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一月時間已匆匆而過,已是盛夏,虢國前方忽然傳來消息,和匈奴的日照王居然主動聽了戰事,理由就是:他新納了一名妃子,以喜事爲重,無暇作戰。
此事一傳到虢國太后那裡,太后傳獨孤悲涼一合計,不如順水推舟,和匈奴簽訂友好協議,將苦情河各劃一半而治,權益共享,收益各半。
虢國皇上正擔心,自己主張的戰事長期拖延下去,將士們在前方會疲憊不堪,聽了太后的建議,心中沉吟,也就順水推舟,即派獨孤悲涼爲授權代表,與匈奴的日照王簽訂了停戰協議,並順帶恭候日照王喜納新妃。
兩國停戰的消息一直傳到了滇國之內。我聽到了,心中是一陣高興。義父終於要從戰場回來了。這一激動,竟忘了那信件字跡之事。
這一日,我心情愉悅,常常喜歡到官邸的後花園去跳舞。工作之餘,我曾學過肚皮舞、倫巴、恰恰之類的,好長時間不練習了,只怕已經生疏。
後花園裡的花兒在我辛勤努力的澆灌栽培之下,如今已是舊貌換新顏。
這些花兒,開的這麼的鮮豔奪目,真是多虧了這裡有一位老年男僕,他總是一大早地來到花園澆水,晚間月明星稀時才離去,佝僂着背,花白的頭髮,平時從見說話,就住在花園一角的破屋裡。
我偶爾問起奈兒,她說是一個可憐孤苦之人,既聾又啞,無家可歸,恰巧這官邸重建,後花園中又需要一個日日澆花做雜役之人,就這麼着,奈爾便做主收留了他。
我心中讚許。
一日大雨,我倒是心善,命人去將這老僕住的小屋子修葺一番,從此這老僕就越發變得勤快了。
我今日穿着薄如輕紗、產自天竺的紗麗,頭髮高束,跳起了這率性性感的舞蹈。
肚皮舞講究的是歡快淋漓、熱辣奔放。
好長時間沒跳了,果然我的身軀有些僵硬、不協調,跳了一會,我便靠在園中的一處泉眼前喘着氣,休息休息。
看着泉水清冽,我便用手掬了一捧,喝下肚中,果然甘甜。
我聽着身後有腳步聲,便自顧自地說道:“駝公公,又一大早出來澆花了!”
只見那被我喚着的老年男僕,如往常一樣,在我跟前謙卑地鞠了一躬,正巧我喝完泉水,目光和駝公公的眼睛相遇,在老僕白如雪的眉毛之下,一雙眼睛倒是少有的……深邃。
我的眼神頓時恍惚起來,這雙眸子,竟是好生熟悉,哪裡見過似的?想罷又搖搖頭,這滇國百姓遠祖是羌人一族,本就高鼻深目,眼睛相似之人何其之多,但願我是多想了吧。
遠遠地看見木瓜朝我走來,駝公公便繼續彎着腰提着水壺四處澆花去了。
“這些天,城中的一切都可還正常?大都督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吧?”我自是不願意再看到,公孫信執行的種種針對滇國百姓的嚴厲措施,我和他看待這一問題,至今仍有不同爭論。
他不願意主動和我明說,那我便派木瓜和奈爾悄悄往城中各處查看。
木瓜和奈爾都是滇國本土之人,之所以願意跟着我,全是因爲我待她們素好。
我知道,木瓜和奈爾心中對公孫信並無好感,她們雖爲滇國王宮的奴隸,地位極低,但是依舊不希望看到王國被滅。
基於公孫信的在城中四處張貼的告示,如今滇國人人都相信完羌已死,依着他的吩咐,凡是見着了我的人,都一例喚我的官職:特使大人。
只是如今的滇國已被公孫信接管,還需要一個也來自虢國的特使嗎?但是,爲了公孫信事出有因,特使就特使吧。
木瓜見着我,便說道:“特使大人,大都督這些時日,抓
住了好些人,如今都扣留在西山統一行刑。”
我立即問道:“都是些什麼人?”
“我打聽了,都是些姦淫偷盜的慣犯,大概六十多人,大都督都將他們死罪發落。”木瓜看着我的臉色,繼續小心翼翼地說道:“死罪就死罪吧,可是大都督全部將他們用五馬分屍的刑罰,我只遠遠地看了一眼,就差點暈過去了!”
“什麼,五馬分屍!”我身軀微晃,扶住木瓜,心中低嘆,垂下眸子,看來,公孫信的確是要“治亂世用重典”了,只是,這亂世本來並不亂,算起來罪魁禍首竟是公孫信!我的內心又惶恐起來,我和公孫信難道不是侵略者麼!
而公孫信一舉進攻滇國,還不是爲的我麼?這麼說來,我纔是禍根之源。
我跌坐在泉水一角。可我的任務是刺探情報、找到鴻蒙珠,在義父的計劃之中,並沒有明確提及滅滇一事。
義父呀義父,如果您在我身邊,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我不知道,那在暗處澆花的駝公公一直在注意着我。
我失魂落魄地在木瓜的攙扶下,走出後花園。
那在暗處澆花的駝公公,看着我漸漸消失的身影,將背挺直,神色複雜。
我便躲在我的官邸,不想出去,我不想看見那些不乾不淨的東西,我不想在我的心中,公孫信變了顏色。
我知道現在的他也很忙,自打進了滇國王城,公孫信的任務便是尋找鴻蒙珠,勝利者誰不想要?我……不也是很動心,無視完羌軒轅而將整個滇國掀翻?
只是這鴻蒙珠神秘的就像久遠的傳說一般,就在這滇國方寸之內,可無人能知。
想着這麼些天,天氣炎熱,公孫信忙於政務,事必躬親,壓力頗大,我便親自到廚房給他燉了一碗雪蓮人蔘湯,給他送去消消暑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