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飛微微一笑,遞給老頭兒一根,然後取出火柴給他點着,自己也點了一根。
五月下旬的東北天氣已經不冷了,穿一層長衣就可以,所以在外面抽菸也不怕凍。
“小江,這兩天醫院咋樣?很忙吧?”
薛老頭抽了一口煙之後,美滋滋的問了一句。
他人生最大的享受就兩樣,煙和酒。
酒的話,因爲兒子兒媳婦限制的死,所以基本上就玩球了。
但是煙的話,在學校這三不管的門衛,還能抽上幾口。
平時有人來接學生的家長,都會給他一顆。
可是類似江飛這麼闊氣的,還真少見。
不過人家是內科的科室主任,工資高,待遇好,自然不一樣。
江飛現在的一個月工資能夠達到六十多塊錢,各項都加起來。
當然江飛的財產更大來源,還是安鎮廢品收購站。
經過幾個月的發展,如今的安鎮廢品收購站已經伸到了其他鎮子裡面,經過幾次小規模的爭鬥,最終安鎮廢品收購站贏了。
然後業務量就翻了好幾倍,賺錢也更多。
同時收到的一些老物件,或者古董啥的也機率大了一些。
現在林耿明已經和江飛直言,他收不了嘍,再收下去,他自己就睡大街了。
這幾個月連續的幾個古董收下來之後,他的存款咔咔的流失啊,已經給江飛足足支付了不下五萬塊。
嚇人不?五萬塊啊!!
這可是近八十年代的五萬塊,哪怕再晚十年,到了九十年代附近,萬元戶都是絕對的土豪。
更別說現在了。
所以林耿明堅決不收了,不過他可以推薦認識靠譜的圈內好友,收江飛的東西。
但江飛並沒有答應,自然有別的考量。
錢,已經不缺了。
剩下的就是人脈和時機。
已經快六月了,再有三個多月,這春風就徹底吹起來了。
而且那個時候自己也差不多進京讀大學去了,和王二虎見面也容易,屆時藥材公司的成立,也就八九不離十。
背靠王家這顆參天大樹,江飛有信心把藥材公司做起來。
他領先這個世界幾十年的眼光和知識,可不是白給的。
“薛大爺,明天我就要下鄉了,下鄉醫療援助。”
“到時候采薇放學,只能一個人回去,我有點不放心。”
“能不能…”
江飛說到這裡,還有些欲言又止,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己這個要求挺過分的。
但是他前段時間才知道,薛老頭的家,距離二層樓也不遠了,大概也就一兩分鐘的路程。
他想着的是讓宋采薇放學之後跟薛老頭兒一起回去。
薛老頭聽到這裡,大概知道江飛的意思了,不禁大笑一聲:“哈哈,你這小子,跟我耍什麼心眼啊。”
“不就是讓我晚上,送宋丫頭回家嗎?放心,大爺答應了。”
“你下鄉醫療援助是好事,咱們偏遠山村的醫療條件太差了,不通車,不通電,燒柴火都要去山上現砍。”
“你能去那麼艱苦的地方,大爺很開心,你們這一代年輕人,沒垮掉!”
薛老頭眼中滿是欣慰之色,他有些時候覺得新一代的年輕人吃不了苦,尤其是建國後出生的孩子們。
但現在看起來不是啊,還是有很多年輕人願意吃苦。
想當年他在四八線上拼命作戰,整整一個團,打到後面就剩下四百多人,他們班裡面,只剩下他一個。
那個時候他們一點都不怕,大不了就死了,爲國盡忠。
後來離開戰場退伍之後,先是在印刷廠做工人,這幾年退休之後就在學校打更。
都是爲人民服務,他很光榮。
爲什麼他對江飛感官很好,因爲江飛是醫生,也是爲人民服務的行業,值得尊敬。
現在江飛要去下鄉醫療,更讓他欣慰。
“大爺,等我下鄉回來,我請您吃飯。”
江飛臉色大喜,老人家答應了,連忙開口感謝。
“行了,別扯這個,太虛僞。”
薛老頭擺了擺手,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他抻着脖子看了一眼,發現還沒放學,不禁有些疑慮起來。
“怎麼回事?平時都出來了啊?”
他眼中滿是疑慮之色,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機械錶,已經晚上七點二十了。
這表是當年戰場上面繳獲敵軍的,部隊領導最終獎勵給自己了,於是就一直戴着。
說起來羙貨就是好啊,二十多年了一點都沒走樣。
“小江,你進去看看吧。”
薛老頭朝着江飛示意,指了指學校的三層樓。
江飛點了點頭,然後邁步朝着學校大樓走去。
這學校大樓,還是三十多年前的建築了,是傀子建立的,用來做軍械倉庫用的。
後來建國之後,這裡就作爲江縣中學使用。
這個時代範圍內,基礎建設最好的就是東北和沿海,都是一個原因,建設方都是傀子。
江飛順着樓梯來到三樓,昏暗的白熾燈光,隱約從門裡面冒出來,而走廊則是漆黑一片。
現在發電量很少,電也很貴,所以能省則省,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電燈。
每個班級只有一個昏暗的白熾燈。
白熾燈聽起來是白色,實際上是昏黃色的燈光,時間長了眼花。
可這樣的昏黃燈光,一直持續到了九十年代末,甚至二十一世紀初的個別農村,依舊大範圍使用着。
所以這東西,在這個時代,在縣城裡都已經是稀罕玩意。
連偏遠農村都還使用煤油燈,都很少使用蠟燭,因爲連蠟燭都是稀罕玩意。
你就可想而知,這個時代到底有多麼貧窮落後。
江飛站在高三(1)班門口,聽到裡面有吵鬧聲。
他推開班級門走了進去,就看到三十來個學生圍成了一個圈,伸着脖子往裡看。
江飛心裡一緊,覺得有些不妙,於是快跑幾步,把外面的學生推開,擠了進去。
進來之後,就看到宋采薇站在地上,眼中含淚卻怒目瞪着一個男生。
說是男生,其實看面相至少十八九歲了,魁梧的一米七八身高,穿着綠色老布衫,斜挎着一個帆布包,一副紈絝相。
“采薇,怎麼了?”
江飛滿臉關心之色的快步走過來,拽住宋采薇的手腕。
宋采薇看到江飛過來之後,眼淚憋了回去,語氣也很平和的說道:“他說我成.分不好,不能參加高考,要是參加的話會連累他們,然後把我書撕了。”
“成.分不好?就撕了你的書?”
江飛聽到這裡,眉頭皺的更緊起來,然後看向對面這個小子,或者說青年,暫且用青年稱呼他。
後者見江飛盯着自己,他絲毫不爬的回瞪回去。
他知道江飛是誰,畢竟每天接送宋采薇放學,誰不知道啊?
但江飛是誰,跟他雷龍又有什麼關係?
他雷龍是工人後代,是驕傲的工人後代,他根正苗紅。
比起宋采薇,比起江飛,不知道高了多少層次。
“他沒有欺負你吧?”
江飛回過頭來,看向宋采薇,沉聲問道。
宋采薇搖了搖頭:“那倒沒有,就是我沒書了。”
江飛望着四周的地上,教科書被撕的哪裡都是。
他笑着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朝着其他同學說道:“天色不早了,都回去吧,啊。”
“姐夫再見。”
“姐夫,我們先回去了啊。”
“那個啥,姐夫啊,我媽上次腰疼吃了你的藥,好了,謝謝你啊。”
江飛開口之後,這些學生不分男女,這才反應過來,立馬一個個朝着江飛告辭。
他們都叫江飛姐夫,因爲宋采薇是她們裡面年紀最大的,加上江飛的身份不一般,他們都很客氣。
甚至很多同學因爲宋采薇的關係,他們的父母親人有病,都掛了江飛的號。
唯獨,出了這麼一個混蛋。
江飛等到這些人走了之後,轉身看向這個青年。
“撕書本不算什麼本事,說明你對知識很不尊重。”
“欺負女人,說明你算不上什麼男人。”
“而且你今天欺負的女人,是我媳婦,所以我不能饒了你。”
江飛說完,直接一個俯衝跳躍,衝了上去。
宋采薇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後江飛就已經在視線前消失了。
雷龍更是隻看到眼前一閃,然後一個黑乎乎的大腳就踹了過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