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皓平的臉色面無表情地對邵振堯說：“小邵先生，您心裡着急我們都理解，但是林醫生的診療計劃當初是我和李主任一起看過的，並沒有什麼問題。或許是您的父親在康復的過程中又出現了什麼意外，這都是有可能的，如果不經過徹底的檢查就貿然更改醫囑，恐怕會適得其反。”
邵振堯冷笑了一聲，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了。
一直站在一邊的律師先生極有眼色地上前一步，對卞皓平說：“卞院長，我們BOSS很明白您愛護下屬的心情。但是段老還沒有說話呢，我們爲什麼不聽聽段老的意見？”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段志軍從容地笑了笑，舉手投足間頗有大家風範：“林醫生的醫囑沒有錯，老邵先生在這樣的診療計劃中也確實在康復。但是，以老邵先生目前的身體狀況，這種一成不變的用藥顯然已經不適合了。”
林語菲有些不服氣：“可是才用了這麼短時間的藥，藥物的療程都沒有到。”
段志軍依舊是笑呵呵的模樣：“我打個比方吧，這就好比剛落地的嬰兒，一個月大的時候和一週歲大的時候，吃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老邵先生術後恢復得這麼好，幾乎是見天地有變化，就相當於是嬰兒在不斷地長大，你怎麼能要求一歲大的嬰兒吃一個月大的嬰兒的食物能不出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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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菲愣了一下。
邵振堯冰冷的視線掃過卞皓平、心血管科副主任和林語菲的臉，語氣平靜，卻暗含不容拒絕之意：“我絕不希望再聽到類似今天的消息。”
卞皓平不想和這位權勢熏天的年輕人作對，連忙點頭：“我們一定加強對令尊的護理，爭取不讓今天的意外再次發生。”邵振堯微微勾起嘴角，本就英俊得太過銳利的容顏此時更是呈現出一種霜雪雕琢的冷冽氣質來：“卞院長，我不想聽你說空話。在今後所有關於我父親的診療計劃中，段老的意見必須被採用。若是再發生今天這種‘意外’——”
邵振堯的視線先是落在林語菲身上，最後重重地凝在了卞皓平身上，語氣平淡非常：“我相信，一年之後的院長換屆，卞院長還是志在必得的吧。”
卞皓平的瞳孔微微緊縮了一下，心底甚至都來不及生出被威脅了的惱怒，反而是被
恐懼控制着下意識地點頭哈腰：“那是那是。小邵先生放心，段老是我的前輩，他的意見，我們全院上下都會聽取、也會全力支持的！”
林語菲這種剛出校門的小年輕不明白，但是卞皓平這種級別的人卻是萬分肯定，邵振堯這種人從來不會威脅別人，所有他說的，都一定會變成事實。
邵振堯這才露出一點淺笑來，視線再次落在了林語菲的身上：“那麼林醫生，你的意思呢？”林語菲本來就對神神叨叨的中醫充滿不屑，這會兒又是被他逼着接受中醫加入自己和老師精心制定的診療計劃，但在卞院長的虎視眈眈之下，滿心的不爽和憋屈又不能隨意發泄，只能梗着脖子答應了一聲。
邵振堯輕輕點了點頭：“很好。將來我父親康復出院之日，我對各位必有重謝。”換言之，要是他的父親出了一點問題，那麼他的報復，將會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無法承受的。卞皓平滿臉堆笑，連忙擺手：“不敢不敢，老邵先生高風亮節，令我輩高山仰止，能爲老邵先生做點什麼，是我院全體醫護人員的榮幸。”
副主任也跟着在邊上恭維了兩句，倒是作爲真正的老邵先生的責任醫生，林語菲一言不發地站在角落，連看都沒有看邵振堯，視線反而是在段志軍和那位氣質溫柔的中年女人身上掃來掃去。
邵振堯也沒多在意林語菲。這女人一看就是剛離開象牙塔，纔會有那一身股不知所謂的堅持和自尊，他相信，在經過現實的磨礪之後，林語菲就會放棄那些可笑的東西。
既然雙方達成了共識，邵振堯讓秘書帶着其餘的人在醫院附近的酒店先住下，他則去了老邵先生的病房陪着，直到天亮都沒有離開。
邵振堯沒有離開，卞皓平和副主任也不敢輕易離開，林語菲值班的時候一直都繃着神經，經過一次大搶救也沒什麼睡意了，乾脆就坐在電腦前把明天的病程模板給打出來。
天色漸漸亮了，卞皓平親自去了單人病房，想問問邵振堯要吃什麼早餐。
邵振堯半個晚上都坐在病牀邊的椅子上，神情有些淡淡的疲倦，看了眼笑容親切的卞皓平，擺了擺手，聲音有些沙啞：“我讓秘書給你們帶吧。”
說完，不等卞皓平拒絕，他就給秘書發了條消息，讓他
在十分鐘之後帶着望月樓的早點一起過來。
望月樓……卞皓平有些眩暈，這……這算不算是收紅包了啊？
邵振堯輕輕地摸了摸父親的手背，把他的手放進被子裡，從椅子上緩緩起身：“我要洗把臉，卞院長你請便。”
卞皓平笑着退出病房，回到科室的時候，正好看見林語菲往外走，連忙問了一句：“語菲，你要去哪裡？”
“哦院長。”林語菲說，“我要去買早飯，您要吃什麼？我給您帶吧。”
卞皓平笑了笑，神情有些複雜：“不用，有人請客。”他指了指單人病房的方向，壓低聲音說，“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今天你們都有口福了。”
林語菲有些勉強地笑了笑，覺得自己已經無事可做了，乾脆就在水池邊洗了臉，簡單地用紙巾擦了擦，就揣着血壓計去給自己組上的患者量血壓了。
當林語菲走到單人病房面前，腳步忍不住遲疑了一下，還是推門進了房間，首先看了眼監護儀上的數據，患者的血氧飽和度又掉了一些，在90左右徘徊，這讓林語菲有些不安，忍不住走到呼吸機面前，想着要不要把氧流量給調高一點……
邵振堯從衛生間裡出來，就看見林語菲站在父親牀頭若有所思的樣子，淺笑着招呼了一聲：“林醫生，早啊。”
林語菲抿了抿嘴：“小邵先生，早上好。”說完，她就快速離開了病房。
邵振堯看着她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走到父親身邊低聲說：“父親，難怪你死活要在李健鳴的手下做手術，原來不是看上了李健鳴，是看上了這隻兔子嗎？那你可要快點醒來了，不然我會忍不住拿這隻兔子開刀的。”
林語菲剛踏進科室，就聞到了一股讓人垂涎欲滴的鮮香味，幾個早到的同事正一臉控制不住哈喇子的表情圍辦公桌面前，邵振堯的秘書正笑眯眯地站在一邊，見林語菲進來，連忙對她說：“林醫生，BOSS請你們吃早飯。”
林語菲點了點頭，沉默地隨手抄了一碗海鮮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早飯。
邵振堯畢竟是個大忙人，在段志軍和那氣質溫柔的中年女人回到醫院之後，他就帶着人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