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冰走後，蘇煙還站在原來的位置。
她僵冷的手指仍然緊攥在掌心，卻渾然不覺。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病房裡昏睡不醒的男人，心口越來越疼……
難怪那張婚書上空着好幾個地方。
他當時也告訴她了，是儀式之後還要填寫的。
可他卻沒告訴她，沒有儀式根本不能生效。
如果她當時知道，一定會拉着他去將整個流程補完……
蘇煙記得她失憶時的每一件事，也更記得她自己每一刻的情緒和打算。
那段時間，是將她深藏在心裡不敢面對的全挖了出來。
她潛意識裡都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想起來的，有些事情是她迫切想要的。
與其說她因爲穆北沉的退步，不如說她其實心底就明白。
有些事如果她不做，就再也不會有這個勇氣和機會。
蘇煙手上一熱。
眼淚從她眼眶落了幾滴下來。
他知道她是真的，但也知道那不是真的。
所以才儘可能的避免了不可挽回。
留了足夠的餘地。
蘇煙擡起手，按在冰冷的玻璃上，卻沒有進去的打算。
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會考慮到那麼多。
穆北沉以前說過，他想要的已經不止是她，他想要從前的她。
可這種不可能發生的，奇蹟般的放在他唾手可及的位置，他卻沒有要。
她失憶時所有對他看不明白的，現在才都明白了。
她想要的他都給了她，但他沒有給他自己。
*
到晚上，醫生給蘇煙做了檢查。
“您可以出院了，有什麼不舒服及時看醫生。”
她沒有受傷，只是情緒過激和淋雨，發了一天的燒就退了。
身上一點被繩子勒出的外傷，都不是什麼大事。
“好，辦出院吧。”
冉沐沐聽見她平靜的聲音，驚訝道，“煙姐你要出院？可是穆先生還沒醒。”
蘇煙看着醫生出去，輕描淡寫的說，“恩，他醒了駱冰會通知我一聲。明天穆家的人會來，我就不留在這裡了。你幫我辦完手續，我換個衣服。”
冉沐沐不大明白，她明明是穆先生的妻子啊。
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退出了病房。
蘇煙剛換好衣服，冉沐沐急迫的敲着門。
“進來。”
“煙姐！穆先生醒了！”
蘇煙怔了一下，快步從病房出來。
穆北沉病房裡有幾個醫生，正在給他檢查了身體狀況。
她步子在門口就停下了，心跳很快。
在兩個醫生身體的縫隙間，她看見他睜開的眼睛。
視線也是看向她這個方向。
“太太，您先生醒了，他已經過了最危險的時候……”
醫生安慰的說了一堆。
到醫生說完的時候，她才點了點頭。
幾個醫生從病房裡魚貫而出，很快走了乾淨。
她臉色平靜的擡步走進去，看着男人蒼白無色的脣很輕的動了一下，“煙兒……”
蘇煙整顆心臟都被像是被揪緊了。
“你受傷了麼？”
她半晌之後，纔看着他開口，“沒有。我沒事。”
穆北沉凝視着她，“我昏迷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