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盛霆微抿着脣,呼吸有些收緊。
在他開口之前,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再度響起,“不是讓我接電話嗎?不說話我就掛了。”
他幾乎從來沒聽過她這麼說話。
或者說,他從來沒聽過她這麼對他說話。
他略帶沙啞的聲音,終於開口,“是時慕深將你帶走的嗎?”
心裡那一絲的希望,被再一次的撕碎。
“不是。既然你找到我,我沒什麼可說的,隨便你的人處置吧。”
處置?!
夜盛霆聲音艱澀的從薄脣中涌出,他從座椅上站起身,拳頭摁在書桌上,“不是?沈安然,他人就在維城,我隨時可以找到他。”
“你找他幹什麼,找他還不如找我!”沈安然冷靜的聲音傳出,“是我讓他帶我走的,事情跟他沒有關係,有什麼衝我一個人來。”
哐——
書桌上的東西,被他瞬間推開了。
文件,咖啡撒了一地。
夜盛霆雙目猩紅,“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沈安然從他隱着怒火和剛纔暴躁的舉動就聽出他現在有多大的怒意。
她平靜的說,“我知道。我說了,這是我的主意,如果你有什麼不滿都可以衝我來,不要去找他的麻煩。”
她知道時慕深在維城是不可能跟夜家敵對的。
即便夜盛霆會對他有些忌憚,但如果證據確鑿表明他將自己藏起來,衝動下什麼都可能做出來。
畢竟是將夜家的孩子帶走。
夜盛霆拳頭死死的攥在桌面,呼吸沉得人窒息,聽見她低緩下來卻冷淡的聲音,“算我求你,不要去找他。其他的我們都可以談,你要孩子……也可以。”
那幾個字,她從嗓間擠出,聽似平靜,卻沒有人知道她開口有多艱難。
但她已經被他找到,沒有出路了。
孩子勢必是保不住,至少她不能連累到時慕深。
“你再說一次!”喉骨中溢出的聲音滲着冰冷,他齒關緊咬着,“你用孩子,來交換時慕深?”
“如果可以的話。”她低着字音,剋制着那一絲戰慄。
如果她有這個交換的權利,而事實是,她其實沒有這個機會。
孩子他是怎麼也不會放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那種沉默讓沈安然的整個心臟都提了起來。
很久後,她才聽見他低冷嘲弄的笑聲,“看來你想起來了。”
他微弓着身,按在桌面的拳骨彷彿要摁碎。
而他視線卻是落在電腦顯示屏上,那幾張他這一個月來,反反覆覆看過很多次的照片。
十六歲的沈安然和時慕深。
他們早就認識。
照片上,沈安然挽着時慕深的手臂,主動抱着他。
她說被催眠而遺忘的十六歲。
查不到她任何資料的十六歲。
是和時慕深在一起。
沈安然來不及問他在說什麼,覺得肚子開始疼了起來。
夜盛霆閉着雙眼,窒息感,還有頭痛,他越來越重的腦袋,彷彿要被撕扯開。
拳頭上的青筋越爆越深。
他幾乎控制不住的戰慄和不甘。
然後聽筒裡,手下急迫的聲音說,“大少爺,少夫人肚子疼,可能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