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先後協助於輕舞和秦百川下了山頂,秦百川因爲被於輕舞不小心踢中要害的關係,疼得一個勁兒的呲牙咧嘴,於輕舞也受了點輕傷,不過毫無大礙。見秦百川在那跳着腳指着猴子的鼻子大聲埋怨,而後者面色平靜一句話都不說,於輕舞真都替猴子不值。
“姓秦的,你還要囉嗦多久?”於輕舞忍不住站出來,怒氣衝衝的指着秦百川的鼻子怒道:“這人雖是你的手下,也蒙你照顧,可今天要不是他反反覆覆,來來回回相救,你早就落到那些黑衣人的手裡,還輪得到你在這裡說這個,罵那個!”
“於大捕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秦百川扭頭。
“我的意思很簡單,人家救你性命你不感謝也就罷了,少在這惹人心煩!”在於輕舞的意識裡,猴子可能怕秦百川,但她可是不怕。
“哈,這麼說我豈不就是個忘恩負義之徒?”秦百川不屑的撇撇嘴:“剛纔有人從山頂上掉下來的時候,我可是拼着重傷相救,你別不信,現在還火辣辣的疼呢!”
於輕舞頓時啞口無言,方纔秦百川那舉動對猴子這樣的高手來說不值一提,可對他來說的確是具有極大的危險性。見秦百川委屈的提了提褲子,於輕舞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哎,救人之後被人痛罵,還被狠狠砸了一頓,現在還要遭人數落……這年頭好事兒就不能做,白眼狼太多……那個,於大捕頭,你說是不是?”秦百川眨了眨眼睛。
“跟你這種人說不清楚!”秦百川擠眉弄眼那模樣,一下便讓於輕舞想起剛纔在他懷裡被他又打又捏又摸的情形,於大捕頭雖然火爆了一些,可絕對的純潔少女,每當想起這茬她就要羞憤欲死。
“先生,你要挑逗於捕頭可現在也不是時候吧?”秦百川看似跟於輕舞吵架,但是看在猴子眼裡根本就是打情罵俏來着,知道先生的風流性子,猴子壓低了聲音:“你看,程家的人出來了,咱們現在怎麼辦?”
說起正事,秦百川收起了嬉鬧之態,擡頭向上看去,只見山頂燈光火把全部燃起,程家工坊內浩浩蕩蕩衝出來一羣家丁,手裡拿着柴刀、扁擔,團團將山頂的黑衣人圍住,有些聰明的家丁更是偷偷跑向後門,想要封鎖他們的退路。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們再上去。”秦百川幾乎沒有任何遲疑,撂下一句話後,手腳並用,抓着光滑的礁石便重新攀了上去,隱身在一處礁石後方,秦百川對他們揮了揮手。
猴子根本無所謂,飛身而上,於輕舞遲疑了一下,這纔跟着過去。三人匯合之後,於大捕頭沉聲道:“我不是要聽你的命令,只是現在事實不清楚,你依舊沒有排除買兇殺人的嫌疑,所以我必須要跟着你!”
“隨便。”秦百川示意於輕舞不用講話,豎起了耳朵聽着山頂的動向。
“你們是什麼人!”江風吹拂,斷斷續續的傳來了一個讓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的男子聲音,幾乎不用看人,單這腔調就必是程陽天無疑。
“過路人。”按理說,殺手行蹤暴露,而且任務人就在眼前,那黑衣人起碼要拼死一搏,可爲首的黑衣人非但沒有下令,反而有心思回答程陽天的話。
“過路人?”程陽天根本不相信這種鬼話,冷笑道:“這倒是有意思,我臨安程家入駐江陵,什麼時候我程家的地盤成了坦途大道?速速說出你們的來意,否則的話,便是私闖民宅。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否則官府容不容你我管不到,可我府裡的這些家丁可未必容你!”
“臨安程家,看模樣,閣下便是程家少坊主,程陽天了?”爲首黑衣人先是反問,隨後獰笑道:“這裡家丁的確不少,可我們兄弟想走,你們卻是攔我們不住!如果你們敢傷我們一人,等待你們的便是蛇組無盡的報復!”
“蛇組?”程陽天聲音一變,蛇組這個組織他自然也是知曉,各行各業無孔不入,便好像一條條隱藏在暗處的毒蛇,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跳出來咬你一口。他們這些生意人,最不願跟蛇組打交道。
“算你運氣。”黑衣人自報家門之後,冷哼道:“我們有一位姓秦的主顧,出了大價錢讓我們摘了你的腦袋,並且提供了你所有的資料。我帶人過來之後,卻發現這裡早有血衣衛的人埋伏,幹掉了我兩個兄弟。”
“姓秦的?”秦百川等人看不到程陽天的表情,只能聽到他聲音裡帶着一種極爲複雜的情緒,許是壓力過大,這貨先是大笑,隨後咬牙道:“沒錯!就是姓秦的,我早就該想到是他!哼哼,好啊,跟我玩這種手段,他還嫩了些!”
“主顧提供的情報有誤,給我們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所以主顧交給我們的第一個任務宣告失敗。”爲首黑衣人淡定自若。
“你們還有第二個任務?”蕭雨的聲音在山頂傳來:“那姓秦的難不成還想要我蕭某人的性命?”
“第二個任務,主顧讓我轉告錦繡山莊瞿莊主一句話,瞿莊主既不在此,就請你們代爲轉達。”爲首黑衣人再次暴露出自己作爲殺手的不專業精神,並沒有回答蕭雨,聲音裡頗有些嘲弄:“主顧說,瞿莊主要收回自己說的話,改變曾做出的決定!再者,任何人都不得已任何藉口接近瞿莊主,否則的話,便是要考慮考慮能否承受他的怒火。”
“好大的口氣!”蕭雨還沒說話,他那位叫做馬志的教頭勃然大怒:“少爺,讓我去,找到那姓秦的所在,把他砍成八段!”
“住口!”蕭雨陰冷的一笑:“我蕭雨是生意人,這些打打殺殺的手段卻是不會!這位兄弟,我有一位朋友,倒是跟你們蛇組經常打交道,不如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稍後我去報官可好?”蕭雨頗有些財大氣粗的意思:“我知道,做你們這行若是跟官府扯上關係那便難做了,事後我給你一筆銀子,並安排你遠離江陵,舒舒服服的過下半輩子可好?”
“嘿嘿,銀子是好東西,可事後我有沒有命花卻不知道。”爲首黑衣人顯然不信這些客氣話。
“蕭兄,這件事既然發生在百花工坊,那便交給我處理。”程陽天以爲弄清楚了事實的關鍵,沉聲道:“那姓秦的出了多少錢買我的命?不能說是吧?好,不管姓秦的出多少,我出雙倍的銀子!”
“我只是組織最底層的人員,這些事可插不上話。”爲首黑衣人顯然不爲所動:“任務完成一半,我們便能光明正大的收取主顧預付的定金,至於後面的事,兩位要是有興趣,不妨去聯繫組織。喏,我再重複一次,請瞿莊主收回自己的話,改變自己的決定,另外,誰敢接近她,我那位主顧可不是好惹之人。”
爲首黑衣人又將同樣的話說了一遍,耳畔便聽到衣衫作響,卻是那些黑衣人撕開了外衣,露出了裡面的水衣,有人專門架起了同伴,十幾米高的假山,那些黑衣人卻毫不猶豫,噗通噗通如一發發炮彈一般落在水中,待等到水花落下,這羣人竟已出現在數百米開外。
“追!”黑衣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馬志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別追了。”蕭雨卻是伸手攔住,抱着雙臂看着江面,冷道:“蛇組不過是拿錢做事,追不追的上不說,就算追上了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對,不用追,放他們走。”程陽天尖着嗓子道:“那黑衣人說,今晚有血衣衛的人攔着,想來是驚動了官府。讓所有人回去睡覺,留下幾個人把這裡給我打掃的乾乾淨淨,若是官府找上門來,決不能讓他們看到任何破綻!”
“程兄的意思是江湖事,江湖解決,不通過官府?”蕭雨問道。
“那是自然!就算官府抓到他能怎樣?我可是聽說了,他在江陵頗有些實力,說不定進了官府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程陽天聲音有些乾澀:“姓秦的下手這麼黑,我又豈能讓他好過?哼哼,用不了幾天,姓秦的必定要死無葬身之地!”
“這麼說來,程兄可是去了我一塊心病。”蕭雨不無感慨的說道。
“應該的。”程陽天緩口氣,得意的道:“在蕭兄的說和下,這次百花工坊幾乎控制i類錦繡山莊的命脈,於公於私,於情於理,我總要爲蕭兄做些事情!更何況,那姓秦的指着鼻子罵我,這筆賬遲早要一併清算!”
蕭雨沒說話,只聽那程陽天又道:“讓馬教頭帶人加強防衛,咱們先回去……嘿嘿,我得提前恭喜蕭兄了。”
“程兄,你我二人幾乎命喪於此,還有什麼喜事兒?”蕭雨不解。
“當然是提前恭喜蕭兄與瞿莊主百年好合了!”程陽天笑道:“瞿溪的性子你比我清楚,她做出的決定,又豈能旁人隨意更改?若是姓秦的跪地求饒,或許她會顧念一些情分,給他一個機會,但用這種法子,姓秦的無疑是堵死了所有的退路!”
“還有,這次三方合作,錦繡山莊將寶全都壓在了咱們身上,姓秦的說要對咱們不利,瞿溪又豈能容忍?咱們先把姓秦的那些話告訴瞿溪,稍後咱們再商量一番,我以性命受到威脅爲藉口,提出撤資,對合作寄予厚望的瞿莊主總要慌了神吧?”程陽天是個徹頭徹尾的陰謀家:“這件事是因她錦繡山莊的人導致合作裂痕,她總要拿出誠意彌補,如果運作得當,我配合你演一齣戲,說不定就能逼瞿溪就範,成爲你的娘子;最不濟,讓錦繡山莊多出萬兩銀子總是底線!”
“額……”程陽天談笑間便提出了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欠缺的無非是細節上的完善,蕭雨心悅誠服的道:“程兄……這話不太好聽……程大哥老謀深算,跟你比起來……姓秦的太嫩,我也太嫩。”
“哈哈,蕭兄是當局者迷罷了!”程陽天也被自己的計劃蟄伏,原本一件性命攸關的大事,自己卻能因勢利導,變成好事,這等本事,天下間還有幾人能夠具備?