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幹什麼?造反嗎?”
胡愛國老臉陰沉的瞪着這七八個知青。
他的咆哮讓幾個男女青年嚇的不敢再吱聲,只是他們就是有病了啊,從來到長利村開始,這一年多就病災不斷,冬天發燒感冒,夏天就是拉肚子要麼中暑,秋天還會皮膚殞裂。
總之他們在村裡面很難受,無時無刻都想回到城裡面去。
但現在明顯不可能,在八十年前之前,這種事情不要考慮。
江飛望着和自己年紀差不了幾歲的男男女女,心裡也有些感慨。
以前只是聽老一輩人說起過,當年他們下鄉的各種困難。
但此時此刻,就在自己眼前,見證着這一批人。
江飛雖然也是知識分子,也是讀書人,甚至高中早就畢了業,可他不是城裡人,他是農村人,而且這幾年一直有病,所以幸運的沒有遠走他鄉。
可是眼前的這些年輕人,只能下鄉,因爲他們都來自大城市,都是適齡男女,學歷在初中到高中。
“各位專家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
胡愛國尷尬的轉過身來,朝着王有志幾個人道歉,然後連忙開口道:“各位專家,先進屋,歇息會吧,最起碼喝點茶,吃點餅子墊吧一下。”
他知道這些專家從縣裡面折騰過來,肯定很不容易,中午必然沒在鄉里吃飯,不然不可能這麼早就到了。
“好吧,那就休息會?小江?”
王有志說着,看向江飛問了一句。
江飛的意見最重要。
江飛看了眼自己隊伍的幾個人,都累的跟孫子一樣,就算自己想標新立異,也不行。
總要考慮集體的意見,況且自己現在也餓的不行。
他從早上就沒吃東西,一直到現在,鐵打的身子都受不了。
“好。”江飛點了點頭,然後朝着村大隊的三間土房走去。
胡愛國雖然在基層,可他很精明,一眼就看出來這幾個專家,以這個年輕人爲主。
沒看做組長的王有志都要問江飛的意思嗎?
他默默的記在心裡,以後幾天,如果有事就可以多找一找這個年輕人了。
當然王有志和其他幾位專家,他都不能忽略。
不過讓他有些詫異的是,怎麼隊伍裡面還跟了一個老爺子?這也是專家?
估計是啊,看來不僅僅是專家,還是一位老專家啊。
胡愛國不瞭解情況,卻一下子就猜中了正確答案。
如果說唐時忠不是老專家的話,整個吉江省也沒幾個人敢自稱老專家。
江飛幾個人來到土房子裡面,進了屋就有些黑,但也沒辦法,現在村子裡面都沒通電,加上窗戶都是紙糊的,也沒玻璃。
村裡面挨家挨戶安裝玻璃,還要到八十年代。
村裡安裝用電,也差不多是八十年代。
長利村的情況,還不如大窪村,也就是江飛的老家。
大窪村不管怎麼說,挨着安鎮很近,所以生活過的也挺好。
但長利村,真的就是日子過不下去的那一種。
“各位專家,沒啥好招待的,吃點餅子,鹹菜吧。”
胡愛國把鍋裡面的餅子端出來,還有半碗黑乎乎的鹹菜,是用玉米葉子醃的。
有人會問,怎麼能吃玉米葉子?那也不是人吃的啊。
但這個時代,用玉米葉子醃鹹菜,已經不錯了。
餅子也不是什麼餡餅,糖餅,更不是春餅,而是玉米餅子。
硬的跟石頭一樣的玉米餅子,拿出去打人,都能打出內傷。
胡愛國又端來一盤熱水,分着喝,裡面放點茶葉。
茶葉這東西,都算是稀罕東西。
可以說胡愛國爲了招待幾個縣裡專家,把家底都擺出來了。
但即便是這樣,王有志都露出幾絲嫌棄,可沒辦法啊,基層就這個條件。
江飛過了幾天苦日子,就是他穿越剛來的那幾天。
從此之後,再也沒過苦日子,最起碼每天衣食無憂,能吃細糧,偶爾還能吃魚肉。
江飛掰了一半玉米餅,可以說江飛力氣不小了,但這一塊餅子掰下來,江飛的手都酸了。
江飛把玉米餅泡在熱水裡面,然後就着鹹菜,吃了半個餅子,餓感就消失了。
其他幾個人也都差不多,魏繼宏和兩個同事在賚鎮,生活條件也不是很好,所以也沒挑揀。
塗鬆軍和王有志算是最挑剔的兩個人,可兩個人看到江飛都吃了,他們還有啥吃不了的?也就吃了。
村大隊的屋裡面還有個掛鐘,叮叮噹噹的響着。
江飛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再過兩個多小時,太陽都要落山,不能耽誤時間了。
“胡大隊長,麻煩您把村民都召集過來吧。”
“誰有病,誰過來。”
“如果病的實在嚴重,無法起身的,就統一一下,我們派人過去,挨家挨戶治療。”
“麻煩給我們配個嚮導,村子這麼分散,我們找不到各家各戶。”
江飛看向胡愛國開口,提出要求。
這是診療的要求,是正當要求。
所以胡愛國想都不想,連忙答應下來。
心裡更確定,這個年輕人才是隊伍的核心。
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一個二十多歲年輕人,會說話如此重要。
但專家隊伍的事情,哪裡是他能管的?
所以他也不問,就按照江飛的吩咐去做。
“王榮,呂望,你們兩個做嚮導。”
胡愛國看了眼身後的幾個知青,然後從中挑選兩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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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已經算是相對能吃苦的人了,能夠承擔這次任務。
王榮和呂望,兩個人都是男的,一個十七歲,一個十八歲,全都是六零後。
江飛轉身看向王有志,沉聲開口道:“王副院長,我帶隊去看嚴重的患者。”
“你留在這裡,和魏專家他們坐診,接診輕型患者。”
他簡單的劃分了一下隊伍,明確一下各自的職司。
王有志點了點頭,神色也凝重起來。
“好,就這麼說定了。”
胡愛國聽到江飛這麼安排之後,立馬有些急了,連忙開口問道:“那啥,小江專家,你要去看嚴重的村民啊?”
“怎麼了?胡大隊長?”江飛不解的望着胡愛國。
胡愛國咬了咬牙,雖然這麼說會得罪江飛,但也不能不說。
“村裡嚴重的患者太多了,沒有二百人,也有一百人。”
“我怕你應付不來啊。”
他一是懷疑江飛的醫術能力,二是質疑江飛的應對能力。
總之一句話,覺得江飛應付不來。
王有志頓時一笑,哈哈哈的開口道:“胡大隊長,你可能不知道,這位是我們江縣人民醫院的內科的科室主任。”
“是我們江縣中醫水準,最高的專家之一。”
“這些問題,你不用擔心啊。”
王有志覺得有些好笑,有人質疑江飛的醫術了。
這在縣裡面幾乎是不敢想的事情,也沒人會質疑江飛的醫術。
當然基層不清楚啊,尤其是如此悽苦的長利村,更不可能知道什麼江飛。
“啥?他是你們中最好的專家了?”
胡愛國徹底傻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江飛。
然後他下意識的指着還在用力咬玉米餅子的唐時忠,問:“那這老爺子是啥?不是老專家嗎?”
唐時忠覺得自己牙齒都要被咬掉了,但就是不服輸。
當年他能一口氣吃三個餅子。
現在半個都咬不動了,太硬了…
突然聽到胡愛國提到自己,老爺子詫異茫然的擡頭看了過去。
然後就聽到江飛笑道:“胡大隊長,這老爺子不是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