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詩雅驚魂未定的心,總算有了一些着落。
“一千萬……如果是真的,會判多少年?”
“這個,不好說,我也不太清楚,回頭問問律師……”
蘇世文將車子停在了律師事務所的門口,裴詩雅站在臺階上面,舉步維艱。
她覺得心裡沉甸甸的,不知道是難過,還是恨。
“小雅,過來,沒事了,別擔心,還有我!”
蘇世文回頭對着裴詩雅露出溫柔的笑意,牽起裴詩雅有些麻木的小手,往事務所裡面走去。
裴詩雅渾渾噩噩的,感覺像一個仲長的夢,她一直在追着什麼,卻什麼也沒有沒有追到,反而還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小雅,這位是方律師。方律師你好,她就是裴詩雅,我之前有給你提到的。”
相互的介紹之後,裴詩雅被蘇世文扶着坐了下來。
“方律師,我能不能見見我爸爸,我希望能夠跟他問個清楚。”
裴詩雅焦急地看着方律師,方律師是個中年的男人,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很乾練的樣子。
“裴小姐你別急,我來看看……”
方律師從文件夾裡翻閱着樑成濤偷稅漏稅的案例資料。
良久,擡起頭看着裴詩雅,“這恐怕有點困難,因爲這個案子還在調查中,你要等警方的通知,到時候可能會傳訊你,你最好去一趟警局。因爲你是樑成濤唯一的親人,可能會涉及到財產問題。當然,我會盡力的。儘量能爭取一個機會,讓你跟你爸爸見上一面。”
“好,那謝謝方律師了。”
從律師事務所出來的時候,蘇世文和方律師在辦公室裡單獨交談了幾句。
裴詩雅心裡像壓着一塊巨石,讓她無法喘息。
爸爸,你究竟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蘇世文從辦公室裡走出來,看着裴詩雅一臉的失魂落魄,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
“方律師說讓我們多收集一些能替你爸爸洗脫罪名的材料,走,去你家看看吧!”
裴詩雅完全沒有主張,她無法想象,如果沒有蘇世文在她的身邊,她還能堅持多久。
“小雅,別害怕,沒事的,其實人這一生不可能都是一帆風順的,總會要經歷一些事情才能成長。我覺得樑叔叔是個正直的人,應該不會做這種事情。如果他是清白的,我一定會幫他洗脫罪名。”
蘇世文說得十分誠懇,裴詩雅被他深深的感動了。
“世文哥,謝謝你,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報答你。”
“呵呵,傻丫頭,守護你是我一生的責任,你現在不要想太多了,注意身體!”
裴詩雅苦笑,就她這身體,已經到了不需要注意的時候了。
站在裴家的大門口,裴詩雅驚呆了。
大門上居然貼着法院的封條,這幢宅院居然被查封了!!這是她的家啊!
裴詩雅如遭雷擊,整個人四分五裂,身心憔悴。她失控地指着那封條,心痛地哭喊着:“世文哥,這是我的家,他們憑什麼要封我的家?”
裴詩雅無助地流淚,蘇世文安慰地摟着她的肩膀,溫柔地說道:“沒事的,只是暫時的,我們進去看看。”
因爲這個案子,法院凍解了樑成濤的全部帳戶,包括這幢房產。
蘇世文撕到封條,將院門推開了,拉着裴詩雅走了進去。
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房間的電燈開關被打開。
視線中一片狼籍,很顯然這裡被搜察過了,還是翻箱倒櫃地翻過。
連裴詩雅的房間都翻得亂七八糟的。
牀上的被子都扔到了地上,櫃子裡的衣服都扔了出來。
整個家像剛剛經過一場暴風雨,簡直是慘不忍睹。
裴詩雅捂住臉,全身顫抖着。她突然蹲下來,開始清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二件,三件……
這裡還是她的家嗎?才離開了多久,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小雅,你還好嗎?這裡不能再住人了,你跟我回去吧!”
“世文哥,我哪也不去,我就住在這裡,我爸爸不可能會偷稅的。一千萬是吧,那些錢呢?一千萬,不是一萬二萬,警察既然抓他,那必需有證據,爲什麼我在方律師那邊沒有看到這方面的資料……”
蘇世文聽她說完,也十分贊成,“你說的對,但是現在我們也是不知情。回頭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樑洛欣的爸爸打個招呼,讓我們見見你爸爸。”
裴詩雅目光微亮,是啊,樑洛欣的爸爸不是高官嗎,如果她肯出面的話,爸爸應該不會有事的。
裴詩雅心裡終於安定下來了。
一切等見了爸爸再說。
“世文哥,你回家吧,這麼晚了,免得樑洛欣擔心你。”
“那你呢,小雅,要不你去我家吧!我那邊也是你的家……”
裴詩雅固執地搖頭,“我不去了,我哪裡也不去了,我就呆在這裡。”
裴詩雅有些泄氣地呆坐下來,如果她當初沒有賭氣離開爸爸,也不至於到現在爸爸進監獄了,而她一無所知。
蘇世文一直呆到凌晨一點才離開,臨走時交待,“你彆着急,明天我來帶你去見樑叔叔。有事情記得打我的手機,我的手機24小時開機……”
裴詩雅點了點頭。“知道了,世文哥,謝謝你。”
蘇世文嘴角的笑容有些僵,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小雅,我只需要你愛我!
他冷傲天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而且我會做得比他更好。
這一夜,對於裴詩雅來說,是漫長的,她一個人孤憐憐地坐在客廳裡,又走到爸爸曾經住過的房間,裡面的東西無一倖免,全部被翻動過了。
但是這些生活用品,都是爸爸以前用過的,她閉上眼睛,還能想象出爸爸在這裡劍舞的樣子。
他會在廚房裡忙碌着,做出她最愛吃的水晶餃,熱豆漿,包子……
一切都歷歷在目,而現在卻事是人非了。
裴詩雅不停地忙碌着,整理着房間,把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復位,再打掃乾淨。
她不喜歡這裡亂糟糟的樣子,爸爸看到了一定非常不舒服。
爸爸是個愛整潔的男人,以前都會把家裡的一切整理得井井有條,乾淨整潔。
裴詩雅一直忙到天亮,纔將原來的一切都整理好。
可是,她卻發現有些東西她竟然記不清了,她不記得那到底是擺放在哪裡。
特別是爸爸房間裡的東西,她擺來擺去的,也擺不出爸爸原來的風格了。
她雙手微微顫抖着,忍不住難過地哭起來。
也許有些東西永遠無法回到它原來的位置了。
天亮的時候,裴詩雅才疲憊地躺在牀上睡着了。
迷糊中,裴詩雅被一種劇烈的疼痛所驚醒,那疼痛像是有無數尖銳的砂子在她的身體裡快速地行動,磨得她血管都在疼痛,疼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無法忍受地呻吟出來。
“小雅……”
有個人影緊緊地抱住了她嬌小的身子,在她的耳邊不停地低喚着,“小雅,你快醒醒,你還好嗎?”
裴詩雅睜開眼睛,擡眸看着蘇世文,咬住下脣擠出一個字,“疼!”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被撕裂了。
冰冷的汗水溼透了她的衣服。
蘇世文焦急地幫她擦着汗水,他輕輕放下她,轉身出去了。
一會兒走進來,他的手裡拿着一支針管。
“小雅,這是止疼的針……”
裴詩雅向着那支止疼的針,伸出手,不停地顫抖着,疼痛讓她生不如死。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那是一隻支槍,讓她從此擺脫這種痛苦。
可惜,那不是。
而且,她現在也不能死,她還在幫爸爸調查清楚。
針頭刺入了她的肌膚,幾乎沒有任何感覺,對於裴詩雅此時來說,扎針時的疼痛可以忽略不計了。
止疼的針打過之後,五分鐘不到,那疼痛的感覺就慢慢消失了。
裴詩雅平躺在沙發,頭髮被汗濡溼了,蘇世文端了一杯熱開水過來。
“來喝點水!”
裴詩雅目光死死地盯在那支針管上面,“這針是什麼針?”
“是止疼的,但是不能多打,會上癮,裡面含有嗎啡成份!”
蘇世文簡單的解釋了一下,裴詩雅點了點頭,曾經冷傲天有提過這種止疼的針劑,但是她拒絕了,她害怕會傷害肚子裡的寶寶,寧可自己忍着疼痛,也不願意的扎針。
想不到,她受了那麼多的苦,還是沒有能保住他。
“小雅,喝點水吧!你還難受嗎?”
裴詩雅沉默了一會,苦笑,扶着沙發艱難地坐起來,“世文哥,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蘇世文在她身邊這麼久,不可能沒有看到她身上的異狀,他沒有被嚇到,反而這麼細心地照顧着她。
這讓裴詩雅非常感動。
“小雅,別胡思亂想,小雅怎麼會醜,只是生病了而已。”
裴詩雅接過蘇世文手裡的杯子,將溫熱的開水倒到了自己的嘴裡,讓她慢慢地安穩下來。
“世文哥,現在幾點了,我們去看看爸爸!”
蘇世文看了手腕上的表,“都下午一點了,你還沒有吃飯,我們先去吃飯,政府部門差不多要到三點上班。”
中餐廳裡,在等待上菜的時間,裴詩雅拿起拔打冷傲天的手機。
響了很久,是暗塵接的手機。
“裴小姐,你好!”
“暗塵,他人呢?”
“裴小姐,殿下他很好。不過現在已經睡着了,不方便接電話,裴小姐晚點再打過來吧!”
“他現在恢復得怎麼樣了?我這邊有點事情在忙,暫時沒有辦法過去看他,麻煩你幫我好好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