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譚教頭知道以秦百川的腦力很容易看破其中的端倪,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豔茹,俯身低聲道:“主上支撐着勢力運轉,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都說了,這是一條超級盈利模式,能籠絡官員,能賺銀子,一舉兩得,算什麼下策?”秦百川搖頭,哼道:“或許主上的初衷也是好的,畢竟大頌許多女子都希望能賺銀子快一些。只不過,胡大人執行的時候違背了女子意願,倒是應該千刀萬剮了。”
“先生所言極是。”譚教頭鬆口氣,秦百川沒有因此埋怨主上,這就是不錯的結果。至於胡大人……老了,該滾蛋就滾蛋。
“我問問,按照胡大人的模式,這些年你們培養了多少角兒?”秦百川對這件事顯得十分有興趣。
豔茹挑釁似的看了一眼胡大人,說道:“具體人數不太好說,畢竟咱們都是官倌,上臺唱戲要塗厚厚胭脂水粉的,有的人是漂亮,可唱功不行,有的唱功可以,人長得難看……禮部終究是禮部,胡大人也不能讓大家都脫了衣服讓人選吧?”
“你現在這幅樣子,跟脫了衣服還有什麼兩樣!”胡大人氣呼呼的說道。
“這是新官到來之後才做出的改變啊。”豔茹搖頭,繼續回答秦百川的問題:“據我瞭解,這幾年被胡大人坑害的人數也不是很多,畢竟官倌都是在府衙備案的,若是出現大幅人員變動,難免要引起朝廷的注意。胡大人也有耐心,可能一兩年都培養不出什麼好貨色,可一旦培養出來,或送或賣,都給帶來極大的利益。”
“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秦百川滿意的點頭,這還真是個不錯的辦法,雖說有點拐賣人口的嫌疑。
“差不多吧。”豔茹點頭。
“那也就是說……”秦百川指了指門外那些放縱的女子,笑道:“若是我把那些人都集合起來,給他們設置一幕戲劇,若是深受大衆歡迎,有了名氣,就能把她們賣出去賺銀子?”
“額……”豔茹怔了怔,心裡有點鄙視秦百川了,看來他還真是個門外漢,且不說搬到明面上運作朝廷會不會干涉,就說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一幕戲就能讓所有人都有名氣啊!
“理論上是這樣呢……”豔茹心裡不同意,嘴上卻依舊要附和。
“有意思,有意思……”秦百川拍了拍腦門,回頭看着譚教頭:“你覺得我剛纔的提議如何?”
“單憑先生做主。”譚教頭面無表情。
“我覺得可以嘗試啊。”秦百川自己在心裡盤算,那些參加羣倌宴的官倌肯定都不是什麼好鳥,她們不是想出名,想賺銀子嗎?那乾脆就拿青樓那一套直接運作安陽禮部,傷天害理,有傷風化是真的,可安陽禮部本就是義王的產業,秦百川還顧忌什麼名聲?也不怪秦百川心黑,自己都不走人道,甘願墮落,那誰還會介意再踹她們一腳?
秦百川正在考慮這個辦法的可行性有多高,門外傳來嘩啦一聲,把他嚇了一跳。只聽一個女子咒罵的聲音尖銳的傳來:“少在這跟我擺什麼前輩的譜兒!會情郎你會唱,我也會唱,憑什麼是你上!”
“不憑什麼,就憑我還是清白之身,而你是個婊-子!”
“你纔是婊-子,你們全家都是婊—子!”
安陽禮部還真亂喲!秦百川面帶不快:“怎麼回事?”
“秦先生,這倆人就是安陽雙驕,伍小姐和莫姑娘。”胡大人剛要開口,豔茹邀功搶先道:“新官透露了消息,說近日北郡有一位大有來頭的少年才俊要來,她們在爭演出的機會。”
“挺勵志啊,爲了上鏡大打出手,走,去看看熱鬧。”該瞭解的情況基本瞭解,秦百川笑嘻嘻的站起身,衆人急忙跟隨在後。
大廳當中,兩個女子分別被人拉着,相互間噴着垃圾話,她們中間是幾個被摔碎的花瓶,其中一個髮髻凌亂,顯然是吃了點虧。秦百川左右各自看了一會兒,左邊那個伍小姐年齡稍微大一點,可也不超過二十,豔若桃李,右邊的那個莫姑娘好像稍微小那麼一點,打扮的倒是有股書卷氣。
“你們都夠了!”豔茹現在是安陽禮部的副管,出現之後便呵斥道:“你們都是禮部的頂樑柱,吵吵鬧鬧的成什麼樣子?都老實點,朝廷的巡查欽差大人在這,莫要衝突了官威!”
豔茹這番話說的也算得體,可讓秦百川沒想到的是,即便是豔茹搬出了欽差大人,安陽雙嬌也沒放在心上。她們很熟悉這裡面的門道,哪一年朝廷沒有幾個欽差下來?有的是打着幌子過來佔便宜,就算真正是欽差,在朝中也可能是無名無姓的小輩,她們根本不放在心上。換句話說,頂着安陽雙嬌的名頭,想要拜倒她們石榴裙下的官員多了去,今天是官倌,明天指不定就是什麼夫人呢!
心底輕蔑是輕蔑,但欽差畢竟是欽差,面子上總要過得去。安陽雙嬌互相瞪了對方几眼,然後纔對秦百川象徵性的行禮,沒問好,也沒打招呼。豔茹皺眉道:“你們這是什麼態度?我告訴你們,這位欽差大人可是手握重權,不是你們得罪得起的。”
“手握重權?哪一個欽差過來你們不是這麼說啊?”莫姑娘語氣犀利:“我好像聽說了啊,某人就是看中了哪個欽差,不惜以身相許,後來怎麼樣?那欽差大人擦擦屁股就走了,剩下某人在安陽賣弄風騷,婊-子一個。”
“你他孃的指桑罵槐說誰?”伍小姐也是勃然大怒:“有人總說自己是清白之身,可親孃就在青樓裡做皮肉生意,生下的女兒連親爹是誰都不知道!”
“我撕爛你的嘴!”剛剛平息下去的戰火瞬間有復燃且越燃越烈的態勢,秦百川冷哼一聲:“都給我閉嘴!”
“喲,欽差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莫姑娘斜眼看着秦百川:“不知道欽差大人認不認識國子監的郭墨林?”
呵,秦百川直接笑了,這莫姑娘是擺人脈壓自己啊。
那個伍小姐更牛掰,冷笑道:“你是欽差大人,我們給你面子,可你巡察的也是主管官吏,我們官倌怎麼做事你也管?這是禮部,我們願意說話就說話,願意吵架就吵架,真有本事你去皇上那裡參奏我們一本,少在這耀武揚威!“
“是啊,不知道這位欽差大人,官居幾品啊?”莫姑娘也不示弱,挑釁的道。
“我?奉命行事,無階無品。”秦百川很老實。
“原來是正牌欽差跑腿的啊,我還以爲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伍小姐撇撇嘴:“懶得跟你說話,姓莫的,這裡有人礙眼,敢不敢找個沒人地方咱們好好說道說道?”
“我還怕你不成?”莫姑娘不甘示弱。
倆人轉身就要走,在場的不少官倌都對秦百川投去了鄙夷的目光,普通百姓的心態就這樣,面對什麼高官,強大勢力敢怒不敢言,但是真有人跳出來作對,她們都會抱着看熱鬧的心態。在這些官倌心裡,無階無品的欽差還真不敢得罪安陽雙嬌。
譚教頭用憐憫的目光看着那兩個女子,因爲他發現秦百川笑了,每次他這麼笑的時候就說明有人要倒黴。果然,安陽雙嬌剛要走,秦百川便擺了擺手:“關門,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能離開這裡。在場有一個算一個,現在的流芳畫舫,許進不許出。”
猴子應聲要動,譚教頭拉了他一把:“這裡的事兒,我處理。”猴子退步而回,譚教頭面色陰沉,如一尊門神,死死守住了大門。
“欽差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伍小姐心思聰穎,故作柔弱的哼道:“這光天化日之下欺負我們兩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啊?哎,在場的男子,你們忍心看我們受欺負啊?”
“他孃的,看不下去了!”被伍小姐這麼一挑逗,人羣裡有幾個醉醺醺的男子衣衫不整的放開懷裡摟着的女子,噴着酒氣朝着門口走去:“伍小姐,我幫你出頭,事後讓我摸摸你的小手,嘿嘿,嘿嘿……”
“別說摸摸小手了,事後我讓莫姑娘伺候你都行啊。”伍小姐笑容可掬。
“滾!”秦百川有言在先不許濫殺無辜,譚教頭壓制了怒意,老遠便警告道。
“你他媽算什麼東西!”大醉之下還能有什麼顧忌,那醉漢怒從心頭起,頓時加快腳步,衝着譚教頭一拳便打了過去。
“彭!”
醉漢的拳頭剛剛踢出,衆人還沒看清楚的時候,便看到那醉漢的身子凌空而起,落地的時候撞飛了幾張桌子,口吐鮮血,當場便昏迷不醒。
“啊!”
畫舫上傳來無數驚叫,這些唱戲的官倌全都有些懵了,她們根本想不到還真有人敢在禮部動手!禮部怎麼說也是朝廷的六部之一啊,在這裡鬧事和造反有什麼兩樣!
眼看着那醉漢生死不知,一衆女子花容失色,醉漢的幾個同伴則是瞬間清醒,只聽譚教頭陰仄仄的道:“再有衝撞,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