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外面燈華璀璨的夜景,再看看身邊這個死活拽着不讓自己走的女人,林語菲簡直無奈了:“我不是都陪你吃了晚飯了嗎?”
Faithe哼了一聲,表情傲嬌,但雙手卻死死地拉着林語菲的胳膊:“還有一個預約的客人沒有來啊,你就陪我一起下班會怎麼樣啊!”
林語菲掏出手機看了眼,只能再給邵振堯發了條消息,告訴他自己要晚一點回去,擡頭,就看見Faithe對着自己,露出了明顯意味深長的笑容。
要不是考慮到這畢竟是自己的手機,林語菲可能都要當場把手機拍到她的臉上去了:“你幹嘛笑得那麼噁心?”
Faithe聳了聳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怎麼樣,今天操作了九個顧客,累嗎?”
“這倒是不累。”林語菲說,“但是顧客羣體不一樣,不能這麼對比啊。”
Faithe嗤笑一聲:“在這個世界上,一份工作所能決定的東西非常多,這當然沒錯。但是隻要不是在一個絕對惡劣的環境下工作,那麼每個人都應該管理好自己的身體狀況。”
林語菲眉頭微皺,並沒有說話。
Faithe說:“從事重體力工作的人,他們的關節和肌肉肯定會比其他人有更深程度的勞損,但是要是從一開始就讓他們學會怎麼保護自己,對於這部分人,他們將來的醫療支出會少許多。”
見林語菲還是不說話,Faithe笑了笑,說:“不是我歧視,而是這些人對於金錢更加看重,心思更加敏感,如果能減少他們進入醫院的機會,那麼醫療糾紛會少許多。”
林語菲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麼的,腦子裡就劃過一個相當要命的念頭:“你的老師遇上醫鬧了?”
Faithe混雜着嘲弄和悲憫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下意識想否認,但話爲出口,她就沉默下來,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吧,她還是低聲嘆息了一聲:“是。不過骨科醫生,你知道的,那病人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
但不知道爲什麼,林語菲就是覺得,這個消息其實稱不上有多好。林語菲使勁兒回想了一下這幾天的新聞,並沒有發現類似的消息,還是問了一句:“那,後來呢?”
Faithe有些驚訝地看了林語菲一眼:“你已經知道了?”
林語菲好歹也跟着邵振堯學了許多,這會兒連忙穩住自己的表情,裝作小沉痛和小遺憾的樣子,點了點頭。
Faithe嗤笑一聲,充滿了嘲諷:“那個小癟三拿着裁紙刀,在我老師下班回家的路上跟蹤他,我老師沒有防備,手臂被劃了一刀,但他一下沒控制好,把那癟三打得右手骨折了。”
帥!林語菲在心裡讚歎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那是他手上的病人嗎?”
Faithe長出一口氣:“是啊。不過你別擔心,我們幹骨科的,手裡都會有一點資源,那個病人想要大鬧,我老師花錢給媒體封口了,
但是能不能防住那些鬼見愁的律師,就不好說了。”
要是能讓媒體封口,那事情還好辦。癟三持刀傷害無辜行人和病患持刀跟蹤傷害主治醫生,在鍵盤俠的眼中,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情,更別提最後那醫生竟然沒有“符合大衆期望”地被刺傷/刺死,而是手臂被劃了一道不疼不癢的傷口,還把患者給打骨折了!這樣的新聞要被報道出來,媒體都不要表露什麼傾向,廣大屁民就該炸了。
從學習中醫的象牙塔中咣噹一下掉入人間,林語菲這幾天聽到的、看到的,就已經足夠她心灰意懶了,這會兒又聽Faithe說了這件事,心情簡直愁雲慘霧:“我現在是真的覺得,相比起廣大患者來說,我們醫生才真真是弱勢羣體呢!”
Faithe冷笑了一聲,還沒說什麼,助理就走進來彙報:“Faithe姐,星源皇音的歌手們來了。”
Faithe一秒鐘收拾好情緒,從桌子上跳下來,淡淡地說:“我這就出去。”說完,就拉着林語菲一起出去了。
最後來的這一組顧客,是星源皇音包裝的一組選秀歌手出身的組合,總共五個人,一個賽一個的漂亮,但在Faithe面前是真的一點架子都沒有,乖巧聽話得緊。
林語菲之前對娛樂圈沒什麼興趣,現在看着這些勤奮順從的小女生倒是對那個圈子有了不錯的印象。
Faithe對這些人採取的是集中訓練,再逐個兒挑出毛病,加強訓練的方式,最早完成的那個人就能接受林語菲重點局部的放鬆推拿。
這是林語菲和Faithe一起想出來的一個辦法——林語菲自己主要的傾向還是想以脈診、中藥和鍼灸爲主的,一方面是因爲推拿實在累,另一方面則考慮到了推拿做久了,手上容易長繭子,好不好看倒是其次,關鍵是這會極大地影響到指腹的敏感度,進而導致脈診的準確度。這是林語菲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既然林語菲不想做高強度的力量訓練,Faithe又是這方面的專家,就給林語菲提了個建議——專門操作不穩定的關節和剛開始出現損傷的肌肉,這些局部需要的力量並不強,但很能鍛鍊林語菲對於力量的控制和精確度。
林語菲在試驗了幾次之後,算是嚐到這個辦法的甜頭了,更關鍵的是,她畢竟是經過山娃訓練的人吶,腦子裡早就有了一套關於推拿手法最詳細最實用的理論,這會兒高密度地用在了實踐中,不僅她成長得飛快,接受她治療的患者也都對她的手法讚不絕口。
在Faithe的工作室中得到的成就感和幸福感都是林語菲在吳志奇的社區診所的時候無法比的。
當Faithe終於送走了那組大美女之後,轉身,就看見林語菲拿着手機微微皺着眉頭,轉身擰開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你家那位查崗啊?”
林語菲皺了皺鼻子:“倒不是,而是老邵先生感冒了,我有點擔心。”
Faithe做的是時尚工作,對於老邵先生自然是不陌生的,見林語菲露出這種表情,立即就想
到了他年前還做過心臟手術呢,也是一激靈:“你擔心心肌炎?”
林語菲連忙擺手:“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怎麼說話的你?”
Faithe笑了一下:“你還迷信這個。”說罷,她擺了擺手,“好了,不拉着你陪我了,趕緊回去吧。”
林語菲點了點頭,快速收拾了東西,就跑了出去。
但是,當林語菲走到自己的小電驢邊上的時候,從停車場的柱子後面忽然走出來一個年輕人,林語菲看了他一眼,只是覺得眼熟,但並沒有在意,直接掏出鑰匙準備開車,但眼角的餘光卻瞬間看到一道白亮的痕跡,她下意識就往邊上退了一步。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插在林語菲小電驢的坐墊上。
林語菲看着自己厚外套上一條被剌開的口子,再看看坐墊上那一把鋒利的匕首,後知後覺地——有點心悸。
那個年輕男人冷笑着看了林語菲一眼,邊擡手把匕首拔出來,邊嘲笑她:“怎麼,嚇得腿都軟了吧?廢、物!”
林語菲這才記起來,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第一天來停車的時候,開着日系摩托停在她的小電驢旁邊嘲笑她的那個人,但是——“你認錯人了。”林語菲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但如果不仔細聽,其實還是聽不出來的。
那年輕人嗤笑了一聲,故意放慢了腳步,但每一步的腳步聲都格外沉重,像是要踩在她的心上一樣,盯着林語菲的眼神有一種邪惡的、痛快的光:“我就是要教訓你啊。林、語、菲!”
他說“林”的時候,林語菲就已經拔腿就跑,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跑去叫保安!
“保安!救命!救命啊!”林語菲做了一整天的推拿,到了現在手腳根本就沒什麼力氣了,她仗着出其不意倒是跑出了一段距離,但身後那男人的腳步聲距離她越來越近也是個不爭的事實!
林語菲的心快速跳着,邊掏出手機,二話不說按了快捷鍵打給邵振堯,但根本來不及說話,只能機械地叫着:“救命……救命……”
邵振堯這個時候正在開車送老邵先生去醫院,一聽藍牙耳機中傳出林語菲呼呼喘氣的求救聲,臉色立刻就變了,直接打了轉向燈,把車停在路邊,快速給林語菲定位之後,用另一部手機給Essius打了個電話:“語菲在魔方大廈地下停車場,遇上了危險,你馬上過去!”
不等Essius回答,邵振堯又說:“我對那一片的警察不熟,你過去的時候查一下,最近片區的派出所電話多少,趕緊讓他們出警!”
Essius連忙答應了一聲,快速從牀上下來,Cherry還有些不高興,抱着他的腰嘟嚷:“怎麼了嘛?”
Essius拉開她的手,動作不停,邊說:“林小姐出事了,我現在要趕過去。”
Cherry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也跟着飛快穿衣服,神情有些興奮:“算我一個!我也要去。”
Essius根本沒心思和她爭執,只能點點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兩人就穿戴整齊,一起朝着車庫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