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程昱又是一聲冷哼,這才收住自己的身形,在秦曉菲的牀邊坐下來,“這件事你知道是什麼人做的嗎?”
秦曉菲向後挪了挪,連連看了他幾眼,確定他不會再做出什麼發狂的事情來,才放心的靠在牀頭櫃上,“我不知道這件事。”
不知道鄭鵬是怎麼處理的這件事,竟然只是上了午間報,卻沒有上新聞,所以秦曉菲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程昱又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覺得她沒有撒謊,才轉開話題,“你怎麼還在醫院?”
門外的人也覺得秦曉菲今天沒有撒謊,透過門縫瞟了一眼程昱的影子,沉吟幾秒鐘轉身離開。
“怎麼?我不能來醫院嗎?我身體不舒服,我就要在醫院住着。”這一次秦曉菲肯定他不會再舊事重提,心氣也高了起來,瞟了一眼他臉上的傷,“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被人打的。”程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剛纔只顧着生氣竟然忘了自己是一臉的傷,現在想起來頓時覺得傷口很疼。
秦曉菲:“……”
看不出來這是被打的,我是瞎子嗎?
只是這話她現在不敢說,輕撫着自己脖頸處被掐的地方,“你要不要上點藥?”
程昱臉色慢慢恢復如常,看着她的脖頸處,一道紅色的掐痕讓人心驚肉跳,甩甩頭,“我讓護士進來給你處理一下。”
“好。”
鄭浩宇回到蘇念病房的時候,她睡得正香,收斂自己渾身的戾氣,在蘇念身旁坐下,用手撥了撥擋在她額前的幾綹碎髮,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大手撫了撫她的小腹,脣角綻開絕美的微笑。
突然想到秦曉菲肚子中的孩子,鄭浩宇突然心裡一陣煩躁,那對孩子是不能生下來的,深吸幾口氣,心裡默默做了個決定。
鄭浩宇看了看時間,想到今天因爲海棠別墅大火的事情,還沒有看過蘇輝,輕輕吻了吻蘇唸的手,放進被子裡,再次離開病房。
可能是蘇家人都照顧着蘇輝的病情,也可能是因爲蘇念下了命令的關係,鄭浩宇到病房的時候,蘇輝還不知道蘇念住院的事情。
鄭浩宇問候了他幾句,蘇輝就催着鄭浩宇回家陪蘇念,鄭浩宇無奈,只得從病房裡出來。
臨走時悄悄叮囑周峰,不要將蘇念住院的事情說給蘇輝。
“啊……”半夜時分,秦曉菲突然感覺腹部一陣一陣的疼痛,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不敢多想,她一隻手放在小腹的位置,一隻手摸索着打開牀頭的燈,去按呼叫鈴。
這是她和鄭浩宇的孩子,一定不能出事。
強忍着腹部的疼痛,秦曉菲蜷縮在病牀上,等待醫生的到來。
值班醫生來的很快,迅速給秦曉菲檢查身體情況,“快,先送到B超室做一個B超,然後送到手術室,我準備一下馬上來。”
“是。”隨行的護士不敢怠慢,立刻將秦曉菲推去B超室。
“醫生,我的孩子怎麼樣?”秦曉菲緊緊地抓着牀單,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
值班醫生對着秦曉菲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別擔心,我們會盡力保住孩子的。”
“醫生,我求你……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秦曉菲右手微微擡起,想要抓住醫生的衣服,身體的疼痛迅速從肚子蔓延至全身,讓她的想法只能成爲想法。
“我們會盡力的。”
見醫生這麼說,秦曉菲只能半信半疑的目送她離開,被推入B超室做了個B超,就被轉入手術室。
“準備通知病人家屬,準備手術簽字。”準備妥當的值班醫生,對護士吩咐道。
鄭浩宇不知爲什麼,自從動了那個念頭之後心裡格外煩躁,不自覺的摸摸上衣的口袋,可是裡面空空如也,他這纔想起來自己已經許久不抽菸了,無聲笑笑,看看熟睡的蘇念,他起身到樓道的風口吹風。
剛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一陣對話聲,“錢醫生,秦曉菲的家屬聯繫不上。”
“怎麼回事?病人馬上就要進行保胎手術了,現在你告訴我聯繫不上家屬。”一個不善的聲音,有些憤怒。
一個小護士懦懦的回答:“好像秦曉菲的家屬傍晚的時候還在,不知道現在幹什麼去了?”
鄭浩宇下樓,“怎麼回事?秦曉菲要手術?”
“你就是秦曉菲的家屬嗎?大半夜不守在孕婦身邊,去幹什麼了?不知道這個時候出事很危險嗎?”錢醫生一見鄭浩宇過來,就很不客氣的訓斥道。
鄭浩宇瞪了她一眼,一雙滿是煞氣的眼睛嚇了錢醫生一跳,“秦曉菲怎麼了?”
“孕婦腹部痛,需要進行保胎手術。”錢醫生看了看鄭浩宇,見他一身貴氣,氣宇不凡,縱然有太多的不滿也只能嚥進肚子裡。
鄭浩宇淡淡掃了一眼站在這裡的醫生和護士,大手接過護士手中的手術單,“我來簽字。”
錢醫生儏儏的接過鄭浩宇簽好字的手術單,瞪了他一眼,轉身向手術室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小聲嘟囔,“長得氣宇昂揚的,竟然讓自己老婆做人工授精,自己還不敢承認,真是花花世界,什麼人都有。”
鄭浩宇皺眉,雖然錢醫生的聲音很低,還是清清楚楚的傳入他的耳朵。
怪不得,怪不得他對那一夜沒有任何印象,原來秦曉菲只是偷了他的精子,做了人工授精才懷孕。
心中突然感覺輕鬆了許多,他沒有對不起蘇念,他沒有。
可是,那天早晨牀上的那一抹嫣紅是怎麼回事?
心情再次變得沉重,自從知道秦曉菲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之後,對蘇念深深地負罪感沒日沒夜的折磨着他的內心。
可是俗語有言:虎毒不食子。
他是人,一個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男人,他不能去殺掉自己的孩子,縱然對蘇念有再多的愧疚,他也不能用殺掉這個孩子來抵消。
如果他這樣做了,他還怎樣在蘇念面前擡起頭來,而蘇念又該怎樣面對他,兩個人又該怎樣面對他們的孩子,秦曉菲和她的孩子會成爲兩個人心裡永久的一根刺。
他能做的只有對蘇念好,把自己這一輩子所有的時間都拿來陪她,寵她,愛她。
想到這裡,鄭浩宇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已經發生的他無力改變,不過,他能抓住的是以後無數的時光。
瞟了一眼走廊盡頭依然亮着燈的手術室,鄭浩宇毫無留戀的轉身上樓,向蘇唸的病房走去。
由於蘇念只是需要靜養,醫院裡除了後背上的傷之外,沒有給她打點滴,鄭浩宇輕輕脫掉身上的衣服,揭開蘇念身上的被子,側身在她的身邊躺下。
許是找到了溫暖所在,鄭浩宇剛在她身邊躺下,蘇念嚶嚀一聲鑽進他的懷裡。
鄭浩宇無聲的勾勾脣,黑暗中,雙眼閃爍着奇異的光芒看着自己懷裡的小女人,大手避開她的肚子放在她的腰上,頓時一股安心的感覺傳來,鄭浩宇慢慢的闔上眼睛。
一個小時後秦曉菲的手術結束,打了麻醉的她昏昏沉沉的被推出手術室。
手術室打開的瞬間,樓道里空蕩蕩的,早已沒有鄭浩宇的影子,她迷迷糊糊的睜了睜眼,“醫生,我的手術是誰籤的字?”
“你丈夫。”小護士隨口答了一句,將她的病牀推回病房轉身離開了。
丈夫?
秦曉菲沉重的眼皮掀了掀,會是他嗎?
真好,是他給自己籤的字。
以他的能力肯定能查出自己的孩子是他的,可是今天他還給自己簽了手術同意書,想必他也是愛她的吧。
打過麻醉之後渾身乏力,她費力的將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撫了撫,還好,孩子都在,只要孩子在,他們就能在一起。
黑暗的病房裡,她勾脣一笑,緩緩地闔上雙眸。
羅家。
羅玉琦香甜的睡在自己的大牀上,自羅玉銘回來之後,這是他睡得第一個好覺,滿意的翻了個身。
忽然一隻手搭在他的腰上,困頓的眼皮因爲多年來的訓練第一時間睜開眼睛,轉頭對上一雙帶着笑意的大眼睛。
“嘿嘿,接着睡,接着睡。”羅玉銘燦笑兩聲,扶着他的腦袋慢慢的放在枕頭上,自己則是躺在他的身側,毫無形象的八爪魚一般盤在羅玉琦的身上。
羅玉琦無語的瞪着他,他記得自己睡覺的時候有鎖門,而且還是鎖了三道門,這傢伙是怎麼進來的?
“作爲一個好哥哥,一定要陪弟弟睡覺。”羅玉銘說的理直氣壯,見羅玉琦很白癡的盯着他,毫不客氣的在他的牀上翻滾兩圈。
還是哥哥的牀舒服,自己在房間裡翻來覆去一晚上,都沒有睡着。
拉了羅玉琦的被子躺在他的身邊,理所當然的閉上眼睛。
羅玉琦幽幽的嘆了口氣,他算不算是自作自受,自己寵出來的弟弟要自己承受結果。
像小時候一樣,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自己也跟着閉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羅玉琦甩了黏在自己身上的羅玉銘,“玉銘,不要鬧,今天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陪你。”
“哥哥,陪我睡覺。”羅玉銘不依不饒的抱着他的腰,身體就像是千斤墜一般,羅玉琦甩也甩不掉。
羅玉琦好看的眉心難得對着羅玉銘擰起來,拍了拍自己腰上緊緊纏繞的雙手,“別鬧了,玉銘,我今天真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