單船廠的合約,並且和椿城那邊的官員針對穆氏稅務問題進行一些溝通。由於具體事宜和行程是他吩咐穆氏公關安排的,所以很清楚行蹤。
穆津霖凌晨四點多仍舊還在應酬沒有結束,我給巴哥打了電話,問他碼頭是否一切正常,我非常擔心周逸辭在這個節骨眼上燒了穆津霖的後院,前後夾擊讓他應接不暇。
穆津霖風頭太盛樹敵頗多不說,鄭廳長被我撅了那一次顏面下不來,這口氣憋着勢必懷恨在心,只要周逸辭承諾保他後路,慫恿他繼續折騰,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穆津霖這方几乎到了履步維艱的地步,周逸辭完全掌握了主動權,他每一步都籌謀得恰到好處,知道什麼時候出手才能猝不及防。
巴哥那邊海風猛烈,汽笛從很遠的港口便開始呼嘯,他發出的聲音很模糊,但我能聽到他說碼頭一切正常。
皇司碼頭髮展到現在幾乎成了地下圈子的必爭之地,政府都沒有絕對的優勢掌控,它不僅肥碩一方富得流油,更是妄想在濱城佔據一席之地必備的籌碼,只有在皇司碼頭分一杯羹,纔算是老大,穆津霖是皇司碼頭最大的東家,周逸辭可以在商場壓制他一頭,但在這行他並不能剷除穆津霖的根,他沒有這樣的人脈和勢力,他們各自盤踞的領域在某種程度上畢竟是兩條不同的路。
我從穆氏休息廳離開後,直接叫送我過來的那名手下開車去椿城,他非常驚愕,問是現在嗎,我說立刻動身。
他載着我到達加油站
備了足夠往返的油量,在途經收費站時他給碼頭打了電話,將今晚的班兒倒給了另外一名工人,他透過後視鏡問我去椿城做什麼,我沒有回答他,閉着眼睛養神,手腳一片冰涼。
車經過三個小時長途跋涉逼近椿城市中心的希爾頓酒店,從高架橋上駛下,街道擁堵了長長的車海。
酒店大樓就在不遠處的霧氣裡,白霧很濃,以致於清晨時分四周的長街還霓虹璀璨,一抹初升的橘色陽光破曉,籠罩在甦醒的城市上空,顯得力量那麼薄弱。
手下不斷鳴笛閃燈,可前排的十字路口從南向北從東到西四個方向的車全部對撞,一些車身在朦朧的大霧裡甚至看不清楚顏色,只有隱約的模糊的輪廓。
“嫂子,車開不過去,堵死了。我能看到的就至少七八輛車連環撞,您看那邊。”
他搖下車窗指給我看最亂的西南方向,“交警都束手無策,天氣惡劣,後排車輛看不真切前面路況,還在朝路口擠,估計要封路了。”
我回頭看,前排紋絲不動,後排的車果然又頂了上來,被堵在馬路中央進退兩難,我心急火燎,“封路不就沒日子通行了嗎?能不能繞?”
“兩條主幹道都堵死了,插翅難飛。”
我顧不上他想辦法,也沒那個時間等待,雖然我這一趟來也沒有能夠真正改變局勢的價值,一切都看周逸辭肯不肯鬆手,穆津霖有多大本事來平息。顯然他們不放過彼此,這場戰役早晚要徹底燎燒,可這次我總覺得一大部分是我的緣故,才讓周逸辭下手這麼急這麼狠,使穆津霖敗得有些狼狽。
憑什麼濱城都要炸鍋了,他在椿城躲清靜,談生意賺錢,他害人還不夠嗎,我當然不會讓他這麼舒服看大戲,我也要來害他一把。
我推門下車,往酒店的方向奔跑,手下從駕駛位探身出來喊我,他語氣很焦急,擔心我被撞到磕到,我沒有理會他,只揮手示意他不必擔心。
我長這麼大從沒見過這樣大的霧氣,這個省份內的各種政治經濟大會都在這裡召開,每天接待的外賓數不勝數,車輛是其餘幾個城市的幾倍之多,幾乎一天都在堵,上一次來得晚,剛好錯開了高峰期,這一次我算真正見識了。
我伸出手摸索前方的障礙物,幾乎看不出完整的指尖輪廓,好像一切都被吞噬掉,墜入了深深的迷途。
我跑到希爾頓酒店,在門口一眼認出了周逸辭的車,我盯着那輛車注視了片刻,等保安背過身去和對講機說話時,我悄無聲息從他身後進入大門。
幾名客人正站在前臺問詢事宜,接待小姐非常忙碌,並沒有留意到我,我從一側的紅毯步上二樓,根據林葆承告訴我的房間號找到周逸辭的住所,裡頭沒有人,連件熟悉的衣服都沒掛,只有一名客房服務在打掃衛生,牀鋪疊得很整齊,我敲了下門,她放下手中毛巾回頭看我,我介紹自己是這間住客的下屬,問她知道周先生去哪裡了嗎。
她指了指門外右側,“宴賓廳,一直走,能看到提示。”
我對她說了聲謝謝,轉身的時候餘光瞥到放在門口的垃圾桶,堆積的髒物還沒來得及收拾,我仔細盯着每一處打量,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我看到一個透明的膠皮物,溼漉漉的,我心裡顫了顫,伸出一隻腳踢了下垃圾桶邊緣,裡面東西翻了個個兒,更加清晰映入眼簾,我莫名鬆了口氣,那並不是我以爲的物件。
那名服務生見我還沒有走,她語氣不太好問我還有事嗎。
我回過神來說沒有。
我從客房出來衝入宴賓廳,到達門外時正好兩名服務生推着早茶餐車從門裡出來,他們看到風風火火闖進去的我愣了愣,想要伸手攔住,可我腳下飛快,他們剛反應過來我已經消失在視線裡。
偌大的宴賓廳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到處都是喝茶用餐的男女,我進去之後就有些迷路,我一直走出很遠,在一扇圓拱型的玻璃門下,看到了吳助理的身影。
他一隻手捧着喝了多半的咖啡,另外一隻手握着電話,他始終沒怎麼說,都是對方彙報,他在沉默聆聽,我站在那裡直勾勾注視他,許是我過於炙熱的目光驚動了他,他視線忽然精準無誤朝我投射過來,臉上表情微微一變,充滿了不可置信。
“程小姐?”
他掛斷電話,又越過我頭頂看向門口冗長的走廊,似乎在尋找穆津霖的身影,在發現我孤身一人,他還不太確定問我,“您自己嗎?”
我冷笑,“你老闆不是很清楚濱城的事態嗎。津霖在怎樣補救,你們不清楚嗎。”
“穆氏這一次陷入危機,以及穆總的艱難處境,其實完全是因爲程小姐的任性和自作聰明,周總與穆總的確不可能長久和平共處,早晚都是要開始一場較量,如果程小姐沒有歸屬在穆總身邊,沒有讓自己成爲他的累贅,會有這樣的醜聞嗎。周總也不想這樣的局面,他不顧及任何人,還要顧及自己的骨肉,他長大不能面對這些惡意指點。您覺得委屈,不甘心藏匿在樑小姐的陰影下,您只有二十一歲,您真的急於爲自己後半生那麼漫長的光陰一錘定音嗎?未來會怎樣走,一切到底如何結束,您能夠預見嗎?”
“你對你主子可夠真心。”我打斷吳助理的說辭,不想聽他繼續顛倒黑白,把周逸辭的惡行抹殺得乾乾淨淨,倒成爲了別人的錯,我指了指自己胸口,“我對他,在我沒有逃離之前,不曾半點背叛。可他對我,除了強行囚禁,用文珀威脅我,又背叛傷害了多少次。你不是女人,你不理解女人,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願意做單親母親,願意讓自己孩子成爲見不得光的私生子,願意居無定所顛沛流離,把母子未來賭注在一個男人不許諾的興趣上。我二十一歲,不妨礙我渴求安穩。”
“穆總給您安穩了是嗎?一個舔刀口過活的亡命徒,一個隨時會被法律與道德殺死的男人,您追求的安穩就是這樣嗎?”
我沒有再和他爭辯下去,他不會理解女人的安穩是貪圖一份名分,尤其那是我輾轉了兩個男人身邊從沒有得到過的東西,它對我的誘惑有多大,足以讓我拋掉一切,背離初衷。
我一把推開他,往門裡闖,他伸手攔住我,將只剩下一層咖啡底的杯子放在窗臺上,“程小姐,周總在和重要客戶談生意,請您稍等。”
“有多重要?”
他看了眼腕錶,“不出半個小時您就可以見到他,至於多重要,這批船的合作,估值價值過億。”
我哦了聲,“那現在不是收尾階段,最最重要的時刻。”
他說是的,能否籤成在此一舉。
我勾脣陰森一笑,擡手扇了他一巴掌,他在措手不及的驚愕中呆愣,趁這個功夫我一把推開他,闖入了獨立在宴賓廳之外的小會議間。
會議間內有幾名老外,正在翻閱船廠的資料和一些船型,還有兩名男性同聲翻譯,正拿着耳麥做譯文,所有人的工作都被我的突然闖入而中斷,紛紛看向門口。
周逸辭穿着淺灰色西裝,端坐在會議長桌正中位置,他微張的薄脣隨我的出現而合住,臉色十分平靜,似乎料準了我的性子勢必要惹到大亂才罷休。
那些老外中最有頭臉的一個聳了聳肩問旁邊的翻譯,說着我聽不懂的語言,翻譯詢問周逸辭是否中斷,他點頭說繼續。
他說完這句話,吳助理從門口衝進來,他鞠躬說了聲抱歉,“周總,是我失職,程小姐不肯聽我的阻攔。”
周逸辭嗯了聲,“帶她下去,用任何手段。”
他有言在先,吳助理自然不會再恭敬我,他伸手將我扼住,連拖帶拽往門口拉,我不肯罷休,我掙扎的同時朝他破口大罵,“你的船廠根本就是豆腐渣,你這樣惡毒不堪的男人,你怎麼可能經營出一個優秀的公司,你坑蒙拐騙賺黑心錢,多少船員性命毀在你公司的破船上,你把消息壓下去,以爲就能抹殺掉它發生的事實嗎?國人坑夠了,又去坑外人,你要把老祖宗的臉都丟盡才罷休!你會遭報應的!那些鬼魂會來朝你索命,對你糾纏不休!”
那兩名翻譯明顯是老外帶來的助手,他們聽到我這番指控,立刻用他們的語種翻譯給了對方,爲首的大鬍子男人蹙了蹙眉,他將頭偏過去,與同伴簡單商議了一番,做出一個暫停的手勢,親自對周逸辭說了句什麼,周逸辭笑着以英文回答他,兩撥人起身握手,那夥老外收拾好了桌上東西經過我身邊走出了包間。
吳助理吐出口氣捏了捏鼻樑,“程小姐—”
他喊完這三個字便沒有再說什麼,似乎無話可說,他臉色陰鬱退出去,我聽到他在外面像是砸了什麼瓷器,用來發泄他內心的憤懣。
我目光移向重新坐下的周逸辭,他依舊平靜,垂眸看着手上文件,還在斟酌某一條協議,我幸災樂禍問他,“生意還能談嗎。”
他翻了一頁看,“應該不能。他們非常注重口碑,一絲負面都不願接受。”
他雲淡風輕的四個字,可我知道他心裡很不好受,這樣貴重的合約,甚至是與歐洲的合作,可以說是船廠翻倍增值的最佳時機,一旦錯失,他不遺憾不心疼那是假話。
船廠之前出過數十人沉船淹死的事故,估計爲了這次談判,周逸辭費了很大週摺抹掉這個案底,跨國合作相當看重對方在本土的聲譽和增值空間,畢竟是外方握有主動權,國內的船廠並不少,周逸辭能夠走到最後這一步,他付出的心血難以想象,過億的合約在這個時代絕對是天文數字,穆氏那樣紅火顯赫,到現在也沒談過這麼大的。
我心裡解氣,可也有點說不出的滋味,這讓我煩躁,我拼命壓了壓,在剛纔老外坐的位置站定,躬身伏在椅背上,托腮看他,“這樣大的損失,被我攪黃了?”
他不語,我用力強笑出來,“知道爲什麼嗎。”
他終於將手上文件合住,非常溫柔看我,“爲什麼不重要,毀掉我這樣大的合約,你現在開心嗎。”
我說當然開心,我丈夫在濱城正忍受着怎樣的水深火熱,這樣我才覺得痛快。
他咧開嘴,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如果你開心,毀掉它我也不覺得惋惜。”
我盯着他眼睛,他說這句話非常真誠和炙熱,並不是假惺惺,似乎爲了讓我開心,他什麼都可以付出。
可他分明那麼看重權勢,爲了權勢和錢財,他能夠犧牲所有人,我不相信他根深蒂固的冷漠自私會改變。
我握住椅背的手倏然握緊,我不想再受他矇蔽和誘哄,“你這張嘴,哄騙了我一年半,騙我爲你生下了文珀,騙我抱着熱罐子做春秋大夢,直到被樑禾依羞辱才幡然醒悟,你以爲它吐出的每個字還能感動我嗎,還會讓我動搖嗎?在我眼裡一文不值,你的甜言蜜語,不如津霖爲我莽撞的行動萬分之一珍貴。”
我一把掀翻了桌布,筆和U盤隨着桌布揚起又滾下七零八落砸在地上,“你現在滿意了嗎?周逸辭,到今天這一步是你親手粉碎,你有什麼資格再傷害我丈夫,打擾我平靜的生活,股份你拿走了,津霖沒有捅破你的滔天惡行,你還要怎樣?”
他端坐在椅子上注視我,安靜聽我每個字,我激動的面容近乎猙獰,在他眼底以最清晰和瘋狂的姿態蔓延,他良久才收了脣邊的笑容,“我要回來。”
我一怔,“什麼回來。”
他一字一頓,“你,帶着孩子回來。”
我和他四目相視,瞬間爆發出一陣無奈又嘲弄的笑,“你家裡沒有兩本結婚證嗎?你懂得婚姻意味着什麼嗎,兩個人捆綁在一起,局外人怎樣熱血沸騰,也無法真正擠入進去,除非豁出一切,把這份婚姻打破。”
“離婚。”
他毫不猶豫吐出這兩個字,“否則我不知道自己還會做什麼。”
我整個人要炸了,我衝過去揪住他衣領狠狠搖晃,手像是觸了電,不斷拍打在他的胸口和背部,“周逸辭我是瘋了當初纔會愛上你!你根本不是人,你是魔鬼。我後悔了,我恨不得殺了我自己,當初我寧可死在包房,我寧可把文珀打掉,我寧可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做個被萬人騎的賤婦也不要選擇你!”
我越來越大聲的斥責和叫喊,將門外大廳內客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紛紛探身看向這間小小的會議間,有些甚至起立要過來,只是礙於吳助理在門外把守無法靠近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打了他哪裡,對他深如海的怨恨齊齊爆發出來,“你見不得我好嗎?離開你之後我很幸福,我幸福得連睡覺都是笑的。”
周逸辭平靜的面容出現一絲皸裂,他等到我喊得缺氧正大口喘息時,起身用力將我一把扯過去,他踢翻了兩把椅子,將桌角擺放着本就在我們的劇烈晃動下搖搖欲墜的茶盞也摔碎在地上,我感覺到天旋地轉,被他掐住的手臂火辣辣的疼,我重重跌撞擠壓到牆壁上,他身體傾壓覆蓋,隔絕了探究的陌生視線,捏住我下巴深深吻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