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世文靜靜地站在旁邊,看着裴詩雅對另外一個男人牽腸掛肚。
她自己病成這樣了,爸爸也被關起來了,她居然還有心思去惦記着另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就有那麼好嗎?
因爲沒有判刑,樑成濤暫時被收監在a市的公安局裡。
大門口都站着荷槍實彈的戰士,一個個表情冰冷。
蘇世文走到辦事處窗口,對着一名接待他們的民警說道:“我們是來見樑成濤的。”
民警搖了搖頭,“樑成濤是特級嫌疑犯,不允許任何接見。”
裴詩雅眼底一片蒼白,無助地看着蘇世文,特級嫌疑犯?有這麼嚴重嗎?裴詩雅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心跳的聲音越來越大。
蘇世文轉身扶着她坐下來,“你別擔心,我去找一下他們局長看看,你就坐在這裡等我。”
“好!”裴詩雅看着他走到那民警的身邊說了幾句什麼,那民警帶着他向裡面走去。
裴詩雅交握着雙手,焦慮不安地等待着。
過了很久,還是那名民警帶着蘇世文出來了。
蘇世文臉上帶着微笑,幾步走到了裴詩雅跟前,“可以了,局長說可以見一次,不過,只能半個小時,我們趕緊走吧!”
“好!”
民警帶着兩個人走到了辦公樓後面的一幢大樓。
進入大樓之後,這門口的持槍警衛交談了幾句,警衛順着過道走了進去。
一會兒,那持槍警衛出來了。
臉上沒有表情,“對不起,他說暫時不想見任何人!”
“什麼?”裴詩雅驚呼了一聲,爸爸,你爲什麼不想見我!
裴詩雅抓住了那警衛的手,“爲什麼,他爲什麼不見我?”
那警衛絲毫不講情面,冷冷退後一步,“你們請馬上離開。”
“不,我要見我爸爸,讓我見一次,就十分鐘,哪怕五分鐘也好,我要問清楚,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不,不,不可以……”
“好了,小雅,我們走!”
蘇世文對那民警抱歉地打了一個招呼,然後抱着裴詩雅往外走。
“小雅,不要這樣,這裡是公安局,我們有什麼事情回家慢慢說好嗎?在這裡有很多眼睛看着我們。”
裴詩雅臉色非常痛苦,“爸爸爲什麼不肯見我?世文哥,你告訴我爲什麼?”
蘇世文帶着裴詩雅往外走,想了想,低聲道:“可能他覺得心裡愧疚吧!”
“愧疚?”
裴詩雅唸叨着這兩個字,苦笑,神情麻木地被蘇世文牽着走出公安局了。
她腦子裡突然回憶起,幾個月前,爸爸在接受電視臺採訪的時候,他是那麼的自然淡定,儼然一副成功者的姿態,可是還不到一年,就淪爲了階下囚,他以前說過的話,很快會成爲了人們的反面教材。
裴詩雅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樣,沒有着落。
她以前恨他,討厭他,她還以爲她在不在乎他,可是,現在,當他身陷絕境時,她才深刻地體會到,原來這世上就只下他一個親人了。
也許,那些恨和嫌棄,只是因爲愛而變得苛刻起來。
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這樣,對自己的親人嚴格要求,而對陌生人寬容。
正是因爲把他當成了親人,纔會這麼的恨他。
空蕩蕩的院子裡,積雪在慢慢融化。
隨着春節的臨近,遠處不時傳來闢辟啪啪的鞭炮聲,而這裡,只有冰冷的空寂。
爸爸,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爲什麼不肯見我?
這之後,裴詩雅在蘇世文的陪同下,幾次前往警察局探視,而樑成濤一概不見。
或者是因爲愧疚或者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見到自己最落魄的樣子。
裴詩雅最終是沒有辦法見到他。
蘇世文到處打通關節,盡了最大的努力,也沒有能給樑成濤爭取到減刑的證據。
裴詩雅再一次陷入了恐慌之中。
她猛然想起來,因爲爸爸的事情,她已經快十天沒有看到冷傲天了。
打過幾次電話,每次都是暗塵接的,要不是說冷傲天正在睡覺,就是說不方便接電話。
而裴詩雅操心爸爸的事情,也沒有仔細去想。
她決定去冷傲天,興許他能想到什麼幫助爸爸的辦法。
藍波灣的大門口,裴詩雅匆匆走了進去。
門口的保鏢都是認識她的,沒有人阻攔她。
“沈媽!”
裴詩雅看到沈媽正在客廳裡忙碌,老遠就喊了一聲。
沈媽只是彎腰朝她笑了笑,然後轉身離去。
連一聲裴小姐也沒有叫,難道她十天沒有回來,大家都已淡忘她了嗎?
還是說自己的臉變醜了?
她來之前房間打扮過自己了,頭髮戴着帽子,手套,圍巾,將所有能掩飾的一切,都刻意的掩飾好了。
爲什麼大家見了她,好像跟看到陌生人似的。
裴詩雅沒有停留,直接往樓上的書房走去。
這裡的一切都沒有改變,但是,似乎氣氛不一樣了。
“裴小姐!”
書房的門口,暗塵喊了她一聲。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冷着臉,從她第一次見到他起,就是這個表情,到現在也沒有變化過。
“他在裡面?”
暗塵默然點頭。裴詩雅推門而入。
冷傲天坐在紅木的辦公桌前,面前擺着一臺電腦,正全神貫注在看着什麼。
裴詩雅一點一點地靠近。
她這纔看清楚,他居然在玩遊戲,玩槍械類的遊戲。
裴詩雅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敢置信,這個男人還是冷傲天嗎?
屏幕上,被他殺得滿屏幕都是鮮血,十分刺目。
裴詩雅沒有吭聲,看着他近乎瘋狂地掃射,一個個敵人被他打爆,他漆黑的眸子泛着野豹一樣殘酷的光芒,嗜血而顛狂。
一局終於結束了,冷傲天這才轉動着辦公椅,面對着她。
裴詩雅思想還停留在那滿屏的鮮血上,久久回不過神來。
“現在纔想起我來了?”
冷傲天不客氣地說道。
“你的手臂好些了嗎?”
裴詩雅上前去查看他的傷勢,冷傲天身子往後縮,躲開了她的手。裴詩雅的手抓了空,僵滯在空中……
“託你的福,殘廢不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這是什麼口氣?難道她每次找他還是有事情?裴詩雅心裡覺得有些難受。
難道是他聽說到了什麼,知道她一定會來找他!!
“對不起,這一段時間我……”
“不用解釋了,我冷傲天最不喜歡聽女人的解釋。行了,你可以走了……”
“什麼?”裴詩雅覺得特別奇怪,她記得,某人曾經說過這裡是她的家,爲什麼現在說她可以走了?
冷傲天黑眸幽冷,擡起下巴,冷冷看着她,“裴詩雅,你聽好了,我說,我們分手了。聽清楚了沒有?”
裴詩雅一下子懵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她出現幻覺了嗎?
“你不是一直想離開我嗎?現在我成全你了,你走吧!去天涯海角,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不再受的奴役了。”
冷傲天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他的眼睛卻不敢直視她。
他在說謊!!
“冷傲天,你在玩什麼?你瘋了嗎?你又在開什麼玩笑?今天不是愚人節,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
冷傲天騰地站起,高大的身影與她擦肩而過,背對着她。
“對,不是愚人節。而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答應過我不跟蘇世文來往的,可是這十天你跟他形影不離,我冷傲天從來不缺女人,像你這樣的女人不值得我留戀……”
字字堅決,如冰鋒一樣刺入了她的心臟,她好疼好冷。
“沒有,你誤會了,我們沒有……”
“我不管你們有沒有,總之,我們之間到此爲止,我玩膩了你,厭倦了,你走吧!”
裴詩雅震驚,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他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是啊,他們之間既沒有婚約,也沒有承諾,他沒有答應過要娶她,她也沒有說過要嫁他。她只是他的情婦,只是做情婦做得太久了,她忘記了。
她還以爲他是她的誰了!
他沒有愛上她,而她卻愛上了他。真是可笑,她愛上了自己的金主。
“你騙人,你說謊,你看着我,冷傲天,你看着我……”
冷傲天不耐煩地轉身,黑眸瞟了她一眼,看向別處。
“看着我,親口告訴我,你不愛我了!”
裴詩雅擡着小臉,神情激動地看着他,不可能的,她的直覺告訴她,他不會這麼快變心的。
冷傲天伸手推開她,“你這女人怎麼事情這麼多,告訴你分手就是了,愛什麼愛的,老子沒那麼矯情。”
“暗塵,過來,把這個女人帶出去,吵死了!”
冷傲天喊了一聲,自己卻轉身朝外面走去。
裴詩雅追出去,到門口就被暗塵攔住了,暗塵眼裡沒有任何表情。
“裴小姐,不要追了,你應該明白的,這是遲早的事情。”
話說得不輕不重,但卻如雷灌耳。讓裴詩雅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
他不要她了!!
老天爺,你能不能再狠一點!!
樓下,沈媽也不敢多說話,悄悄塞了一個紙包給裴詩雅。
“裴小姐,殿下不在,這點錢是我的心意,你現在一個人在外面,得有多少難……”
裴詩雅伸手推開沈媽的好意,苦笑道,“不必了,沈媽,我不要,我還沒有窮到這種地步!”
“裴小姐,不是這個意思……”
沈媽追着裴詩雅的身影,一直追到了大門口。
裴詩雅的身影鑽入了一輛的士,沈媽這才嘆息着走了回來。
裴小姐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怎麼會接受這些錢!!
沈媽轉身,猛然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眸子,她心中一驚,連忙彎下腰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