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同舟此刻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可以說非常的難看,自己的弟子被江飛連敗兩局,大庭廣衆之下無立錐之地。
不出意外的話,以後甚至可能會成爲整個松江地區中醫界的笑柄。
以後但凡有人提及這一屆會議,都會想到這件有意思的事。
自己的弟子還怎麼擡頭見人?更何況韓萬春還是衛校的副校長,專門負責衛校的中醫科。
現在這種事情一出,怎麼管理?
陳同舟恨上了江飛,這一切都是江飛的罪過。
但他就沒想過,這件事是誰挑起來的?而且韓萬春和江飛比試,是江飛逼着他?還是江飛指定他?
還不是韓萬春自己湊上前來,結果捱了兩個大比兜,有什麼好委屈的?
陳同舟不去反思這一點,反而記恨江飛這個‘受害者’着實是有些是非不分。
不過中醫界有的是這樣的老頑固,也因爲這樣的老頑固,中醫纔會一步步成爲後世那個樣子。
或許有人覺得江飛的話多少有些危言聳聽,後世的中醫不是挺不錯的嗎?甚至中西醫結合也很成功啊,怎麼就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這些都是外行人才會說的話,一副說教者口吻評頭論足。
但凡問幾個成名已久的老中醫,他們都會告訴你,中醫早已經快到了名存實亡的程度。
這絕對不是誇張的話,事實上就是如此。
從八十年代開始,中醫的生存土壤一點點的被壓制,被打壓。
如果說是中醫自己的技不如人的話,那中醫界認命了。
問題並不是中醫技不如人,而是中醫的選材模式出現了問題,再加上政策也不利於中醫發展,時間長了被國外的西醫資本攻破了這片土地,然後也就然後了。
但在這種過程中,還是出現了恢復期。
再過十二年,也就是九十年代開頭,就會出現八老上書國家,懇切的請求國家重視中醫,重視中醫藥,不要讓中醫成爲西醫的附屬。
那個時候如果八老上書的話,可能中醫徹底就會名存實亡,幸運的是國家是有眼光的,開始支持八老的提議,加強了中醫藥的管理,又相繼成立了省,市的中醫藥管理局。
這八老是哪八老,如果不瞭解中醫和中醫藥的人自然不知道。
這八老全都是後世鼎鼎大名的國醫聖手,以鄧鐵濤鄧老爲首,以方藥中方老,何任何老,路誌正路老,焦樹德焦老,張琪張老,步玉如步老,任繼學任老。
這就是八老上書的八位,他們對中醫中藥做出貢獻,甚至是挽救。
值得一提的是,張琪張老是隔壁龍江省的中醫泰斗,爲龍江省的中醫藥事業貢獻一聲。
江飛目前,唯一能夠有機會見到的八老,也就是這位張琪張老。
當然江飛此時此刻所處的時代,自然不會有什麼八老上書,張琪張老也還沒有後世那麼大的知名度。
目前的張琪張老年紀,應該是五十六歲,還沒到六十歲。
他和水長路水老,也差不了幾歲。
但他們都是同一批的國醫聖手,也是同一批的中醫泰斗。
既然有鄧鐵濤,張琪這樣爲中醫奉獻一切的老中醫,自然也就有陳同舟這樣分不清大小頭,心胸狹窄,頑固之極的老頑固。
倒並不是說陳同舟這樣的人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都是行醫看病,都是好手,也不存在惡人之說。
只是說陳同舟這樣的人,是沒辦法讓中醫藥事業越來越好的。
就因爲嫉妒別人,然後就開始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
“水主任,你看會議是不是可以進行了?”
孫建民這個時候適當的開口,問向了水長路。
水長路連忙擺手開口:“孫領導儘管開會,我不是松江的中醫,不多參與會議。”
“好!”
孫建民點頭一笑,收回視線,端正身姿,看了眼亂糟糟的臺下,咳嗽一聲:“大家都坐好吧。”
有了孫建民孫領導的示下,原本熱鬧的臺下,很快就寂靜一片,大家各自回了位置坐好。
江飛也坐在了主臺最外側的椅子上,這是吳新閣和孫建民都認可的事情,他就不會下去。
有人說江飛是不是有些給臉不要臉?有人說江飛是不是有些孤傲了?
但這跟江飛有什麼關係嗎?這一切都是吳新閣和陳同舟的矛盾,波及到了江飛。
不過有一句話說的也沒錯,江飛的確有些孤傲,他的孤傲源自於兩世爲人,源自於穿越者的清高。
相信任何一個人若是穿越到了過去,都會稍微有些清高思想,會有一種我比這些人都聰明,而且我看的更遠。
這並不是什麼人品的問題,只能說是正常現象。
沒有個一年半載,是沒辦法徹底融入這個時空,這個世界的。
接下來會議室開始研討一項議題,也是這一屆中醫討論會,需要討論的會議主題。
《論關於如何加強中醫藥行業的發展,如何制定松江地區的中醫藥行業標準?》
關於這個問題,整個會議室吵成了一鍋粥,彼此都積極獻策,但是什麼樣的想法都有,甚至還有人說應該取締西醫,全部改學中醫。
這就屬於極端的思想了,人家西醫那邊也不敢說取締中醫這樣的話啊。
拋除這種想法之外,也有一些鍼砭時弊,有一些積極意義的建議。
諸如中醫藥的事情,由中醫藥來管,而不要讓西醫來管。
這個提議其實就是八老上書的意義,只不過這之後事情要到十二年後,才能夠徹底得到落實。
但徹底落實之後,也被人家給抄家了,直接釜底抽薪。
即便是建立了省市兩個級的中醫藥管理局,但這裡面的管理依舊以西醫爲主,還是西醫主導中醫。
可以說兜兜轉轉,依舊命.根子捏在人家手裡。
行業標準,也是人家制定,遵守人家的規矩。
連考一個行醫資格證都需要用人家的標準,還有什麼中醫可言。
江飛一言不發的坐着,只等中午時間到了,出去吃飯。
但是他想等會議結束離開,可有人卻不願意讓他就這麼離開了。
陳同舟坐在主臺之上,說了一番建議之後,突然就把話筒推到了江飛面前。
“我們也要聽一聽年輕中醫的想法,江主任既然是江縣人民醫院的內科主任,想必也有一些鍼砭時弊的舉措想法,不如跟我們說一說?”
他這番話一出,整個會議室臺下的所有參會者,全都看向臺上最外側的江飛。
江飛只覺得數百道目光全都匯聚到了自己身上,猶如聚光燈一樣,但給自己帶來的壓力也是不小。
他看了眼右側距離自己不算遠的陳同舟,又看了眼被推到自己面前的話筒。
這個陳同舟,還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現在就想給他那個徒弟韓萬春找回場子,想要讓自己吃癟。
可惜,他打錯了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